作人家弟弟的很无力地吐了一口气,虚软地靠回座椅。
“我是因为明白,才会这么不敢置信。你到底是怎么猜的?”他从不知道他家哥哥除了会做生意,还能铁口直断。
楼允湛拉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浅浅啜了口咖啡。
“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我从不浪费光阴,每一天都朝着目标努力着。”不懂为什么话题扯到这边来,他被说得很冤。
“我指的是你滥情。”楼允湛一语刺向他的罩门。
“那些都是很平常的交往。”他又被冤枉了。
“是吗?”楼大师挑起眉毛,“你是为了什么跟那堆莺莺燕燕交往的呢?”
“能为什么,男欢女爱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大情圣不懂他家哥哥到底想告诉他什么玄机。
“那,苏雅茉呢?”
这句话直探他的死穴,掐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
看见自家弟弟吃瘪的样子,楼允湛神情愉悦地喝着咖啡,继续落井下石。
“你自以为游戏人间,活得逍遥,其实老早把自己绑在某人身边,用一堆似是而非的理由掩饰自己的纯情,长时间欺骗自己,这样不算活得很糊涂吗?”
“事情才不是这样。”他反驳得很无力。
“若不是这样,你又在烦恼什么?是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不小心上了床的多年好友?还是不晓得该怎么卸下这个多年好友的面具?”他针针见血。
楼允泱彻底傻了。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能看穿?”
到底是楼允湛道行太高,抑或是他真的藏不住想法?
楼大师神秘一笑。“这就是我当哥哥,而你只是弟弟的原因。”
他输得彻底,沮丧地耙开额前的头发,大大叹了口气。
自己尚未弄懂的事,旁人居然看得比他透彻!这么长一段时间,真的是他在欺骗自己吗?
“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了。”他道出烦恼的根本。
“事情不就是,你爱惨了她,她却只把你当好朋友罢了。”喝下最后一口浓纯咖啡,楼允湛说出残酷的事实。
楼允泱再度提眼瞪他。
“我的感情,你凭什么说得如此肯定?”
他一直抗拒不往那个坑跳,楼允湛却是干跪推他一把,让他除了烦闷,跌得更深。
楼允湛放下杯子,目光烁烁接下他的反抗。
“我有眼睛、有脑袋,会看会思考,你对苏雅茉的特别,只能拿来骗自己,瞒不了明眼人。”
闻言,楼允泱震了一下,他到底还剩下什么可以输的?
“她真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楞楞地呢喃,试着说服什么。
“如果苏雅茉是男的,我会相信。”
楼允湛的一句话,戳破了他挣扎的最后一个泡泡。
不管苏雅茉是男是女,他对她的独占欲出了问题。
一般的好朋友不会介意对方有亲密的另一半,也不会为了没发生的事,急得方寸全失,使尽手段只想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这种独占欲是爱情的话,恐怕在不自觉当中,他跌下的那个坑已经被自己掘得很深了。
“我该怎么办?”他无力地低嚷。
“很难办了。”楼允湛抚着爱犬的白毛,随口应道。
楼允泱触电般地坐直身子,目光熠熠望住他。
“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吧?”他一脸希冀。
亲哥哥居然回他一眼冷漠。
“我不知道。”
“你是故意等着看我继续烦恼下去吗?”他不信亲兄弟会在这关头放他自生自灭。
“你的问题很大,因为你选了一个很难搞的女人。你觉得我会有什么锦囊妙计吗?”楼允湛爱莫能助。
他这个不肖弟弟自找苦吃,挑了个奇怪的对象不说,长年放出烟雾弹,蒙住自己的心,也成功的将人家引到自己挖出的坟墓里。
他让苏雅茉当了他一辈子的好朋友,现在突然要她回应他的感情,依苏雅茉清心寡欲的迟钝性子,一定很难扭转过来。
这恐怕会是耗费鉅时的大工程。
楼允泱也有相同的想法,安分地沉默下来。
“想不出解决方案,你只能以好朋友的身分,继续在她身边晃着。”与手中温柔抚触的劲道不同,楼允湛的话风凉刺骨。
楼允泱从那天晚上起没停过的头疼,现在发作得更频繁了。
那个刺耳的头衔,居然是他仅剩的筹码。
本该无风的室内,他现只觉得心里阴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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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间的伊苑,是店里的离峰时段——零散的客人用不着招呼,通常自己会热门熟路的订房间上楼;保险套的店面也冷冷清清,乐得里头的工作人员能轻松打混、吃饭。
旷职半天的老板提着满手的食物,在天黑后才进门。
见到阔别整整一天的主人,小蝶立刻跳下柜台,兴奋地跑到苏雅茉脚边摇尾巴。
“啊……好想你,小蝶你有乖乖看店吗?”苏雅茉习惯性地抱起过重的小宠物,亲匿地磨蹭它垂皱的脸皮。
“它比我们更适合当老板咧。”泰瑞闻声也走出柜台,接过他期待已久的晚餐。
看到他一脸又饿又累的样子,苏雅茉很过意不去。“抱歉,今天上午让你一个人忙了。”
“还好啦,大家各司其职,我这个坐柜台的有电脑帮忙,算是最轻松的,一点都不忙。倒是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说要请假呢?我看你刚走进来的样子怪怪的,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泰瑞小小的眼睛漾出满满的关怀。
这种体贴反而令她尴尬地红了脸。
“呃……我没事。只是早上起来时,有点头晕发烧,多休息一下就好了。”她避重就轻的说。
“真的吗?我看你的脸红红的,要不要再回去多睡一会?”泰瑞摸上她发烫的脸颊,依旧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她避开他善意的手,有些僵硬地走向柜台。
没走多远,另一个软懒的女声更教她举步维艰。
“我觉得小茉这样子,与其说是感冒发烧,反而比较像那些偷尝禁果后,带着半是害羞、半是不自在的表情,摇摇摆摆离开我们店里的小女生。”白湘凝咬着笔杆,又窝在老地方寻找灵感。
“小白,你是不是想点子想到脑袋傻了?小茉怎么可能呢?她哪有对象啊!”泰瑞一边低头查看晚餐内容,一边毫不犹疑地否定她的猜想。“你要不要先喂饱肚子?这样比较不会胡思乱想。”
“也对,我从起床后就没进食,是该肚子饿了。”白湘凝拍拍肚皮跟了过去。
两个差点饿昏的合伙人,完全没注意到苏雅茉脸上异常的红潮。
“你——有——准——备——我——的——份——吗?”
突然冒出的低缓语调,让浑身发热的她硬是滴出几滴冷汗。
“有……我帮你买了二十颗水饺、一碗酸辣汤,外加一瓶椰子汁。”她迅速找回镇定,如实背出菜单。
“谢——谢。”神秘的鬼娃娃慢慢飘向柜台后的工作室,行经她时,轻轻地丢下一句:
“好——用——吗?”
苏雅茉大幅度地抖了一下,机械化地转头迎视好友阴诡的笑容。
“是——市——场——调——查。”鬼娃娃没等她回答,人已经飘进房间里。
被她这么一吓,苏雅茉的燥热消退了八成,剩下的刚好足够维持正常体温,不至于魂飞魄散。
恢复神智后,她只有一个体认——亏心事果然是做不得的。
似乎是老天爷觉得她受的惊吓还不够,连小蝶也无预警地狂吠起来。
它嘴里叫得很威猛,胖胖的身躯却不停地往她脚后缩去。
看到它这副逞强又怯弱的矛盾模样,她不必等人走到视线内,也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无奈地叹息,她没有更好的反应了。
她不过是偷懒半天没上班,没必要所有人都挤到这时段来吧?
“雅茉。”沉磁的男音中掺杂着一丝急切的情感。
“嗨,允泱。”她笑得有点不自然。
虽说不会在意,但距离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近,正常人都会需要一点调适的时间。
楼允泱长腿跨了几个大步,马上站到她身边,手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你还好吧?”语气中带着怜惜。
他异常温柔的神情,看得她不适应地起了些鸡皮疙瘩。
“没什么大碍,酸痛个几天就没事了。”
她据实回答,他的脸皮很希罕地微微胀红。
“对不起。”他愧于自己昨晚的行径。
苏雅茉偏头看他。“你用不着道歉,我说的是人家的经验,我的情况不见得是这样。再说,你是帮我的忙,更不需要在意了。”
“不准再说那是帮忙!”听到刺耳的两个字,楼允泱温和的神色转为肃杀。
她困惑地换了个角度觑他,不明白最近他的脾气怎么说变就变,比更年期的妇女更难捉摸。
“喔,好,如果你坚持的话。”当老板的要识时务,客人说什么,要懂得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