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赶我去那间冷冰冰的客房呢?”他委屈指控。
苏雅茉咬了咬唇,天知道真正委屈的是谁啊!
上一次是谁理直气壮地说,他在楼上留了间自己的房间,是专属他作客时的房间?还运来一堆他的衣物用品,连枕头都搬来了,现在居然指责她不该将他赶到“他的”房间去!
这……天地良心啊!
看她有要发作的迹象,楼允泱机灵补上一句。
“我失恋了。”他眯起魅惑的长眼,努力挤出一点可怜。
苏雅茉了悟的点点头。
是了,这才是他最有力的借口。
他第一次赖在她屋里,就是他大学毕业即将出国留学,不得不跟他第N任女友分手后的夜晚。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不过他是很高兴地喝着酒,说了很多出国后的抱负。
然后他也灌了她很多酒。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一起在床上醒来。
当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自此之后,楼允泱只要有闲没人陪时,就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而那段有闲没人陪的时间,大半是他感情空窗的时候。
她怀疑,他每结束一段恋情时,真的需要朋友的安慰吗?
更别说是恋情开始的时候了。
她不发一语地走出房间,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本八卦杂志。
她将杂志递给他,指指封面上风情万种的名模,与她身边紧紧相依的高大身影。
画面中的男人戴着墨镜,露出的下半脸线条明确,是藏不住地俊美,更不用说一旁粗大头条标题点出的名字了。
楼允泱随手翻了一下,唇不上不下勾着。
“当事人尚未确定,这些记者先把人送入洞房了吗?”他咋舌惊叹现在记者说故事的能力。
“他们哪一次没说对呢?”她不留情地拆他的台。
楼允泱有趣的抬起头,发现她已经盥洗完毕,一脸神清气爽。
“可是这一次说我要订婚了耶。”他承认他很多恋情都会摊在镁光灯下,毕竟他的家世背景与交友广泛,在这个充满狗仔的社会里,是一个好题材。
这次不过是吃个饭就被传说好事近了,他是该佩服记者的想象力,还是该直接刷掉这个艳丽却不太会说话的名模呢?
“是吗?”苏雅茉接过,迅速阅读。
不到三分钟,她给予客观的建议。
“胸部是假的,鼻子做得不错,你动作时要注意一下。”
闻言,楼允泱楞了一会,随即爆出笑声。
“我想,我应该没机会使用了。”许久他才有力气回话。
会给好朋友这么直接精辟又热辣建议的女子,他这一辈子找不到第二个了。
苏雅茉淡淡瞥了他一眼,又看回杂志,情绪无波的说:“是吗?不过她的腿真的很美。”
他同意的点头,他也是先看上那双长腿的。
他跟她不但默契好,审美观也相似,真不愧是好朋友呀。
苏雅茉不再理他,迳自走向更衣间,准备出门工作。
楼允泱没多问,慵懒地坐在床边翻杂志,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不爱看这种杂志,为什么常买呢?”
因为这个习惯,她对他恋情动向的发展也是拜这些杂志所赐。
“我在研究市场与广告行销。”她换好衣服走向床边,将杂志翻到某页广告,沉稳地说:“我的店要开幕了。”
楼允泱看一下广告内容,脸上的笑容越撑越大。
“恭喜你,又要完成一个梦想了。这个广告作得很吸引人。”
“谢谢,结果是好是坏还不知道。我也很喜欢这个广告,更喜欢我的店。如果你下次交了新女友,股东可以免费来消费喔。”她清淡的脸上写着满意。
这个梦想花了她多年的青春与许多朋友的支持,如今即将开幕,她再沉着也难掩兴奋之情。
感染她的喜悦,他的笑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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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茉踏出公寓大门,大大吸了口清冽的空气,空气里带着山的土味、河的水味,味道复杂融合得恰到好处。
她心情愉悦地沿着小路往下走,一边欣赏山脚河面的潋滟水光,一边开始一天的计画。
邻近河岸的是一条宽敞的四线道马路,由于地处观光胜地,主要的商家都集中在道路两旁。而只要稍微远离热门景点,产业道路又恢复原本冷清的面貌,再往山里走,就显得更偏僻了。
她不在乎地点冷门,她知道她的店有它吸引人的魅力。
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一栋五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矗立在突出河面的山腰上。
山腰的另一边是著名的高级别墅区,这地段兼具了景色优美与极佳的隐蔽性。
她想着又得意地笑了。
她的店不只是外在条件佳,内涵的特色更是引人入胜。
转了个弯,见到那栋平凡无奇的白色建筑上高挂着一个显眼的桃红色十字架;在白天看不到十字架招牌的绚丽灯光,却能将上头繁复的巴洛克式线条看得一清二楚。
那华丽的招牌上没有任何文字,与单调的白色外墙形成显眼的对比。
走到大门前的车道,她看向门边的立牌,依旧是华丽的巴洛克风格──黄铜板上铸着设计文字,黑惑的线条钩出“伊苑”两个字,惊楞住每只看向它的眼睛,于是脚步不自觉地被吸引进门。
没错,她的店叫“伊苑”,建筑构造像医院,连招牌也恶搞成救命的红十字架。
这是她在求学当中的突发异想,随着时间不断膨大,她集合身边所有的助力,把这个异想灌溉成眼前这副模样。
她不后悔为了这个异想牺牲优秀的前途,毕竟这家“伊苑”成长得比她想象的更美好。
她噙着欣慰的微笑踏进宽广的大厅,还没走到她精心设计的仿挂号柜台,就被一只熊样的身影扑向右手边的等候区。
“小茉,你听我说,你知道那群野男人有多过分吗?”
与熊般身躯不搭的细弱声音,不给她换气的时间,劈头就是叽叽喳喳的一串。
苏雅茉头痛地扯下大熊的手臂,示意对方安静下来。
为什么她的好心情总是不能维持很久呢?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呢,泰瑞?”她耐心仰头望向大熊的眼睛。
与高大壮硕身躯依然不搭的是那一双随时漾着水光的黑圆小眼。
一见到苏雅茉关切的神情,泰瑞马上扁起嘴,一米九的身躯缩得很委屈。
“他们都欺负我啦!”他一边摇头泣诉、一边细碎跺脚。
大熊的细碎跺脚,动起来也是有感地震,晃得她头更痛了。
“这次,施工的大哥们‘又’怎么欺负你了?”她咬牙忍下不适,接手她渐渐熟练的调解工作。
“不只是施工的臭家伙,连那只宅猴子也一起联手欺负我。”泰瑞不晓得从哪变出一条蕾丝手帕,娇柔地压上他钮扣般的眼角。
这个动作如果交给楼允泱名模新欢做,一定是赏心悦目、我见犹怜;可一个熊般的大男人做起来,只剩下突兀的滑稽了。
已经见怪不怪的她不以为意,她在意的是他话里的不寻常。
“知远?他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呢?”
如果是那群施工人员看不惯泰瑞的特立独行故意刁难,这还情有可原;可她所认识的那个孟知远,不可能会跟“欺负”这种强势行为有所关联的。
“就是说呀,人家孟先生这么斯文,哪有能耐欺负你啊!脚闪一下。”又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拿着拖把的中年阿桑,辛勤地在他们脚边拖着地。
“谢谢。”完成他们脚边的工作,阿桑丢下话无声无息往旁边滑去。
“对了,钱姐,四楼已经完工了,麻烦你通知其他人可以开始整理了。”
苏雅茉及时叫住来去无踪的阿桑交代工作,确定对方有反应,才放心转回眼,迎上泰瑞怨怼的目光。
“你没专心听我说话。”他闷声指控。
“从现在开始,我会用力听进每一个字。”她无力地担保。
她一向拙于应付与她同性别的生物,尤其那种拥有过多女性特质的水女人,她永远猜不透她们娇声说不时,是真的拒绝还是撒娇。而她们瞬息万变的情绪,也是她永远跟不上的难题。
这些特质如果出现在一个魁梧的猛男身上,她的头痛则与对方体积呈正比成长。
“你一定觉得我无理取闹。”泰瑞察觉到她的忍耐,畏怯地说。
“我的观感得在我了解事实后决定。”她非常科学的回应。
“不用了解了,光听他说宅猴子欺负他,有八成一定是他无理取闹。”等候区的椅子后突然传来一个没有精神的声音。
一个背光的白色身影缓缓从椅背步出,透过阳光可以清楚看出她宽大衣服下的娇小身躯。与她嗓音呼应的是一头蓬乱、被红色橡皮筋圈住的长发;齐眉未整理的厚刘海下,是一副大得夸张的胶框眼镜;看不清五官的脸委靡地歪垂着。
“湘凝?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雅茉很惊讶,因为白湘凝的活动范围只限于五楼,除了屈指可数的外出次数,很少会现身在其它楼层,甚至是长时间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