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精华的十年,变化最大,往往一个决定能影响接下来的数个十年。
完成阶段性的人生目标,工作稳定后,或许会结婚生子,向另一个阶段迈去。
所以苏雅茉有了伊苑后,会不会开始想找一个分享人生的伴侣?
那个男人会跟她住在同个屋檐下,一起吃饭、谈天,晚上一起睡在同张床上。
从今以后,她将专属于某一个男人。
这个想法让他抿紧了嘴,直觉排斥这个可能。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不过真难得会在正常下班时间看到你在家,在我现在的家里。”苏雅茉抱着一堆食物站在自家玄关,半是惊讶、半是调侃的说。
楼允泱的打扰通常都是在深夜以后,今天居然会在傍晚时分坐在沙发上,在“她家”一副等门的样子,让她这个刚回家的正牌住户看得是既无奈又纳闷。幸好今天小蝶留在伊苑里陪泰瑞招呼客人,不然她可能又要多费一条心思,处理人狗对战了。
他没多说什么,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重物往厨房走去。
他的异常沉默、异常神色,教她不得不注意。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用工作吗?发生什么事了?”她跟在背后关心问道。
“我有去上班。”他很平板的回话,“只是提早下班。”
“为什么?”她停在他背后,看着他将她的粮食放进冰箱。
“没什么,想一些事罢了。”他的声音跟冰箱一样,保持摄氏四度。
低温说话是楼允湛的专利,若发生在楼允泱身上,绝对不会是没什么事。
“想什么?该不会又跟某某人分手了吧?”即使他会因为这个理由而心情不佳的可能性很低,但她想不出其它能让爽朗的楼二少变阴天的原因。
闻言,楼允泱重重关上冰箱,转身盯着她瞧。
“如果我说,我要结婚了。你有什么想法?”
“结婚?”看他罕见的严肃,她认真地思考了几秒。
“如果确定你不是开玩笑,我想我应该会跟你聊一聊吧。”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黯淡已久的目光突然亮了一点。
“我要确定你了解婚姻的意义,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影响了两个人的人生。如果没问题,最后就献上我贵重的祝福,毕竟我们认识二十多年,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交情。”她一脸理所当然。
他眼底的火光又退了下去。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你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我结不结婚,或是跟谁结婚。”他的声音降到冰点以下。
察觉到他的不悦,苏雅茉的疑惑更深。
“你怎么会想到结婚的话题?”该不是被哪个红粉佳人逼婚了吧?
她转转眼珠子,在心里悄悄推测。
楼允泱回她一个凌厉的瞪视。
“如果我无法应付那些小手段,还能保持单身到现在吗?”瞪破她的猜臆,他的脸色覆盖着一层冰霜。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楼允湛,让她习惯性的害怕。
“我想不透自由惯了的你,有必要去想那些不列入考虑的事吗?”她搞不懂他的阴阳怪气从何而来。
楼允泱神情恐怖地瞅着她瞧,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说:
“我要去洗澡了。”
丢下话,他闷声走上楼去,留下摸不着头绪又觉得事情没解决的苏雅茉。
楼允泱的怪癖不少,心情不好就冲澡便是其中一项。
只是他到底在不爽什么呢?
第五章
淋过水后,楼允泱情绪冷静不少,但却怎么也冲不掉心里的烦闷。
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苏雅茉的疑问。
他何必去烦恼婚姻问题呢?
他依旧可以自由自在地交朋友,依旧跟苏雅荣是好朋友,何必去想或许是不存在的未来呢?
该死的是,他对苏雅茉的那句“两个人刚好可以一起作伴”在意极了!
为什么她选的是孟知远,而不是他呢?
无论是交情或是其它条件,他应该是第一选择啊。
但为什么是孟知远呢?
一想到这,他又想要走回去冲水。
但手还没碰上浴室门把,他看到从头发滑落的水滴,心里的不甘满溢出来,气得毛巾一甩,转身走下楼。
“苏雅茉,你给我说清楚!”一推开房门,他情绪激昂地道。
“给我五分钟,让我把知远的设计图搞懂。”她坐在桌前,头也不回的说。
又是孟知远!
他咬牙切齿地嚼着这三个字,五分钟刚好够他泄愤。
“好了。”消化完一堆扭曲的程式,苏雅茉终于有空理他。“你找我有事?”
五分钟的间隔也磨耗掉他大半的不满。
他突然想到,他有什么立场质问她的任何决定?他只是她认识很久的老同学罢了,不被她列入考虑名单,又如何呢?
“没事。”他悻悻然从抿紧的唇间吐出这两个字。
天晓得他有多厌恶这个“只是老同学”的立场。
“没事干嘛叫得这么急?”苏雅茉奇怪地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她瞠凸了眼珠。
“我现在才发现你身材很好耶!”她惊艳一呼。
拜泰瑞收集希腊雕像的癖好所赐,伊苑里到处看得到黄金比例的男体像:身边又老是绕着泰瑞或白湘凝这种对男性躯体有强烈要求的族群,看多、听多,就算不是有意,她也有了一点小心得。
像楼允泱这样发梢半湿滴着水,上半身光裸泛着水气,下半身的抽绳裤哈到好处地卡在髋骨间,以泰瑞的说法是,人间尤物,教人垂涎欲滴;换白湘凝说的话,就是散发强烈费洛蒙的攻击状态。
以她看来,他的骨架比例佳,筋肉的生长适当,足以包覆骨骼且兼具线条优美,不会过于发达。
总结是,楼允泱的确有游戏人间的本钱。
“你是怎么维持的?看你平常不是工作就是换女朋友,哪来的时间运动呢?”她走向他,边说边伸手在他胸前试验肌肉的质感。
“你做什么?”楼允泱随即拨开她的手。
她纳闷看着被架开的手。“我只是想印证一下泰瑞所说的,有如覆着上好丝绒的钢铁的感觉而已。”
“那是什么东西?”他直觉皱眉。
“精实肌肉的形容词。”她大方分享知识。“我看小白的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那又是什么书?”他眉间的皱折更紧了。
苏雅茉神秘一笑。
“虽然你成年了,但你不会感兴趣的。”
他不认同的瞥了她一眼,大概可以猜出那是什么十八禁的读物。
“虽然你没看过,以后也不会碰,但里面有些内容挺实用的。上次有客人问我问题,我就是用小白书里的叙述作回答。”没理会他的排斥,她继续她的经验分享。
“什么问题得从那种书里找答案?”他质疑。
她又是神秘一笑。
“那种问题你永远碰不到。”
“你可以告诉我,我可能会遇上的问题。”他沉下声音,讨厌这种被她排除在外的感觉。
“有些对我而言是麻烦,但对你绝对不构成问题。”经营一家宾馆会遇上形形色色的疑难杂症,她有根本性的隔阂存在。
“珍可以举例。”他坚持参与。
她困惑地瞅了楼允泱好几眼。
今天他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怎么什么事都这么坚持?
最后败在他凶恶的眼神之下,苏雅茉认份的吁了口气。
“有年轻、不太有经验的客人,看过店里提供的教学动画后,会问我更实际却很难表达的私密问题。例如说,初夜真的很痛吗?那种痛是怎样的痛法?某某体位真的比较容易达到高潮吗?又某某体位符合人体工学吗?照着做不会受伤吗?”她瞥了眼楼允泱越来越扭曲的脸色,不敢说出更劲爆的难题。
“你是怎么回答的?”他问得有点干涩。
她纳闷地瞄他。
这个身经百战的大情圣,会对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感到不好意思吗?
“当然是尽量给予专业又正确的答案。”
“专业?什么专业?”听到这两个字,大情圣瞪大了眼睛。
苏雅茉认为“奇怪”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楼允泱了。
他今天阴阳怪气就算了,还容易大惊小怪,完全看不到他平常那潇洒的气度。
“当然是我的专业。虽然没有正式执业,但至少念了好几年的书,考过执照,基本医药知识已经是我的常识了。再不然,那些真正走本行的同学们,也会提供我资讯与咨询。”
听过她的解释,楼允泱不知为何紧纠的心情,这才松了开来。
“不过,书本的知识是死的,没有亲自实验过,讲起话来总是心浮浮,少了肯定的说服力。”她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这就是她跟那些客人间,必然存在的隔阂。
多出来的一句,将他的心莫名吊上喉问。
“实验?你要做什么实验?”他稍嫌焦急。
两人都是学科学的,他当然知道实验所代表的意义。
现在,他只期望,她想的跟他想的是两码子事。
苏雅茉转头,眼神真挚地看向他。
“你觉得一个没有性经验的老板,适合经营以情侣为主客层的旅馆吗?”她目光闪闪地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