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坐下的毕崇琰顺口回应,“被一个委托人耽误了点时间。”
毕静雯点了个头,对弟弟的回答并不是真的很在意。
他也没有要认真往下解释的意思,直接切题问道:“佣人说你在等我?”
刚吃两口的毕静雯接口提起,“你姊夫的堂妹最近刚从国外回来,今年二十五岁,跟你差了两岁,家世背景各方面都很不错,找个时间姊介绍你们认识。”
毕崇琰听完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对姊姊的来意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对他来说,所谓的婚姻就是两个门户相当的男女结合,共同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如此而已。
父母的婚姻、姊姊的婚姻,以致兄长交往的对象都是如此。
现实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情,他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去寻找,既然眼下有适当的对象出现,他不认为有反对的必要。
“你拿主意吧!”
听到弟弟同意,毕静雯进一步说道:“还是晚点我把佳琪的联络电话给你,你再找时间约她出来吃饭。”
“也好。”
*
一早开始,毕崇琰的眼皮便不时跳着,但赶着出庭的他并没有理会。
只是没有料到,就在他开车出门后不久,休旅车竟在路上抛锚,尤其车子才刚保养过没多久。
身为律师的他虽然不迷信这套,但也没有太多时间在路上瞎耗,急忙打了手机联络助理小米过来处理后,赶忙要到对面马路去拦计程车。
就在他跑向对面马路时,正好看到一辆计程车停了下来,立刻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
同一时间,计程车另一边的车门也正被拉开,毕崇琰跟另一边的乘客同时坐了进去,先后的关门声让两人回头见到彼此。
乍见身旁坐进来的女人,毕崇琰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计程车是对方拦下的,偏偏他这会正赶时间,没空跟她客气。
女人见到毕崇琰亦感诧异,只是她诧异的表情里还多了些什么。
卜通卜通的心跳声在鼓动着,卉敏的双眼像被身旁的男人给攫住。活了二十五个年头,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司机这时为难的出声,“先生、小姐……你们……”不知道该请哪位客人下车。
赶时间的毕崇琰也顾不得先来后到,一口对司机丢出地点,“地方法院。”
卉敏在谈话声中回过神来,见到司机不甚确定地望着自己。
就在毕崇琰打算开口请她退让时,只听到她对司机表示,“我不急,你先送他。”
一时间,司机跟毕崇琰的难题同时迎刃而解。
“好的。”预期要少个客人的司机不意卉敏会这么说,跟着连忙开动车子,像是担心她改变主意下车。
不过既然人家帮了自己,毕崇琰不忘道谢,“谢谢。”
心思绕在他身上的卉敏,只是开心的回应,“哪里。”心里期待着更进一步的互动。
只是接下来毕崇琰并没有再开口,脑子里全专注在待会要出庭的细节上。
期待落空的卉敏心里不无失望,虽然想主动找机会攀谈,偏偏他神情专注像是在想事情,让她无法打断他的思绪。
一直到计程车在法院门口停了下来,她都没能再跟毕崇琰搭上句话。
眼看身旁的男人就要下车,卉敏心里暗自着急。
毕崇琰在这时掏出张千元大钞交给司机,同时交代,“剩下的钱不用找了,送这位小姐到她要去的地方。”
她听到这话一阵开心,就要顺势道谢问他的姓名。
只是赶时间的毕崇琰压根没给她机会,交代完司机便一把推开车门匆匆下车离去。
由于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卉敏甚至来不及出声喊他,只能扼腕地看着他走进法院。
之后坐在计程车上,她的脑海里依然是毕崇琰的影子,想到他刚才匆匆走进法院,暗自猜测他是不是在那里工作。
*
第2章(2)
开完庭跟委托人谈过,再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午餐,毕崇琰进到事务所已经是下午的事。
助理小米随后替他倒了杯咖啡进办公室。
他在她放下咖啡后问起,“上午有没有什么事?”
“车子已经送到车厂修理,修好后会马上打电话过来通知,还有照护协会来过电话,希望能跟老板见个面。”
“照护协会?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好像是希望老板能为协会担任法律咨询的工作。”
毕崇琰点点头,又问:“还有其他事吗?”
“老板的妈妈来过电话,问你最近方便的时间,或者请你拨个电话给她。”
他沉默了下才交代小米,“如果再打来都告诉她我不在办公室,说我最近可能抽不出时间。”
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不便多问。“好的,我会这么告诉她。”
等她出去后,毕崇琰整个人靠向椅背,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只是没松懈多久,内线电话里又传来小米的声音,“老板,照护协会的人来了。”
尽管意外于对方的积极,他想了两秒还是说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
“进来!”毕崇琰从椅背上直起身。
就在对方进门刹那,他立刻觉得来人很面熟。
“毕律师你好,我是──”
带上门的卉敏才回过头要自我介绍,见到里头的人居然是早上在计程车上遇到的男人,直觉先是一怔。
“是你?”诧异之中显得有些兴奋。
毕崇琰也认出卉敏,只是正面看她更加觉得面熟。
卉敏直觉提示,“早上我们在计程车上见过。”心里对待会要谈的事情更有信心。
他自然记得早上的事,只是对眼前这张脸孔的印象并不单是这么简单。
之前因为赶时间,没花什么注意力在她身上,这会他不禁认真端详起来,几乎是马上就想起了眼前这张脸孔。
是她!国中的那个女生。
尽管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毕崇琰这会还是认出她来。
等不到他答腔,卉敏在不明就里之余,转而按下兴奋的情绪,试探性的问:“请问是毕崇琰律师吗?”
这话听在他耳里无疑是明知故问。早上才在计程车上碰到,下午就自称照护协会的人员出现在自己面前,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一切就像是人为刻意安排,她的再次出现绝非偶然,就像当年她一再的找机会接近自己。
早上才意外再遇到,下午便假借名目上门来,他对于她一如当年的积极态度依旧不感到欣赏。
因此,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问:“有什么事吗?”
明知道她接下来说的也只不过是借口,毕崇琰仍是决定听她把话说完,好打发她离开。
不意对方开口的语气会这么严肃,卉敏尽管感到诧异,还是把握机会说明来意。
“毕律师你好,我是家庭救助照护协会的社工人员,我叫程卉敏。”卉敏说着拿出一张名片走向毕崇琰。
然而座位上的毕崇琰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打算再花费多余的心力应付这个女人,因而故意将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
当下卉敏不免愕然,停顿了几秒后,只得尴尬的收回手上的名片,接着把话说完,“协会方面希望能请毕律师担任法律咨询的工作,不知道毕律师是不是愿意?”
“抱歉,你可以回去了。”
意外的简洁拒绝让她楞了下,跟着就想再开口说服,“可是──”
“我还有事,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这下她就算再怎么不想死心,也清楚的了解了毕崇琰的坚决态度。
进门之初,她原本还因为早上的偶遇充满信心,谁知结果非但不如预期,甚至还得到冷淡的态度跟回应。
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卉敏感到难以置信。
由于毕崇琰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她只能失望的转身离开。
*
房间里,卉敏盘腿坐在床上讲电话,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钢笔。
“心兰临时有事请我替她代班……对,所以我这星期不回去了……我知道,那妈再帮我跟爸和阿俊说一声。”
跟母亲讲完电话后,她的注意力才又落到手上那支钢笔。
手上的钢笔跟着自己已有十一年的时间,除了偶尔想到拿出来看看外,她从来不曾用它写过字。
虽然不清楚这支钢笔对自己的意义,不过从父母跟医生的转述,卉敏知道自己在昏迷被送进医院时,手上依然紧紧地握着它。
根据父母的说法,钢笔原本是装在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看起来像是要送人的礼物。
只是这礼物究竟是要送给谁,她自己却没了印象,虽然她曾努力地试着要回想。因为在车祸中受了重伤,她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三年的时间,痊愈后就对以前的事情没了记忆。
除了偶尔心血来潮想到拿出来看看外,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至今还保留着它的原因。
跟卉敏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心兰这时进来,一眼就看到她望着手上的钢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