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然听得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该说她口没遮拦,还是坦然率真,只得执起喜秤,掀开她的红头巾,打断她的叨叨絮絮。
也没半点新嫁娘该有的羞意,招福扬起眼睑,冲着他直笑。“老爷穿这大红蟒袍真是俊。”在她眼里,他怎么穿都好看。
他似乎也开始习惯起她大刺刺的说话方式,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颅见她脸上的浓妆,险些被自个儿的唾沫给呛住了。
“这脸是谁帮你抹的?”
招福连忙从袖内掏出了条手绢,猛往脸上擦去。“是不是很像猴子屁股?我就说不要,可是二娘说新娘子就要这样才喜气……”
“别弄了。”见她越擦越糟,都快擦破皮了,楚漠然只得沉声地制止,不过心里却因自己随便一句话,她却这么重视在意,男性的虚荣心也不禁油然而生。
她咧着笑脸,把眼眯成了一条线。“老爷,这会儿应该可以吃饭了吧?原本阿爹塞了粒包子给我,就怕我在路上饿着了,打算在轿子里头偷吃,先垫垫肚子,可是轿子摇得我头晕想吐,包子也掉了,什么都没吃到。”
楚漠然脸色一凛。“轿子摇得很厉害?”这段路算是相当平坦,有经验的轿夫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是啊,说不得是我太重,轿夫扛得也辛苦。”招福不疑有他地说。
他在心中冷笑,大致猜得出是谁在背后搞的鬼,倒了两杯酒,中间有条红线连在一起。“喝过合卺酒,就可以吃了。”
“那快喝。”招福接过其中一杯。
“先喝一半。”楚漠然低声提醒她,就怕她一口全喝光,喝了半杯之后再交换酒杯,最后一起饮尽。
“好辣……”她皱了皱脸,呛咳了几下。
“吃口菜压一压。”他好气又好笑,大概找不到比她更不像新娘子的了。
“老爷不……不吃吗?”招福连挟了好几口菜到嘴里,两颊都塞得鼓鼓的,说起话来口齿不清的。“偶……帮……你挟……”
楚漠然横睨她一眼。“嘴里有东西就别说话。”得好好地教教她,往后的身分可不同了,不能再这么随便。
“嗯……喔……”她努力咽了下去,还用拳头搥了搥胸口,差点就噎到。“老爷不饿吗?东西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没人规定要全吃完。”他倒了杯酒,轻啜一口。
“这样啊……老爷,我可以先把凤冠拿下来吗?它压得我脖子快断了。”招福不太清楚规矩,忍了好久,还是问了。
“要拿就拿,不必问我。”见她可怜兮兮地盯着自己,楚漠然不知怎么就是强硬不起来。
“谢谢老爷。”招福马上绽开大大的笑脸,起身摘下凤冠,将它搁在镜台上,接着便开始解开身上的霞帔和红袍。
觑着她脱衣的动作,他执杯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你在做什么?”这是在诱惑他?也许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招福傻笑了两声。“这件衣服好美好精致,一定花了老爷不少银子,万一弄脏了多可惜,而且这样也比较舒服自在一点。”
斜觑着她脱到剩下白色内衫,虽然身形娇小,不过没想到衣服里头藏着一具丰盈的体态,清冷的俊目渐渐转为深闇,有了灼热的温度……
他居然对她产生了欲念?
比她再美再媚十倍、百倍的女子都办不到,而她竟办到了?!既然她这么主动,倒是省去他不少功夫,也没必要隐忍。
“老爷多少吃一点东西,我帮你挟菜……”招福又走回来,才要执箸,就被一只男性长臂给扯过去,惊呼一声,人已经坐在健壮有力的大腿上。“老、老爷……”可爱的小脸顿时都烧了起来。
“喜欢我吗?”楚漠然扬起唇角,邪邪一笑。
“喜欢。”她老实地颔首。
“有多喜欢?”他的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好喜欢、好喜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啦。”招福仰起满含羞意的小脸,不知何时,那张脸蛋已经闪动着坚定的光彩,那是一个女人对所爱的男子所绽放出的光芒。“那么老爷呢?老爷多少也喜爱招福吧?”不然以他的身分,是不可能会娶她。
“男人不兴说这个的。”睇着那张期盼的小脸,他只是敷衍的带过,心底冷笑——原来她也跟其他女人一样,想要索取他的心。
招福信了,点了下脑袋。“我阿爹也这么说,如果老爷一点都不喜爱招福,就不会找媒婆来提亲了……老爷就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很听话,会好好地伺候老爷的,让老爷更喜爱招福。”
“伺候倒是不必了,那是下人的工作。”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喜床上,跟着楚漠然也动手解开身上的大红蟒袍。“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从今以后,你心里只准有我一个男人。”
她怔了一怔。“可以再多一个吗?”
“你心里还有谁?”他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骇人。
“当然是我阿爹,虽然我这会儿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不过也不能从此就不管阿爹了,老爷,你说是不是?”
楚漠然怒瞪着她,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吃起岳父的醋的一天。“不过可别忘了我才是你相公。”自然分量要重一点。
“我当然知道……”招福喷笑出来,不过那笑在觑见他已脱去大红蟒袍,就连上身的内衫也一并卸去,袒露出精壮的男性胸膛,倏地不见了,小嘴张得好大,两眼也看得发直。
“我以为男人脱了衣服后,都会像我阿爹那样有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小时候总爱摸着阿爹的肚子,笑他里头塞了个娃娃。
闻言,他支额苦笑。
她搔了搔下巴,小心翼翼地问:“老爷,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没有说错。”当那份根深柢固的成见升起的当口,她就有办法搞得自己哭笑不得,不知不觉地抛去疑心。
“老、老爷……我自己……来就……就好……”见他也上了喜床,伸手脱起自己的内衫,招福终于有了女子该有的自觉,说话也不禁结巴起来。
话声未落,男性薄唇已然贴上她。
招福的眼儿瞪得又大又圆,感觉到两片嘴儿被咬啮轻啃着,接着身子慢慢往后躺下,朱红色的兜衣跟着从胸口滑落了……
“老……老爷,我们现在要洞房了吗?”小嘴找到空隙,微喘地问。
这些都跟二娘说的—样,那么应该就是了,所以得牢牢记住,要乖乖的躺好,闭上眼皮,不可以出声。
没有回答她,男性头颅一寸寸地往下移动,唇舌吮过招福的颈窝,痒得她吃吃的笑,全身都在颤抖……
“老爷……别……别舔……好痒……”招福扭摆着身子,试着要闪躲,因为那里可是她的死穴。
他抬起因欲望而泛红的俊脸,哼了哼气。“你忘了你二娘是怎么交代的吗?不准拒绝,不准乱动。”
“可是哪有人用这样的……”她好委屈地咬着唇。
“嗯……”楚漠然故意加重语气,忽然觉得欺负她很好玩。
“好嘛。”为了当个好娘子,只能拚命地忍耐了。
第4章(1)
楚漠然自认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有欲望,何况府里还有两个美妾,多少男人艳羡他的好运,不过女人对楚漠然来说也仅止于此,她们只是生活上的点缀,传宗接代的工具,不需要什么信任,这是他打从十三岁那一年就认清的事实。
“老爷……”招福本能地拱起身子,意识变得迷乱。
招福觉得自己的身子变得好怪异,好像不再是她的。从来不曾这样过,让她想逃走……
“老爷……我们……明儿个……再……再继续……洞房……好不好?”好难过,又好欢喜,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男性的鼻息更为粗重浓浊,嗓音嗄哑地问:“你不是喜欢我?”
“我……我当然喜……喜爱老爷……可、可是……”招福娇喘不已。
“不喜欢我碰你?”他无情地笑睨。
她扁着嘴儿,泪眼汪汪地瞅着他,然后摇了摇。“喜欢……就是因为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才想……才想叫出声……老爷,我这样是不是很淫荡?是不是就不害臊了?可是就因为太喜爱老爷了才这样……这样错了吗?”
闻言,楚漠然怔住了。
一颗心莫名的揪紧,紧得他无法呼吸!
该说她错了吗?
“老爷会不会讨厌我了?”见他不语,招福慌乱地问。
楚漠然由上往下俯视着她快哭出来的神情。“真的这么喜欢我?”原来被人这么深深的爱慕着,也会让他的心雀跃不已。
“嗯。”她用力点头。
楚漠然不确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向来不屑女人对他说爱,此刻居然因她而动摇了……他觉得自己冰封的心因这不造作、不虚假的告白而开始龟裂……
为什么其他女人说同样的话,他都能冷眼以对,唯独只有她例外?楚漠然真的不明白,娶她不就是贪图新鲜?心底一个声音嘲弄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