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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快六点啰。」

  「姊——」

  拜托饶了她吧,别再来叩她房门了。可是即使她关了手机,也关不了层层包围的人际纠葛。不过她硬是铁了心,今晚就是不出去,一旦去了,她会再也摆脱不掉这桩婚事。

  「姊。」房门第一百零一次轻叩。

  「不管是谁,你们都说我已经出去了!」她在房门内细声嗔斥。

  「宇丞哥的车就停在门口吔。」

  她大愕。宇丞亲自来押人?

  「我们想跟他说,请他自己进来找妳,可是他都不理人。不下车、不开窗、不回应,就一直停在大门前等着。」

  她自知理亏,也有点羞愧于自己幼稚的逃避。既然他人都来了,那好,她就直接把话说开,取消婚事。

  「姊?」门外表弟妹看她霍然开门直冲楼下的德行,吓都吓傻了。「妳就穿家居服去赴宴?」

  她完全不解释,使尽全力一鼓作气,打算面对面噼哩啪啦把话撂完,就快快闪人,死守房里继续做缩头乌龟。

  豪门住宅区的山坡巷道上没什么人,她不必顾忌,大可放胆直言。

  一出庭院大门旁的侧门,她就奔到他车门前轻拍车窗,车门应声而开。

  「对不起,宇丞,今晚我不会赴宴的。至于我们的婚事!」

  剎那间,她怔住,僵呆了俯在车门内的身躯。

  驾驶座上的人不是宇丞,而是——

  他面无表情,极不友善地伸手一把就将她拖进车里,狠狠拉上车门,以重吻抹上她的唇。

  好痛!

  她在他唇中闷声抗议,本能性地推打这粗野的突击。中控锁全面上锁的俐落微声,有如直冲而下的牢笼巨响,震得她惊魂骇然。

  他想干什么?

  这里不再是人生地不熟的欧陆,也没有可以埋头潜逃的余地。一不小心,就会身败名裂,连带捣毁所有的稳定底线。

  她不敢想象那结果,也无法承担!

  但这一切的焦虑与恐慌,全卷入混乱的气息及灼烈体温中。

  是他。这么无礼霸道的拥吻,一定是他。这么恶劣的粗鄙行径,一面狂吻一面探入她衣衫挤捏着丰乳,一定就是他。

  他像是快干渴致死的沙漠旅人,疯狂饮啜着她双唇中娇润。他的手也像犯了重瘾,激切摩挲着任何一处他摸得到的细嫩。

  一切都爆发得太快,野火燎原。

  他甚至等不及把车开往他预期的地点,只往更隐匿的巷弄深处停驶,就剥光了羞愤挣扎的她,深深陷入她,慢慢灼烧她,唤醒她的欲望。

  这太恶劣了!

  他当她是什么人?竟然在这种地方、这种状况下,公然对她做这种事!

  她的衣衫全被推挤在袒裎的豪乳上,雪腻尽现,遭他褪尽的下身毫无遮掩,展示着她难以面对的隐私。

  她很想念他,至少,她的身体是如此告诉他。

  她哭嚷扭打着,却改变不了自己开敞的无助姿态。

  「妳喜欢,嗯?」

  没有!她一面泣声呻吟,一面甩头逃避。

  「妳喜欢,妳很喜欢。」他沙哑呢哝,催眠似地在指上暴躁的折磨中不断耳语,侵略着她的肉体与意志。「妳会渐渐习惯这种感觉。」

  然后,渐渐学会渴望他,对他的浓烈感官上瘾。

  他既然已经沉沦,就绝对要拖着她跟他一起沉沦。不论天堂或地狱,他要带着她同行。

  「迪琪,喜欢我吗?」

  他在她欲火狂烈的最巅峰,温柔低喃,同时残忍地缓缓停下一切欺凌,陷她于迷乱的惶恐。为什么忽然停止?

  冷冽的空虚与失落,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席卷淹没。她不要这样,不要突然丢下她!

  君士!

  她哭喊着他,哀求他,正中他下怀地任由他勒索。是,她喜欢他、她很想要他、她不介意他任何的捉弄,只求他继续爱她。那种中断了的剧烈挫折,空洞得让她无法承受。

  「妳喜欢我吗,嗯?」他的哄诱已接近切齿狰狞,自己也濒临崩溃的边缘,再难忍受。

  她挫败地甘心点头,泪如雨下,小手紧抓在他臂膀的衣袖边,颤颤乞求。

  再一次地,他全然进击,倾身投注所有的生命力,强猛地冲刺着、狠狠环拥着,享受胜利的滋味。

  他就是要她这样攀附着他,就是要埋首到她汗湿的纤细颈窝,就是要她主动迎向他,用她细嫩的一身雪肤摩挲着他,在连连冲击中擦出更大的火花。

  连他都不曾听过自己这么酣畅的高吟,仿佛败在她手下的无能家伙。但是他甘愿,他乐意臣服。从没有女人让他如此卑屈,她做到了,却对这罕见的优势毫无自觉。她只知道,她喜欢他,也深深陷溺在这份喜欢里。

  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对待她。

  她总是被仔细呵护、矜贵照顾,慎重小心地对待,因为她是家中的宝贝,最受疼爱的小美人,乖巧精致得受不起一丁点伤害似的。结果,留学期间,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挫折,就令她痛不欲生。

  她讨厌这么窝囊的自己。

  他却待她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粗鲁、蛮横、毫不体贴、武断而凶悍,集所有恶劣于一身。他对她的态度,差劲透顶,让她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不懂。他和她相处得那么糟糕,她为什么还暗暗着迷地感到很新鲜?

  他们没有太多交谈的机会,全力忙于处理这段分离期间累积的孤寂。喘息的时间总多过呼吸,纠缠的炽热总多过冷静。他好不容易打破她细密筑防的藩篱,当然不容她有太多思考的缝隙。

  现在,只要专心爱他就好。

  他载她前往饭店,说是要梳洗,却又在浴室翻云覆雨,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她好困,也好喜欢他懒懒拥着她不断抚摩的感觉,像是纵欲过后的安眠曲。

  她蜷在他怀中,一同瘫躺在浴缸里,任由水花持续喷洒在他俩疲惫的身上,冷却灼烫的体温。

  「该走了,迪琪。」

  去哪里?她在他臂弯中半睡半醒,并不介意一直揉捏着她丰乳的怪手。

  「现在赶去派对,正是时候。」

  小人儿一怔,全然惊醒,坐直身子离开他的怀抱。

  「你在说什么?」

  「今晚妳跟董宇丞要参加的时尚派对,一定另有文章。」他轻噱。「不然哪有分别赴宴的?他八成在会场安排了什么惊喜。」

  「我并不打算去。」

  「妳一定要去。」

  「为什么?」

  鹰眼倏地调起,凌厉瞪视,仿佛不容她忤逆。

  「因为妳是他的未婚妻。」

  第七章

  他几乎是挟持她赴宴的,不准她逃跑。

  即使她想反抗,也没那个本领。他亲自坐镇,在饭店精品店钦点她身上从头到脚的一切服饰,连她的发型也由他直接跟造型师沟通,没有她发表意见的余地。

  妆点完毕,他开车押解她前往时尚派对,全程严密监控,不容丁点差错。

  「我不要去。」她第一万零一次空洞自语。

  「我知道。」

  「我去了就再也摆脱不掉跟董宇丞的婚事。」

  「那妳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

  她不知道,也一直在问自己。揣想出了许多原因,却又没一个能说服她自己。总是巨巨覆覆,矛盾冲突。

  或许唯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死心,不再对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存留盼望。毕竟那段情欲浓烈的流浪,只是人生旅程中的一小段插曲。对他而言,或许习以为常,对她却不是。

  她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不同层次。她的家世、她的学识、她的教养、她的个性、她的规画、她的想法、她的立场……全都派不上用场,只能逃亡。

  他待她也不像别人那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可怕,毫无文明可言,倒像动物。而且,她一直很害怕自己是不是很淫荡,他却巴不得她能更加放浪,还歹毒地暗暗朝这个方向驯服她,激发她的渴望。

  「你是想玩别人的未婚妻吗?」不然为何逼她赴宴,硬要她面对自己不想被冠上的这身分?

  驾驶座上的他冷眼斜睨,她却依旧神色空茫,远眺繁华车阵壅塞而成的璀璨星海,一片奢靡闪烁。

  很美。

  她有一种不安定的气质——脆弱却又柔韧得难以折服,温吞却又聪慧敏捷,怯懦却又大胆,保守却又奔放,但她竟对自己的这些魅力浑然不觉。似乎她娇媚的深邃眼瞳一直在遥遥注视着什么,以致于她忽略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别人对她的了解有多离谱,错得一塌胡涂。

  只有他知道,她的美不止如此。

  「我自认很有紧迫盯人的天分。」

  突来的醇厚呓语,勾住她迷惘的心。转眼望他,他正望向远处镁光闪闪的派对入口处,在庞大的堵车阵仗中点点滴滴地前进。

  「我就是靠着这本领,抢下不少汗马功劳。只要是我盯上的,客户也好、案件也好,绝对跑不掉。」

  这她相信。

  「妳却从我手里溜掉了。」

  她一怔,随即尴尬,想起了她自他身畔逃走之前,他们没日没夜的激狂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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