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是我们第一次谈公事以外的事耶。”沐丞羽轻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有些迷离,“在千叶,我很快乐,也很乐于让大家感受我的快乐。生命很短暂,只要笑着去面对,就会发现生活是很美好的,为什么要把笑藏起来呢?”
沐丞羽眼中有着回忆的神采,那段黑暗忧郁的年少,她错过了很多东西,所以那时候的她,一点都不快乐。
韩君临因她的话怔楞住,某段在脑海深藏的记忆踊跃上心头,他想起了十年前在他面前轻生的女孩,对生命,她是那么地不在乎和绝然。
突然,那张精致苍白的脸和眼前的沐丞羽重叠在一起,霎时,韩君临发现她们有一点相同——脸色同样的苍白,淋雨后的沐丞羽脸色非常差。
他不喜欢如此脆弱的沐丞羽,韩君临的心莫名揪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她的脸,他喜欢看她笑靥如花的模样。
“老大,怎么了?”
沐丞羽轻唤一时失神的韩君临。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沐丞羽心头倏地一暖,这是共事以来,他们最亲近的距离了。
“不要做傻事……”
“呃?”
沐丞羽一愣。
韩君临回过神,收回“出轨”的手,歉然地看了看沐丞羽,如此乐观爱笑的她不会像那个女孩一样轻生的,他多虑了。
是沐丞羽的那句“笑着去面对”勾起了他的回忆,才会让他一时恍神,说出“不要做傻事”的话。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曾经不懂珍惜生命的女孩,如果她像你一样,应该会活得很快乐。”韩君临淡淡说道,那个女孩,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疙瘩。
沐丞羽的笑变得有些勉强,眼神闪烁,“老大,你有很不开心的回忆吗?”
她小心试探,虽说在办公室里作风民主自由,韩君临也不会端出上司高高在上的架子,对他们三个特助很关心,就连他们戏称他为“老大”,他也笑着接受。
但他们一向不谈私事,今天意外遇见他,谈话的尺寸却好像失去了约束,变得很私人,也让她看到韩君临的另一面。
“丞羽,在你们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呢?”韩君临突然问。
“你怎么这么问?”沐丞羽有点奇怪,这样的话不像是韩君临会说的。
“你说说看。”韩君临显然很有兴趣。
“好吧,那我就说说大家的看法。老大呢,成熟稳重、内敛精明,有时候喜欢扮猪吃老虎。还有,老大很爱护家人,是个顾家、负责、事业有成又不花心的好男人!”
虽说是恭维的话,但也是真话,在沐丞羽心中,韩君临就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也因此有那么多女强人和千金小姐向他示爱!
“听起来还不错。”韩君临淡然道,“你刚刚问的不开心回忆,其实对我来说,那段记忆很遗憾,一直到现在我都无法释怀。关心家人是我的习惯,但我似乎不知如何关心陌生人,就像对你们三个特助,我给与的关心很有限。”
遗憾?无法释怀?
沐丞羽眼神一暗,低声说道:“你对我们已经很好了。”
身为千叶总经理的韩君临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应酬,而当他的特助,他们的工作量显然嫌少了,因为他们加班的机会永远没有韩君临多。
而且韩君临不会额外要求她当女伴参加应酬,对她来说,这是很贴心的举动。即使非得带她出去谈判,面对一些心存异念的客户,想对她毛手毛脚,韩君临也会技巧地把她和客户隔离,随后在谈判中提出一些刁钻的条件,逼对方不得不让步答应。
“不,我连你住哪里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啊!”
“这叫忽略。”
“老大,你该不会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吧?”
沐丞羽看着一本正经的韩君临,责任不是这么负的好不好?
“老大,如果你真想负责,我就赖你了,怎样?”沐丞羽失笑,她今晚的话是不是哪里刺激到伟大而英明的韩总经理大人啊?
“好,就当多个妹妹。”韩君临应允地点点头,有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妹妹,也能满足当哥哥的虚荣心。
“我才不要当妹妹呢!”
“不要?”
“当然,如果你像教训你弟弟那样对我,那我在千叶可混不下去了。”他的“铁血政策”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哈哈……爱的教育呢?”
“听起来不错。”沐丞羽眉开眼笑。
“这么说定了?”看到沐丞羽笑语盈然的模样,韩君临的心情突然变得奇好无比,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疼爱。
“拜托,请不要做出这种疼爱宠物的动作。”沐丞羽抗议,委屈地看着他,然后身手指了指前面,“我家在第二幢楼。”
“因为,你刚才的表情很像小狗。”韩君临含笑,然后把车停在沐丞羽所说的楼前。
韩君临停下车,撑开雨伞走到另一边车门,替沐丞羽开门。
“想不到老大也会调侃人哦!”沐丞羽下了车,礼貌地邀请,“你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不,我也要回去了。”韩君临摇摇头,“你记得煮饭吃,已经九点多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工作。”他轻声交代,一点也没有发觉他对沐丞羽的关心,已经超越了上司和下属的界限。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老大。”沐丞羽调皮一笑,然后在韩君临的颊边印下一记轻吻。
韩君临被她这么直接的“谢礼”吓得心脏跳快两拍,茉莉香的味道似乎在他的心底变得更加浓郁了。
“快回家吧!”韩君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要换种感谢方式,明白吗?”
“呵呵。”沐丞羽笑呵呵地,“再见。”至于感谢的方式需不需要改,也得看以后他们有没有再亲近的机会了!
韩君临笑而不语,看着她进了大楼才开车离开,和沐丞羽的意外亲近,让他心情很愉快。
而回到家的沐丞羽,透过窗户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车,在心中低语:“谢谢你还记得当年的我。”
她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为他而变,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笑着去面对,面对命运带给她的考验,也面对一切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还有,今天真的赚到了!
她和韩君临有了不一样的交集,他说她是他的“责任”,代表着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她的愿望变得更加真实。
第二章
“奇怪,丞羽怎么会迟到呢?”韩君恒心烦气躁地望向门口,身为上班族楷模的沐丞羽,过了上班时间竟然还没有出现在办公室,太反常了!
“专心工作,少打丞羽主意。”韩君临一记白眼砸向弟弟,示意他皮绷紧点,否则回家棍棒伺候。
韩君恒,国贸系大四生,每周有三天到千叶金融的总经理室报到,职务为“总经理特助之助理”,简而言之就是打杂的。
韩君临让他进千叶,就是为了磨练他,打扫泡茶跑腿工作全部扔给他,如果他敢抱怨一声,随时都会被韩君临抓去“练拳”。韩君临在小十岁的弟弟身上采取最原始的教育手段——爱之深,揍之切,“铁血政策”让他的暴力指数飙升。
而韩君恒来千叶报到的第一天就对沐丞羽惊为天人,把她当成了梦中情人,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话家常,即使一再领教自家哥哥的铁拳,仍然戒不掉眼睛绕着沐丞羽转的习惯。
“丞羽已经迟到十多分了,会不会路上出事了呢?”韩君恒忧心忡忡的话语引起了办公室内其它人的注意。
闻言,韩君临皱了下眉,想到昨晚脸色异常苍白的沐丞羽,担忧的情绪瞬间蔓延开。
“我打个电话问问。”屈旭阳拨了沐丞羽的手机,可惜没人接。
“不会真出事了吧?”封尚华一脸凝重,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别胡乱猜测,可能是塞车吧!”韩君临没好气地瞪弟弟一眼,没事起什么哄啊?
“丞羽一向都不迟到的……”韩君恒小声嘀咕着,不习惯没有沐丞羽的办公室,就像见不到偶像,他提不起精神当跑腿小弟。
“抱歉,来晚了。”门口响起了众人期待的声音,沐丞羽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昨晚淋雨终究着了凉,半夜就开始发热,她起床吃了药,谁知第二天就睡过头,打破了她从未迟到的纪录。
“咦,你脸怎么这么红?”韩君恒原本眉开眼笑地蹦到她面前,发现不对随即关切地问。
“哦,走得太匆忙了吧?”沐丞羽笑得有些无力,头仍然昏昏的,烧好像还没有退。
韩君临走到沐丞羽面前,看她一脸绯红,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灼热的感觉让他蹙紧了眉头,“丞羽,你在发烧,马上去医院。”看来是昨晚淋雨着凉的。
“老大,我没事,别小题大做。”沐丞羽感受到韩君临手掌在她额上传递的凉意,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