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萳怔怔的看着候维裕,过了好半晌,才把头转开,望向一望无垠的大海。海风吹掠她的短发,她明亮的眸子和耀眼的星光一样璀璨动人。
候维裕等了半天,才听见蔚萳慢慢开口,幽幽吐出她的答案。
“对不起。”蔚萳抱歉的低下头,轻声说:“我……我好像已经爱上他了。”海风呼啸着她的思绪,蔚萳不禁低下头,暗自思量——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会爱上他的呢?在今晚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反正,两个人都结婚了,这就是一辈子了,还有什么好想的,不是吗?
说她单纯、说她愚蠢她都不反对,总之从两人携手走过红毯那一刻起,她脑子里就不曾有过别的念头。
维裕问丁之后,就在这一刻,她和杨任楀曾经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忽然就像这片汹涌的潮水,一下子全涌到她眼前——
原来,她早就恋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心情很棒。
任何时候都想回头看他,观察他每个动作、每个细微的反应。
他根本不必多做什么,只要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很满足:心头暖暖的,没有理由,自然而然涌上一股甜——有时甚至太甜蜜了,连心房也甜得微微发疼。
她呀,她在他面前可糗了。
这辈子所经历过最丢脸的事,都是在他身边发生的。但她从未因此感到一丝不安,从不害怕他不再喜欢她。
结婚以来,他看着她的眼神,一直带给她力量。他总是包容她、欣赏她,纵然有时也对抗她,但更多时候是目眩神迷的望着她。
是的,他为她着迷,从前她并没有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的眼神追逐着她,总让她不自禁的、下意识的、不自觉的,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美丽和自信。
过去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像他这样,直截了当闯入她的生命,毫不留情席卷她的心。
不知不觉中,她像一株柔软的藤蔓,依附着他生长,到现在已经分别不出他是他、我是我、谁是谁,那些分别也没有意义了……他们的生命早就融为一体,她怎么可能不去爱他呢?
“蔚萳,我的心好痛,我觉得心好痛。”
候维裕忍不住伸手拥抱她。蔚萳也很遗憾,她很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她没有想过自己竟害他如此伤心。“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感觉。”蔚萳抱歉的拍拍他肩膀。事到如今,就连安慰也嫌太迟了。她的心只有一颗,又能怎么办呢?
*
杨任楀坐立难安的猛灌啤酒,不时看着手表。半个多钟头后,蔚萳才和那个大男孩并肩回来,他们看起来都很落寞难受,尤其是那个大男孩。蔚萳一回来就到处搜寻他的身影,接着拔腿向他跑来。“你还好吧?”她微微喘息,看着他的眼神似乎特别明亮。杨任楀不禁躲开她的祝线,低声咕哝着:“能有什么不好?”
“那,你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过来陪我坐。”
杨任楀把她拉下来坐到他身边,接着倾身把额头靠在她肩膀上,压抑的低叹一声。
蔚萳摸摸他的脸,不确定的问:
“怎么了?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事,我好像啤酒暍多了,肩膀借我休息一下。”
杨任楀继续贴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发现他异样的神情。
他不想问她和那个大男孩都说了些什么……不管她以后做出什么决定,他一定会尊重她。但是今晚,今晚他不想知道她的想法,他什么都不想知道。
蔚萳静静的陪了他一会儿,才起身去找绮容聊天,留下他一个人枯坐荏角落里。那个大男孩突然走到他眼前,面色不善的瞪视着他。杨任楀懒洋洋的斜眼睨他,冷笑说:“小子,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没资格当蔚萳的老公。“那男孩握紧了一对拳头。
“什么?”
杨任楀眯起眼睛,怀疑的竖起耳朵。那男孩恨恨的对他咆哮: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八卦周刊全都写得一清二楚,你对她根本不好,把她丢在家里,一天到晚在外面泡女人,我们全班都知道,只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讲。她实在太可怜了,她是个好女孩,却被你无情的践踏!”
什么跟什么!
杨任楀没好气地撇撇嘴,他那些八卦新闻都是婚前的事了,婚后他哪有半点对不起蔚萳?臭小子满口胡说八道,他看的是几年前的周刊吧。
“无话可说了吧!”
那男孩朝他吐了一口口水,直截了当的对他呛声:
“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你根本配不上她!”
杨任楀嫌恶的拍拍衣服上的口水,接着起身毫不留情的朝那小子脸上挥去一记重拳。
“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
“你敢打我?!”
候维裕没想到杨任楀会突然出手,被重拳撂倒在地上后,立刻跳起来回击,两人瞬间扭打起来。
“啊啊啊啊啊……”
“别打了,干什么啊!”
“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打架?!”
同学们都吓呆了,反应快的男生立刻冲上来制止他们,女同学们尖叫连连,蔚萳更是花容失色,吓得人都傻了。
她一回过神,立刻冲上来挡在两人之间,抱着杨任楀的腰大叫:
“你干什么啊!干嘛打人!”
杨任楀收敛凶恶的目光,一把搂住蔚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拖着她的手臂转身就走。蔚萳整个人被他扯着,跟踉呛舱的走在沙滩上,杨任楀的腿本来就长,加上脚步又快又急,害她好几次差点绊倒。
“好了啦,干嘛走那么快,又没有人追我们。”蔚萳使劲甩开他的钳制。她的手好痛,已经离开营地了,用不着那么赶吧?
杨任楀突然回过身,怒气冲冲的搂住她的腰,眼神狂乱的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吻她,蔚萳不停的挣扎扭动,他也不管。
她不明白杨任楀到底怎么回事,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他的吻带着一抹不安,蔚萳终于叹息着向他投降,尽管她仍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她忽然好想安慰他。
杨任楀紧紧抱着她不放。他后悔了,他做不到!
他放不开,他没那么洒脱,他做不到!
第9章(1)
“会不会很痛?”
蔚萳陪杨任楀一回到饭店房间里,立刻抬起他的脸左右察看。幸好,好像没什么受伤。蔚萳不开心的瞅着杨任楀,不停的抱怨数落:
“真是的,你不是一直嫌弃我们全是一堆小鬼吗?既然这样,干嘛还跟我们这种小鬼打架?你有没有大脑啊。”
“你跟谁是‘我们’?”
杨任楀同样不高兴的回瞪回去。她跟他才是一国的,这样才对,不是吗?
“啊?”蔚萳一时呆住了。“什么啊?听不懂,你说——”
“算了算了!”
杨任楀没好气的挥手打发她,越解释越幼稚,他才懒得跟她这种迟钝的笨蛋计较。
蔚萳皱眉盯了他半天,突然拉起他一只手,垂着脸,低声说:“任楀……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对他好一点?”
杨任楀冷淡的瞅着她,蔚萳匆匆瞥他一眼,又说:
“他刚刚被我拒绝了。以前我不知道他喜欢我,刚刚好尴尬喔,他可能对你有些敌意,你就让他一下嘛。”
蔚萳这番话,毫无预警的在杨任楀心里掀起一波巨浪。
他惊讶的望着蔚萳,不确定的再问一遍:“你拒绝他了?”
“嗯。”蔚萳垂着脸,情绪不佳的点点头。
杨任楀小心翼翼地盯着她,忍不住又问:“为什么拒绝?”
“啊?”蔚萳莫名其妙的抬头朝他皱眉。“什么为什么,我们都结婚了啊。”
就这样?这么简单?她的脑部构造就这么单纯?啧,是不是年纪太小,脑部某些组织还没发展完全啊?
杨任楀错愕的瞪着她,过了老半天,才对自己低低冷哼一声。他自觉像个笨蛋,这段日子的挣扎好像都是自找的。
结婚了?她的理由就只有这样?
蔚萳仔细研究他的反应,不禁好奇起来。“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吗?”
“哼。”杨任楀又冷哼一声。
蔚萳更好奇了,忍不住摇着他的手臂问:“是绮容告诉你的吗?”
杨任楀受不了的挥开她的手,满腹鸟气终于爆发出来:
“拜托你好不好!男孩子一天到晚骑车在女孩家楼下晃来晃去,到底还能为了什么啊……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迟钝吗?”
“啊?”蔚萳震撼不已的后退数步。
这么说来,杨任楀在更早、更早、更早之前……甚至在他根本不认识候维裕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她想起他常在窗口上抑郁地抽着烟,原来他并不是无缘无故站在那里,那时候,他在观察她和候维裕吗?“我的天……你好可怕喔,竟然什么都没说。”她不敢置信的瞠大美眸,他们结婚快一年了耶,原来他心机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