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方谚便到达她家门外。已经夜深了,方谚轻按的喇叭声马上就让以桔知道他到了,她愉快的偷偷溜出门,不去惊醒如果不出去玩就非常早睡的古艳。她吐吐舌,心想千万要小心,如果被发现了,肯定又会被说得乱七八糟,嘘……
“嗨!”
以桔坐上车,愉快的和方谚打招呼,方谚那舒服的笑容让以桔又更加安心了。
“想吃什么?”方谚一见到她,又恢复那少言的个性,但态度明显不像当初那般僵硬,可说是非常自在。
他万万没想到以桔会主动邀他去吃东西,而且还是在半夜,那代表的意义方谚完全能够了解。经过这阵子的认识,他知道以桔的生活非常简单,就是电玩和工作,除非有电玩活动或是面试,不然她可说是足不出户。
就连她的好朋友,据他所知,根本是除了古艳外别无他人。这情形跟他非常相似,他也是除了工作和电玩,很少出去社交,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其实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应该说没那么严重,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
他实在不想再接触太多虚假的人事物,所以他封闭了自己,没想到因为这个女孩,让他突然间多了个朋友,这让他意外又开心,即使他可以感觉到以桔真的纯粹把他当朋友,这种感觉让他开心中又有点失望,不过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他不过是个寡言又自闭的男人,既没情趣又不幽默,实在是非常的逊,所以,可以当朋友,他就应该要开心了,不是吗?
“嗯……这么晚了耶!不知道还有什么吃的。我们开车晃晃吧,反正明天是假日,你可以睡晚一点。”
以桔耸耸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陪他去吃,明明自家冰箱一打开就要什么有什么,可她却觉得应该要陪他吃饭,或许是因为他陪她玩了一天电玩吧。
那明明是他设计的游戏,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上场玩,可他却陪了她一整天,那心意她是隐约明白的,所以她实在无法狠心让他孤单一人去吃饭。
“好。”
方谚点点头,开着车在深夜的台北市绕着,两人间虽沉默却不尴尬,气氛非常的和谐,边开车边享受着半夜的宁静。以桔打开车窗,感受那迎面而来的夜风,舒服的吁口气。
她这个夜猫子,对于夜晚的宁静与安详还有那舒服的夜风,说有多喜爱就有多喜爱,恨不得自己可以跟黑夜融在一块,她享受着那平稳又悠闲的气氛,此时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突然,她看见仁爱圆环中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双圣餐厅”,让她马上睁大眼睛,方谚也很有默契的注意到了,于是缓缓的将车停在餐厅前面。
“太棒了!我差点忘了这家的东西有多好吃,尤其是冰淇淋!”以桔愉快的欢呼着,不等方谚熄火,就先开门跳下车,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说是陪他吃饭,现在根本是自己想吃。
方谚愉快的看着以桔那活泼的身影,越认识她,越发掘她那其实活泼又天真的个性,跟外人眼中看见的以桔完全不同,他缓缓跟上,动作优雅斯文。
两人进了餐厅后,随即点餐用餐,中间不时穿插几句简单的对话,没强迫对方要聊些什么,反而像是认识好久的朋友般,自在的吃着食物。
当以桔愉快的吃着她的巧克力冰淇淋,而方谚正欣赏着她兴奋的神情时,餐厅的大门传来开启的铃铛声,一阵吵杂嬉闹的人群声传了进来,这让他们忍不住抬起头往外看。
不看还好,原本很自在的方谚的表情突然僵了起来,以桔原本只是好奇的往外看一眼,接着就含着汤匙看向方谚,随即注意到他突然变得不自在的神情。
“你怎么了?”以桔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他又突然变回刚认识时的表情?让她非常疑惑。
“没事……”
第7章(2)
正当方谚要装作若无其事时,那群嬉闹的人走了过来。
“咦!这不是方谚吗?”其中一名男子一脸惊讶的停下脚步问。
“……”
方谚无语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接着视线移转到后头那对情侣,那对情侣似乎也非常惊讶会看见他,所以惊愣的瞪大眼,眼神有些心虚。
“怎么变那么闷啊?这谁啊!你新女友吗?”那男子像是看不出气氛很僵,揶揄的问,并看着他和以桔,一脸暧昧。
“方谚,你认识他们啊?”聪慧的以桔看着方谚问,也注意到他那看似平静的眼神中其实内含着怒气,看来他并不欢迎眼前偶遇的这群人。
“嗯,很久以前的同学。”方谚淡淡解释着,不打算搭理那些人,直接对以桔道。
“喂!你怎么变那么跩啊!我在跟你说话耶!”那男子感受到方谚的排斥,有些恼羞成怒。
“阿修,别理他了啦。”隐约知道事情真相的其它朋友,好意的要拉走那名叫阿修的男子。
“哼!跩屁啊。”
叫阿修的男子似乎非常不甘愿,不过在朋友的拉扯下,他终于注意到安静的情侣朋友,这才想起是怎么回事,接着便闭上嘴,任由朋友拉他入座。
以桔看见他们无缘无故的来搭话又离开,有些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首要的,她注意到方谚那已经变得不再轻松的神情,她只好小心的问——
“要走了吗?”
“没关系,你慢慢吃。”方谚苍白的脸上硬挤出笑,但还是温柔的说,不希望自己的不开心影响到以桔。
“别硬撑耶。要我遇到讨厌的人,我马上就走人了。”以桔不放心的说,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是超勉强的,这让她也没心情再吃下去了。
“无所谓。都已经是没瓜葛的人了。”方谚耸耸肩,努力放松自己的表情,想赶紧将心中涌起的回忆甩开,不想再想起。
“算了,走吧,这顿我请。”
以桔不是傻蛋,她知道方谚撑得很辛苦,于是体贴的站起来抽走账单,并且一把拉起方谚的手臂,不打算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以桔?”方谚有些惊讶的低喊,不过随即感受到她的体贴,让他忍不住感到安慰的露出微笑。
“别啰嗦,走吧。”以桔难得霸道的说,一边不给他回头机会的结账,再步出餐厅。
上了车,两人都没有说话。以桔给方谚一个平静下来的时间,而方谚则是因为太久未曾感受到关怀而心灵受到震荡.
“谢谢你。”
过了一会,方谚终于开口,态度也软化了下来,看来心情已经平复了。
“别这么说啦!傻瓜。好了,走吧,回家睡觉喽!”以桔愉快的说,一边拍拍他的肩,一脸不在意。她不晓得自己究竟帮了他多少忙,只知道这些事不是她该知道的部分,毕竟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没理由去探问太多对方的私密。
“……”
方谚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接着才发动引擎,将以桔送回家;一路上,两人各有所思,并没有再交谈些什么,就这样各自回了家。
今晚方谚心中起了很大的波澜,让他那经过数年已然平静的心不自觉地又开始猛烈跳动,回忆就像流水,再次涌入他心中,让他难以释怀。他原以为自己的修养已经不错了,不会再为那件事伤心或气愤,但他知道他太高估自己了,那回忆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他根本没办法抵挡,以前的平静只是逃避罢了。
那让他变成如此自闭又无趣的原因,是如此的伤人,又是如此的印象深刻,看来他今晚是没办法入眠了。
*
以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都睡不着,于是她翻开棉被坐起身,搔搔凌乱的头发,百思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会心烦意乱的睡不着?
看看时钟,居然已经六点了。天啊!天亮了,她又熬过头了……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实在很难忽略心中那明显的想法,就是她真的很在意今晚和方谚去吃饭所遇到的那些人。
究竟方谚的脸色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苍白呢?
明明她就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也从来不会八卦跟好奇太多,可是方谚是她的朋友,虽然交情还很浅,但、但她就是担心他。
以桔气恼的想,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居然可以烦到睡不着。左以桔啊左以桔,你是出了什么毛病,居然会担心一个男人,一个只跟你一起玩电玩的男人,并且还是一个比你还寡言的男人,搞什么啊你!
于是,她决定去客厅看电视,不让自己躺在床上发懒,反正她是自由业,也没人管她早起晚睡的。
以桔眼神呆滞的盘着腿看着电视,古艳起床出了房门,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她边打呵欠边走到以桔身边。
“喂,你搞什么?该不会还没睡吧?”
“咦!你已经醒了哦?”
以桔这才发现连古艳都醒了,她看看时钟,天啊!十点了,她足足看了四个钟头的电视!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看了些什么内容,她似乎都在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