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她为什麽要曲解他的好意?他只是想……
“很抱歉,我让你丢脸了。”她声音微微颤抖,“我们的组合确实是相当的突兀,你父亲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就是不想让他那麽说你,才会……”
“你心里也是那麽想的吧!?”她打断了他,语气激动,“因为他说中了你的心事,你才会那麽在意!”
“不是那样。”他浓眉一皱,懊恼地回应。
“我一点都不在乎你父亲对我是什么样的评价,我在乎的是你的感觉。”她眼里泛著泪光,神情看似坚强却又脆弱,“我在你心里,真的有九十分吗?”
闻言,他心头一撼。
他伤害了她吗?在他急著想把她变成一个让父亲“闭上嘴巴”的女人之际,他是不是忽略了她的感受?
“弥生……”他想试著跟她解释说明。
“你只是不想输给令尊。”她打断了他,“你一直在跟他竞争,虽然你不提他、不见他,但他一直在你心里,当你看见那篇报道,你觉得自己受伤了,你不想在女性的品位上输给他,所以你才想改变我。”
听见她这番话,他眉头揪皱,神情懊恼。
他确实是不想输给他父亲,这麽多年来他也一直在证明著就算没有父亲,他还是可以有所作为。
他身上流著父亲的血,也许他在某些地方是跟父亲相同的,但他非常确定的是……他的感情观跟父亲是绝对不同的。
他说她是九十分,她就是九十分,绝不会因为他父亲说了什麽,而改变他对她的看法及评价,他是为她生气,他不允许父亲用那种刻薄的言辞评论她。
她为什麽感受不到他的用心及用意?为什麽会以为他……
“你在装大人。”弥生继续说著,“你心里有个渴望父爱的小男孩,而他从来没有长大过,如果这是你跟你父亲之间的无聊竞争,不要把我拖下水。”
她自觉说得已经有点过火,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毕竟,她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伤害。
“他是你父亲,你摆脱不了他,面对现实吧!”她说得十分激动。
而就在此时,她看见他眼中的愤怒及受伤。他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明明鲜血直流,却又不肯低头。
她心头一震,她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是如何的刺伤了他。
她明知道他心里的伤,却又残忍的揭开那多年的结痂;尽管她觉得受伤受挫,却没理由这样攻击他。
她深深感到懊悔,但话都说出了口,就算反悔也无法收回。
完了,我们完了。她心里这麽想著。
不自觉地,她退後了两步,然後转身快步跑开。
此刻,她无法面对他,也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他眼底的痛苦,也让她痛得揪心。
第10章(1)
深深懊悔、後悔莫及或是悔不当初,绝对都无法形容她此刻内心的歉疚及悔恨。
她不断不断地想起他当时的表情,他眼底那深沉的痛楚及悲哀。老天,她为什麽那麽残忍?她明知那是他的痛处,为什麽要……
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但她就是那麽的冲动,那麽的直肠子也急性子。为什麽在那当下,她就不能稍微想一下、犹豫一下呢?
为什麽她要急著把心里的情绪反应出来?为什麽她不能再想个几秒钟,或是为他找个自己能接受的理由?
难怪真生要骂她猪头,说她是什麽“恋爱智能不足症”。
在恋爱里,有时为了让事情圆满,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是必要的。
她爱得不够吗?否则为什麽连这麽一点点的妥协跟退让都不愿意?
越想,她心里就越难过、越懊悔。她想,她应该跟他道歉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
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到大阪去做取材的工作。不只她无法当面向他道歉,他也从未打过一通电话给她,或是透过别人带给她任何的讯息。
真的完了、结束了吗?他们如美梦、如泡影般的恋情……
“弥生?弥生?”
当她听见柴田老大不耐又火大的声音时,他不知道已经喊了她几次。
她回过神,却被狠狠的敲了一记脑门。
“你发什麽呆?”柴田手持卷成筒状的报纸,一脸不高兴地瞪著她。
“对不起……”她低头认错道歉。
“你这个星期是怎麽了?”柴田皱皱眉头,“怎么?男朋友不在身边,你的心也跟著跑了?”
男朋友?恐怕他们已经不再是那种关系了吧?虽然是没有明说,但搞不好真的会以“无疾而终”的方式结束。
想著,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见状,柴田大吃一惊,甚至有点慌了。“喂,你干嘛?这样就哭了?”
“老大,”这时,其他人围了过来,“你怎麽把她弄哭了?”
“我……”柴田歉疚又不知所措地抓著头,“我只是敲了她一下而已啊,以前不也都是这麽敲的?”
“她谈恋爱了,是个女人了嘛!”有人笑说,“女人是水做的,你不知道吗?”
“是啊,”另一人附和著,“黑川先生不在,你要多关心她一点,怎麽可以打她?”
弥生知道他们只是在逗她,但不知为何,听著这些话,她更觉难过。
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一整个星期没联络,没有人知道她这几天过得多辛苦,没有人知道他们可能玩完了……
她好想见他,好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想著,她竟掉下了眼泪。
“喂,藤井弥生,你嘛帮帮忙……”柴田眉头一蹙,“你哭什麽啦?”
“唉,大概是想念亲爱的男朋友吧。”大家继续开她玩笑,当然目的是为了安慰“与男友两地相思”的她。
“想念个屁!”柴田轻啐一记,“黑川先生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急什麽?”
闻言,弥生眼睛一瞪,眼泪也停了。
“老大,你说什麽?”她惊讶地问,“他今天晚上回来?”
柴田蹙眉一笑,“你这个女朋友是怎麽当的?连男朋友什麽时候回来都不晓得?”
“也许人家黑川先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你还破梗?真是的……”
“ㄟ,真的吗?”柴田尴尬的抓抓头,“那我不是坏事了?”
“老大。”弥生突然抓住柴田的手,眼神恳切地问:“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加班?”
柴田皱皱眉头,假装在考虑似的吊她胃日,最後还是笑著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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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加班,弥生还是拖到了七点半才离开。回家梳洗一番,并慎重的借了真生的衣裙穿上後,她立刻前往Rest。
虽然她不确定他是否回到这里,不过他离开东京一个星期,这里一定有不少事情等著他处理,她想他应该不会回东青梅去。
来到了Rest,警卫就先跟她打了招呼。
“藤井小姐,找黑川先生吗?”
“是。”她点头。看来,他真的回到这里。
“要不要我先打个电话告诉黑川先生说你来了?”这里虽然门禁森严,但警卫对她已非常熟悉。
她摇摇头,“不,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不让警卫先打电话告知,其实是因为她害怕。
她害怕当警卫打电话给他,得到的答案会是“不要让她上来”。
於是,她搭著电梯,怀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了他住处的楼层。
到他住所的路不长,但她却觉得脚步好沉重。该如何开口好呢?她不断这麽想著,尽管她早就已经想好要对他说什麽。
站在他住所门前,她鼓起勇气的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她知道他在里面可以看见门外到访的人是谁,他开了门,那表示他至少愿意见她。
这麽一想,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晚……晚安。”她嗫嗫地说。
看见她,恭朗先是一怔,因为她竟穿了裙子。而接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悬了一整个星期的心也终於放下。
他是高兴的,但也许他没表现得太明显,也因此弥生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点的不安。
那一天之後,他数度想打电话给她,但他想……或许该让彼此的心情都平静一些再说。而离开东京到大阪取材的这一个星期,恰好给了他们这个冷静沉淀的时间。
他是爱她的、需要她的,见不到她的这几天,他经常神不守舍,还惹来其他同行工作人员的捉弄及嘲笑。
以前的他对於这种事是无法忍受的,但这次他竟如此的无所谓。
他原本计画明天去找她,然後郑重跟她说声抱歉的,却没想到……她竟先来了。
“进来吧。”他说。
“打扰了。”她客气又小心地走了进去。
刚到玄关,她看见了一双女鞋,是非常优雅的包头鞋款,品味极佳,而空气里也有著淡雅的、成熟的女性香水……
有女人在他家?她心头一震,胸口紧揪起来。
他一整个星期不跟她联络,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另一种选择、另一个对象?这样的鞋子、这样的香味,她相信拥有这种品味的成熟女性,一定能得到他父亲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