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按啊,可是你挡著。”吕竞一脸无辜。
范季扬手紧握著何瑞芽的,两人就挡在他的正前方,让他想按也没得按。
*
“……所以,东海岸的开发,欲营造出反朴归真的味道,有别于以往五花八门的延揽方式……”
会议室里,范季扬低柔的嗓音轻轻流泻,抑扬顿挫的语气吸引人进入规划的蓝图里,一群高级干部纷纷点头以示同意,不过众人仍是有些分心,目光偷偷地打量著坐在范季扬身后的何瑞芽。
三个多月没见总裁,今天却意外现身在开发会议中,让一群高级干部实在好奇的不得了,总裁的身体康复了吗?准备回公司上班了吗?然而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她只是闭目聆听,一句发言也没有。
“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提出。”范季扬峻眸生威,来回看著各个干部。
“总裁,既然要走纯朴路线,那么该要怎么著手呢?”
娇软软的声音含羞似怯地提出笨蛋加三级的问话,让何瑞芽忍不住张眼一看。
姚芝芝?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开发部门的?
眯眼看著她上衣的名牌,上头写著「开发部门副理”。
啧,有没有搞错?
她记得姚示泓曾推荐过数回,但都被她打回票,是哪个混蛋趁她不在公司,让她混进公司的?
听听,提那什么笨问题?根本就是再把问题丢给季扬嘛。
看看,那眼神真教人厌恶,像只觊觎她猎物的猫。
一把火来得凶狠无预警,直烧上她的心窝。
“关于这个问题,由开发部门搜集完所有资料再议,目前必须先针对土地收购问题著手。”范季扬轻柔回答。“还有,我只是代理总裁。”
何瑞芽闻言,不满的死命瞪著他的后脑勺。
语调这么轻,眼神这么柔,他是吃错药了啊?
面对这么白痴的问题,他怎么能应付得这么心平气和?平时对她很凶的,对姚芝芝竟然这么轻声细语?厚此薄彼喔!
“管他的,你在我的眼中就是总裁呀。”娇滴滴的嗓音嗲声嗲气地出口,让众人倒抽口气,替她捏了把冷汗。“不管那些,倒是这笔土地要怎么收购呢?”
若是以往,她想要在会议上和代理总裁找话题调情,看在她父亲是姚总的份上,是没人敢说什么,但问题是,今天还多了个正牌总裁……依总裁的个性,只怕她是凶多吉少了。
范季扬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眼角不要抖,唇角不要抽筋,一定要冷静!“当然是交给开发部门去评估。”再张眼时他扯出一抹笑,咬著牙才能强迫自己不破口骂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瑞芽以往老喜欢端出白痴两字问候人了,只因他现在也很想如法炮制。
要不是想藉由姚大小姐来查探姚示泓,他哪受得了这种白痴加三级的问话?
这口气,范季扬忍得艰辛万苦,但终究是忍住了,可何瑞芽岂受得了?
“你是白痴吗?”久违的白痴问候法重现江湖。
“你在说谁?”姚芝芝鼓起腮帮子,用娃娃音娇嗔著。
“看谁在回话啊。”有够白痴!
“你是谁?怎么这么无礼?”姚芝芝拍桌子了。
“果然是白痴……”何瑞芽低声咕哝著。
居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真怀疑有记忆障碍的到底是谁。
“总裁,你看!她好过分,她骂我白痴,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姚大小姐撒娇功夫了得,蛮腰轻扭地晃到范季扬身旁,一双柔白小手在他肩上磨啊蹭的。
“她是总裁,姚副理。”范季扬叹口气,不著痕迹地抓下她趁机揩油的咸猪手。
何瑞芽目光森冷地瞪著他揪住姚芝芝的手。她是死了吗?竟在她面前如此造次。还有他,手抓这么紧,是什么状况?难不成他跟她有一腿?!
“哦,原来她就是那个撞坏脑子的何瑞芽啊。”说完,用很嗲很嗲的声音轻蔑地笑著。
“我才在怀疑坏了脑子的到底是谁。”何瑞芽哼了声,舍去白痴问候法,端出两成功力应对。“光只会问些白痴问题,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进入公司的?告诉我,一加一等于多少?”
“你!”姚大小姐用力跺脚。
闻言,现场高级干部纷纷垂下视线,不想被对峙中的流弹打中。
“你连一加一等于多少都答不出来?!”何瑞芽重重叹了口气。“待会会议结束,叫你爸来见我,我会为你安排脑科权威替你会诊,只是这脑子问题要是天生的,恐怕是不用医了。”
姚芝芝无法招架,哇的一声,哭得柔肠寸断,干脆整个人硬是偎入范季扬的怀里。
第4章(2)
范季扬只注意著何瑞芽重现江湖的女王姿态,一时忘了防范,被姚芝芝给吃了豆腐,正暗恼著该怎么处理时,只见一双纤瘦的手臂横入他的视线,然后把赖在他身上的女人一把推开。
“不要靠近季扬,要是他被你的白痴病给传染了,你要怎么赔我?”语调不疾不徐,却冷的可以。
接著她又横眼瞪著范季扬,骂道:“你给我脑袋清楚一点,眼睛给我睁大一点,近朱则赤,近墨则黑,近笨则呆!”
真不想发脾气的,但面对这种阵仗,就算是圣人也会抓狂吧。
范季扬忍不住地笑出声。
何瑞芽一愣,“你在笑什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说不出话来。太妙了,他的瑞芽女王就快要恢复正常了,今此开口虽不及以往的威力,但也有七八成功力,以前听总觉得刺耳,现在听见了,他觉得好……兴奋。
他想,也许他真的有被虐的倾向。
何瑞芽被他笑得粉颊一片娇红,咬了咬唇,瞪著鸦雀无声的高级干部门宣布,“会议到此结束,一个星期之后,我要看见整个开发案的进度计划表和土地收购计划。散会。”
话落,她揪著范季扬就往外走,压根不睬还赖在地上装可怜的姚芝芝。
“以后不准接近她,找个说法辞退她。”走到会议室外,她愤愤不平地道:“你难道不知道她的文凭是买来的?她根本就不适合开发副理这个位子,硬是空降进去,其他干部怎么能服气?”
公司是有制度的,要是每个人都想要套交情,弄个名义空降自己人,公司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可是,我不也算是空降代理?”感觉她这句话有点自打嘴巴的成分。
“我……”她语塞了。“状况不同,你是因为我的意外而暂时代理而已,况且,你在公司也是从一般开发专员起步,很清楚公司状况。”
范季扬还是带著笑意。“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先下楼。”语毕,他转身又走进会议室里。
“喂!”何瑞芽呆住。
才要他别太靠近姚芝芝而已,他就当著她的面跑回会议室?
“小姐。”
身后传来唤声,她不悦的回头。
“放心吧,季扬知道他在做什么。”吕竞温声说著,斯文清秀的脸带著颤巍巍的笑意。
小姐正在气头上时,他应该聪明一点,有多远闪多远,但他心里搁了个问题,实在好想知道答案。
“可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何瑞芽不悦吼著。
又没跟她说,真以为她有读心术啊?
“如果小姐不希望季扬接近姚副理的话,那么小姐就必须赶紧想起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吕竞偷偷地退了一步,好怕小姐等一下抓狂,抓著他狂念一顿。
“什么意思?”聪明如她,眼波微转,她立即意会。“难不成跟姚总有关?”
“也许吧。”他顿了顿,“其实,你事发当时,我正在跟你通电话呢。”
这件事他谁也不敢说,很怕被人误解,若告诉季扬,又怕他线民的身分被发现。
“是吗?”她揽紧眉努力回想,总觉得有点力不从心,额际隐隐作痛起,好像在警告她不要再深思。
“小姐,你还记得当初季扬远调到英国,你要我跟著一道去,随时跟你报告季扬的状况吗?”
“有吗?”随口应著,纤指轻按著额角。
关于范季扬的一切,她仍是一片模糊。
“所以意外发生当天,正是我们要签指定服务协议的时候,在签约之前我打电话告诉你,北京有个名媛叫做刘质,季扬跟她走得很近,话说到一半时,你那边手机就突然断讯。”吕竞努力地帮助她回忆起那一天。
何瑞芽眉头皱得死紧。“是吗?”她用力地想,但头好痛、好痛、好痛……
见她竞突然眼一闭,身躯软倒而下,他赶忙接住,心里暗咒著自己干么在这当头提,嘴里焦急的呼救著,“季扬,总裁昏倒了!”
*
初春的东海岸风光明媚,日光流丽。
滨海公路的停车场旁有抹纤瘦的身影倚在栏杆边,状似漫不经心地看著与天相连的海平面,一望无际的湛蓝,理当教人感觉心旷神怡,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是眉头深锁。
“刘质?”何瑞芽向手机那头反问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