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她手忙脚乱,抽了两张卫生纸,将验孕棒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我帮你把衣服拿出来了,你自己穿,我去热车。待会儿先送你去上班,我再到公司。”周凛说著,走出卧房。
越汶嫱看著他的背影,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跟他结婚,想生他的宝宝,但她到现在还没争取到继承法的完全修正。
其实就算她嫁给周凛,她的债务也不会连累到他,只要她申请财产分开制,她的债务永远是她的,与周凛无关。
但法律规定是一回事,人情道理上又是一回事。
银行的催收人员只要每天打一通电话到周家,烦都烦死人。
而周凛不会对她的困境视若无睹,百分之一百二十会主动扛起债务。
偏偏,越汶嫱就是不想他替她还债。她自己都不想还了,干么还要周凛出钱?
“可恶、可恶——”她该拿这个来得时机不对的孩子怎么办?她很喜欢小孩,她不要堕胎,尤其,这是周凛的孩子。
“小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周凛都把车子开到家门口了,等了三分钟,不见越汶嫱,只好又进屋里找她。
“我正要换。”她脱下睡衣,换上衬衫,再拿起牛仔裤,突然想起孕妇穿这种紧身裤对胎儿不好。
她放下牛仔裤,走过去打开衣柜,偏偏入眼的都是牛仔裤。
“我该买新衣服了。”她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个孩子,但情感上,她已经在为孩子考虑了。
最后,她脱下衬衫,换上那一百零一件的湖水绿洋装。
“怎么了?今天穿这样漂亮。”他吹了声口哨。“跟男友有约?”
“对啊!”她嗔他一眼。她会怀孕还不是他的杰作,有点想K他一拳,又舍不得。“帅哥,要不要请我喝酒——还是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我们去夜市吃蚵仔煎和生炒花枝。”
她转性了?竟然懂得节制酒瘾了,遗说喝酒不好?嗯,难不成她……
他好奇的视线一路从她的脸溜到她的小腹,便定住了。
“看什么?”她总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不是要送我上班,走啦!”
他戳了下她的脸颊,又软又嫩,触感真好。
“小汶,你长胖——不,应该说丰满了。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他搂著她的腰,还是一副细柳样,随著她行走摆动,摇出了迷人风采。
“你再赞美我也没用,要上班了,我不会因为你几句甜言蜜语就跷班陪你上床。”
“我没有那种色情念头,那是你才会想的。”
“找死啊你!”她在他背上捏了一下。
他皮粗肉厚,根本不痛不痒。“我只是好奇,你脸圆了,小腹有没有跟著圆?”
她瞪大眼。这个人是她肚里的蛔虫吗?她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但她也不打算吐实,低哼一声。“不告诉你。”她大步走出卧房。
他摸摸鼻子……这个动作好像是她的习惯,他们相处得久,他居然也学起来了。
“不穿紧身牛仔裤、不喝酒,莫非是有了?”他笑得很得意。他的精子太强了,不管是保险套或避孕药都挡不住,还是让他偷渡成功。
如果他猜得没错,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当爸爸了。
啊!人生真是美妙。
*
周凛一直在等越汶嫱告诉他怀孕的消息。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两个星期过去了,她一个字也没讲。
搞什么鬼?难道他猜错了,她没怀孕?
不可能,他算过她的经期,她将近两个月没来了,肯定是怀孕了。
莫非她不想生,要把孩子拿掉?开什么玩笑,那是一个生命耶!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著越汶嫱和清清玩游戏,她正用冷霜帮清清按摩,然后蒸脸、敷面膜。
清清很喜欢这种游戏,百玩不腻。
越汶嫱搞定清清,魔爪又伸到周凛身上。
“凛,你也来做一下脸好不好?”她扑进他镶里,又在他胸膛上来回磨蹭。
“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做什么脸?”他是古板的人,总觉得男人搽乳液、敷面膜,很娘。
“男人也要保养啊!万一你到了五十岁,看起来却像六、七十,很恐怖的。”越汶嫱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他怀孕的事?应该要说,他是孩子的爸,但说了,他一定会要结婚,顺便处理她那些烂债。
但是偿还一笔不属于她的债务,她很不甘愿。
她想争取修法,摆脱债务后再跟他结婚,但这条路漫长得似乎没有止尽。
她和他努力了六年,梦想尚未达成。
也许她这辈子都等不到修法了,就这样一直跟周凛虚耗下去,只同居,不结婚……这种感觉差劲透了。
“我以为你只在乎我的味道,什么时候你也注意起我的脸了?”他看著她,黑瞳深邃,有点像正刮起飓风的大海,很危险。
越汶嫱低下头,被他的眼睛看得很慌张。她是作贼心虚。
他低喟,摸摸她的发,意有所指地道:“小汶,不止你会注意我,我的视线也总是跟著你,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印在我心里。”
她身子轻颤一下,头垂得更低。
“你都知道了。”她声音细如蚊蚋。
“我什么都不知道,等著你告诉我。”他很尊重她。
她抱著他的腰,不停地吸著鼻子,好半晌,期期艾艾地道:“凛,你觉得继承法有可能修改吗?”
“只要我们努力,就有可能。”
“那要努力多久?”
“小汶,你得有耐心,况且这几年继承法逐渐完善,可见我们的努力是有成果的。”
“我有耐心,可是……”她的肚子等不了啊!泪终于滑下,她想结婚,做他的老婆,跟他生孩子。她梦想著有一天,别人会叫她周太太。
他捧起她的脸,细细吻著她的泪。“小汶,相信我,我们会成功的。哪怕要花上几十年,只要我们不放弃,就有希望。”
她倚著他大哭。“我相信你,你从来没有骗过我,我……呜呜呜,我怀孕了。我明明有吃药,为什么还会怀孕?我好怕,可是我又很高兴,我想要你的孩子想好久了……我想生下孩子,再跟你结婚,但我们怎么结婚?就算我们办理夫妻财产分开制,你不必替我还债,但万一有人来闹呢?你一定会替我出头,我又不想麻烦你……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周凛才觉得头痛。她一边哭,拉拉杂杂说一堆,前言不接后语,听得人脑袋发胀。
他只能安慰她。“没事的,一切有我在。你安心等著当新娘和妈妈就好——啊!”他后脑被敲了一记,是清清下的毒手。
“你干什么?”他瞪著清清。她居然拿拖鞋打他,当他是蟑螂吗?
“不许欺负姊姊。”清清又拿拖鞋打他。
“清清,住手,凛没欺负我,是我自己爱哭。”越汶嫱赶紧阻止清清行凶。
“真的?”清清很疑惑。
越汶嫱拚命点头,拉著清清回她的卧室,哄她睡觉。
客厅里,周凛看一眼被越汶嫱哭湿的衣服,再摸一下惨遭清清毒手的后脑勺,他突然觉得这个家里女人太多了,每次有事,都是他这唯一的男人倒楣,希望越汶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子,这样他就有伴了。
尾声
四个月后,周凛和越汶嫱结婚了。
她的肚子很大,因为是双胞胎,分量十足。一般的新娘礼服她都穿不下,只能订做。
他其实想早点结婚的,但她不要,她拒绝做六月新娘,说太热,十月的天气比较凉爽舒适。
周凛只要她肯嫁,什么事都依著她。
现在,他觉得她挑的时间非常好,因为三天前,继承法修正案通过了,困扰她十余年的麻烦一朝烟消云散,她笑得合不拢嘴。
她坐在饭店的休息室补妆时,周凛走进来,告诉她喜宴要开始了,让她动作加快。
她很有兴致地问:“凛,我帮你上点粉好不好?”
“我又不是女人,干么化妆?”他白她一眼。“而且再过几个月,又有两个女儿让你玩,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是的,越汶嫱怀的是两位千金。
周凛也不是重男轻女,儿子女儿他都爱,但他不喜欢家里永远是阴盛阳衰,万一这些女人联合起来欺负他一个,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我又不是要把你画成妖怪,稍微扑些粉,让气色好看一点。”她走过来拉他的手。
“我的气色很难看吗?”
“不会啊!很好看。”她说著,情不自禁又往他怀里窝,吸取他的气味。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他的味道,匆匆六年过去,她对他的眷恋始终不改,还有愈加沉迷的趋势。
“既然如此,还化什么妆?再说,你不怕粉味沾到我身上,让你最爱的味道变质?”
“呃……”她点点头。“你说得有理。凛,我喜欢你的味道,你永远都不要变喔!”
“那你就别再打我的主意。”
“没问题。”她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我保证不会动你的脸一根寒毛,但你背上那两颗粉刺让我挤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