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为什么?”
竞芳深吸口气,逼回泪水才转头。自己都气得快冒烟了,这白目大王居然还搞不清哪里惹她生气,真是——
“我懒得跟你说!”
气到不行的竞芳甩掉他的手,顺势伸脚勾起他的脚后跟。
重心不稳的向让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竞芳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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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的大坏蛋!装成好好老师的模样,想不到心肝这么黑。看我出糗就算了,还洋洋得意地拿来说嘴!真是OOO、X X X——”
竞芳一边捶着枕头一边骂。已经梳洗完毕、换好睡衣准备就寝的她,依然消不了胃里那把火气。
气到睡不着,只好拿枕头出气,想象那是他的脸,一拳一拳宣泄无处可发的怒火。
打到手痛、骂到嘴酸,最后她整张脸扑进枕头里放声大叫——
“啊——”
吼叫的声音被枕头捣住变成闷喊。嘶吼过后,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头晕的竞芳顺势躺卧到床上。
混乱的脑袋渐渐平息下来,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慢慢穿透层层怒气,浮现出来。
其实,这些不理性、莫名其妙的怒火,有一部分是气自己。
竞芳有很多众所周知的特质,好强、爱面子正好是许多特质里,排名数一数二的。为了这两个特质,她付出了许多代价,也吃了很多苦头。
Margot常劝她做人不要那么ㄍㄧ厶,不要那么爱逞强,很多事她都看得太严重,也想得太多。
但是,竞芳就是放不下,她无法忍受自己有得过且过的心态,她也无法忍受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一点脆弱的模样。
让别人知道她无能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他人将她视为一个软弱的棋子,可以随时被牺牲、被忽略。
靠山山倒、靠树树倒,世上只有自己才是可以依靠的,这是竞芳多年来领悟的道理,也奉为圭臬。
一向在众人面前维持完美形象的她,却老是在他面前出糗,让他看尽她的狼狈,一股委屈和不甘化成滚滚怒火吞噬了她。
这么多年来,她努力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工作上争取一席之地,没想到却成了向让眼中的笑话。
那把怒火不知为何变成一颗酸柠檬,不断刺激着她的鼻头和泪腺,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溃堤。
她拿起枕头压住脸,希望能吸干她的泪水,但眼泪却像是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不过是陌生人的一句话,她干么难过得好像世界末日……
不过是……陌生人啊……
泪又无声无息地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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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贤广告公司会议室内——
“关于‘热火音乐祭’这个案子,今年有很多家广告公关公司参与竞争,主办单位决定用比案的方式,来决定今年承办的厂商。去年是我们公司夺得承办权,今年当然也不能例外。所以各位好好脑力激荡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大家提出来讨论一下。”
今天是周一的Meeting day,为了一年一度的大案子,老总在白板前屁了不少口水。
可惜还未摆脱“周一症候群”的大伙,精神委靡地趴的趴、躺的躺,没人把老总的话当一回事。
眼看公司八、九个人全都像麻撂一样软趴趴的,老总终于大展雄威,大掌一拍,所有人立刻把脸从桌上栘开。
不堪被老总精神迫害的助理小周,偷偷蠕动到竞芳身边,小小声地向她求救。
“仇姊,你一向有很多点子,快点拿出几个塞一下老总的嘴,不然再被他的口水喷下去,我会得皮肤病啦!”
“就是啊,仇姊,你上礼拜不是说过这次音乐祭,我们势在必得,应该是想到很多办法了吧?快救救我们吧……”坐在竞芳另一边的小乔,也附和道。
竞芳一脸无精打采地看看他们,淡淡地说:“我也没有办法,老总要我们想,大家就努力想想看吧。”
“什么?!”小周和小乔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竞芳。
“想不到?!你怎么可能想不到办法?你可是我们的智多星、救命希望耶!”小乔近似哀嚎地在竞芳耳朵旁哭叫着。
竞芳懒懒地瞥她一眼,叹了口气,倏地站起身,把所有人吓一跳,就连老总也张着厚厚肥唇的嘴,一脸惊愕地望着她。
众人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像看着救世主般地看着她。
“老总……”
“啊?什么事?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点子啦?”
老总满怀希望的脸像打了聚光灯般闪闪发亮,尤其是那颗灿亮如昼的电火球,此刻辐射出几百瓦的光,闪得众人眼前一阵花白。
“我肚子饿,想不出来,我先去填饱肚子再来想,你不会反对吧?”
所有人跌成一片,原本满怀希望以为竞芳会提出什么好点子,没想到她竟敢大方地跟老板喊“巴豆天”。
错愕的老总一时反应不过来,下巴受到地心引力的牵引没能合起来,呆愣愣地看着镜芳大大方方地定出会议室。
哇!好帅的仇姊……众人心里不禁对竞芳浮现敬意,连老总都折服于仇姊的魄力,真不愧是仇姊。
看着仇竞芳冷静自若地离场,许多人纷纷起而效尤。
“老总,我也肚子饿,肚子饿,脑袋就空空,脑袋空空就想不出好点子。所以,我也去填饱肚子再来想。”小周率先跟进。
“我也是……”
“我嘛巴豆天……”
其他人热烈地跟着附议。
正当所有人都跳起来想追随竞芳的脚步时,老总又发威,熊掌再次拍向桌子——
“停!你们以为我很好唬弄吗?!周晓励,你的头脑就和你的名字一样‘小粒”,就算肚子饱饱,脑袋一样空空!今天所有人没有想到东西,就不准踏出会议室的大门!”
老总的话立刻引来一片哀嚎。
抓起手机和钱包的竞芳不是没听到这阵哀嚎,只是选择置若罔闻。
连着几天,工作一点干劲都没有,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音乐祭、什么企划,她一点都不想思考。
虽然还在追手上的一、两个案子,但她心里清楚,这些工作要是认真做,一天就可以解决了,她却拖了三天。
逛到公司附近的轻食馆,忽然觉得没胃口了,只叫了杯冰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她支着下巴呆呆地看着手机。
他终于不再打电话给她了。
竞芳气得掉头就走的第二天,他打了三通电话来,她没接。昨天他也打了两通,她一样没接,任由铃声响到停为止。
其实她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只是第一次没接之后,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电话。接起来之后要讲什么?要用什么语气回应?她不断在烦恼这些问题,等她终于想好后,铃响也结束了。
她居然对一个不算熟悉的人闹别扭,说起来还真糟糕。如果被Margot知道了,一定又要被念一顿。
仇竞芳,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暗骂自己。亏她还自认为现代都会新女性,竟然这么扭捏作态。
她这样根本不像前男友和同事口中的那位冷静、世故的女强人。
她懒懒地趴到桌上,将手上的电话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啪答、啪答的声响,意外地减缓她的不安。
如果照天数递减,今天至少该打一通电话来吧?她心想。这次她绝对不要想太多,先接起来再烦恼要怎么回应。
不过,他今天会打电话来吗?他们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这种还不算朋友又已经不是陌生人的暧昧阶段的人,就算失去联系也无所谓吧?
唉……她长叹一口气,握紧手机,将头埋进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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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日葵幼稚园”里,今天孩子们依然快乐、开心地学习成长着。老师们尽责地带着小朋友们做体操及各种舞蹈后,就是各班的自由活动时问,每天轮流两个班在唱游后留在游乐场玩耍。
孩童们嘻笑玩耍的声音,配上早晨清新的空气,向来最能让幼稚园园长,也就是向日葵老师——向让,感觉到幸福。
但是今天,他却一脸呆滞地对着天空发呆。一群和他很“要好”的小朋友围着他,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着!
“向日葵老师今天好奇怪,为什么一直在玩冰冻游戏?”一个脸圆圆、眼圆圆,全身上下都圆圆的,连名字也叫圆圆的小女生,试探性地戳了戳僵直不动的向让。
一个年纪大她两岁,看起来满早熟的小男生游示宇,双手环胸、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圆圆,说:“他不是在玩游戏,他是当掉了。”
“当掉了?老师又不是金子也不是值钱的东西,为什么可以当?”家里开当铺的小男生张景航,睁着挺有个性的单眼皮眼睛,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