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蝉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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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言

  烈焰冲天。

  雅朴的大宅正陷入一片火海当中,而一场无情的杀戳也在此上演

  无数的黑衣人冲进宅子,对纷纷因大火逃窜出来的人们进行着毫不留情的扑杀。 於是,才刚被大火惊醒的人们还来不及拯救家园,便又进入另一幕恶梦中。 刀击、哀号、奔窜的人影、熊熊的大火和鲜血,彷佛将大宅渲染成了一处人间炼 狱。

  宅子里尚有抵抗能力的家丁,即使还能奋勇地与黑衣人博斗,可是,在寡不敌众的情势下,恐怕连自个儿的性命也岌岌可危了。

  而就在黑衣人环伺的危急情况中,一名翠衫女子手中拖着一名瘦弱的灰衣少女,挥剑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而忠心护主的下人,即使已经筋疲力竭了,却仍尽全力保住两人周全。

  「这里我来!小姐,你们快走!」他握着大刀挡在两人身前,两眼戒备、忿恨地瞪着节节进逼的黑衣人,一边低声对翠衫女子道。

  翠衫女子十分明白此刻的形势,迅速地溜了一眼手中面色惨白的妹妹,感激地看了家丁一眼,一个咬牙

  「福叔,大恩大德,来生定报!」她努力地压抑下冲涌上来的热泪,低沉而苍凉地回了他一句,便捉紧妹妹,疾速往後退。

  翠衫女子胸中气血翻涌,虽然很想用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仇人的身体,可是她不能不顾虑到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的安全,所以她现在只能尽全力逃离自己的家园┅┅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心中强烈的复仇意志,翠衫女子护着妹妹,穿越重重障碍终 於逃了出来。

  躲在树林子里盯着远远还冒着大火的家园,翠衫女子美丽无双的大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悲伤与忿怒。

  「姊┅┅姊姊┅┅爹爹和┅┅和娘呢?」颤颤啜泣的声音出自她身畔苍白瘦弱的少女之口。

  双手轻轻按住她发颤的肩膀,翠衫女子沾满灰尘、狼狈的脸庞上有一抹异常的沉静。

  「蝶儿,我们已经没有爹娘、没有家,从今以後,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懂吗?」她凝视着妹妹,更明白自己没有倒下去的权利。

  她知道,为了「那样东西」,他们家破人亡;而她更知道,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凶手是谁!

  翠衫女子紧紧揽着哭倒在她怀中的妹妹,心头也不禁泛起一股凉冷的情绪和深沉的悲哀┅┅

  第一章

  黑夜中,犀冷的月光下,两条人影在高高的屋顶上追逐着。

  此刻已近三更,普通人早都该进入梦乡,没想到却还有人趁夜在屋顶上活动。

  一逃一逐的两条黑影,距离逐渐拉近。

  就着月光,只见慌张跑在前方的,是一个样貌圆胖猥琐、身材中等的青年人;他的身法很快,看来是逃跑经验老到的家伙。原本他以为可以轻易地甩开后面的人,却不料,后方的人愈追愈近,他这才急了。

  就在青年人打算跃过另一道屋顶时,突然一颗石子从后方袭来,并且准确地打中他的后膝,刺痛使他失去前冲的力道,他大叫一声,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碰”地一声,重重跌在地上,青年人立刻痛苦地哼着气。但是使他惊悚的事并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是下一刻──一把紧紧贴在他脖子上的冰冷利器!

  倒抽一口气,顾不得摔下来的疼痛,他哭丧着声音求饶:“饶命啊,大侠!求求你别杀我……”

  锐利的剑,更加嵌进他的肌肤,一丝血微微沁出,彷佛在嘲笑着他;此举吓得他当场不敢出声。

  “饶你?”中低的嗓音透着寒意,剑的主人威胁似的又将它加了些力道:“你知不知道,我生平最痛恨的一种人就是采花大盗?”剑眉、大眼、薄唇,年轻人英气十足的脸庞有一抹刻意隐藏的阴柔,冷冷的眸光注视着剑下的人,令得他不自主地发起抖来。

  “大……大侠……你……你捉错人了……我……我怎么会是……采花大盗……”不敢吐一口大气,深怕被他手上的剑划上更大的伤口,猥琐的青年人颤抖抖地说。

  青衫年轻人冷哼一声,剑不离他的脖子,另一手将他从地上抓了起来。

  “你不是?那么你偷进人家姑娘的闺房做什么?喝茶吗?”年轻人的声音冷冽。

  采花大盗没想到作案从未失过手的他,今晚竟会栽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手上,不由得他又骇又恨。

  由于两人追逐到这里引起的一阵骚动,使得附近原本宁静的民宅纷纷亮起了灯,有人探头出来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那群一直在追捕采花大盗、身分特别的人也发现了此处的动静。

  才一会儿,数名身着官服的捕快和一些好奇的百姓已经围住了青衫年轻人和他抓住的人。

  “咦?这个人不是……”大捕快首先眼尖地看出被制住的人是谁。

  青衫年轻人的视线盯在大捕快脸上,然后开口:“王才,采花大盗,捉到他赏银五十两,对吗?”

  大捕快诧异地点头。“是你捉到他的?”

  年轻人傲然一笑,突地一推掌,将手中的采花大盗推向前,两三名捕快立即将他捉住。

  “五十两银子就送到悦兴客栈来吧!”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年轻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有人,就这么呆怔在原地,目送年轻人飘然远去的背影……

  ※※※

  微弱的烛光映在素净的房间里。

  床上,一名瘦弱的少女睡着,却见她即使在睡梦中仍锁着眉,间或呓语不断,可见她睡得似乎并不安稳。少女的模样令人不免心生怜惜,更让床畔的年轻人心痛。

  少女的床畔,坐着一名青衫年轻人。

  低头凝视着她不安的睡脸,俊美无匹的脸庞也不免一阵抽搐;伸手,他轻柔地抚着她温热的颊。

  突地,少女睁开了眼,一双尚笼着迷雾般的灵眸将“他”的影像摄入。

  “姊……姊姊……”她声如蚊鸣地低喃。她慢慢清醒了,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姊姊,知道她又出去了。

  青衫年轻人──不!是女扮男装的青衫女子摇了摇头,温和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刚才手擒采花大盗的锐气。

  “蝶儿,你怎么醒了?”她轻喟。

  少女在床上坐了起来。

  “姊……我……我梦见……爹爹和娘……”她的声音里有着忍住哭泣的哽咽。

  只轻轻一句话,教青衫女子──南蝉,坚强的堤防几乎就要决裂了。她的心一缩,不由将妹妹南蝶紧紧抱住。

  一个月前,她带着南蝶逃出了火难血灾中的家,而报仇和照顾妹妹成了她生活的支柱。

  南蝉知道毁了她家的仇人是谁,可是她却一直瞒着蝶儿,更不愿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是保护她的最好方法;蝶儿不像她。妹妹从小就羞怯怕生,不仅难得接触外人,就连家门也很少踏出,家人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周密,不愿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而她,南蝉,现在成了世间上唯一还能够保护她的人!

  “梦见爹爹和娘……”南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维持平稳,压抑着内心各种复杂的情绪。她再次看着妹妹,对她现出一抹柔和安抚的微笑:“爹爹和娘一定要你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听姊姊的话是不是?”听了南蝶的话,她的心就算有多么凄恻,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南蝶又被姊姊哄回床上躺着,乖乖闭上眼睛睡觉,而纠缠在她眉间的惊忧似乎散去了些。

  终于将她哄睡着了,南蝉这也才熄了烛、躺上床。但,瞪着一室的黑暗,她却心中思绪翻涌,久久无法成眠……

  这一个月来,为了怕被仇人的党羽捉到,她们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由于当时仓卒地逃出,又加上妹妹受不了失去爹娘的刺激而病了好些天,她带在身上的银两也几乎花费殆尽,而看到官府张贴的缉赏告示是个巧合,不过也因此让她暂时有了一样在她能力范围之内赚钱维生的办法。

  其实早在她六岁开始就有了跟随爹爹出外走商的经验,而一向疼宠她的爹爹也因拗不过她的要求而让她习武,所以不同于一般闺秀的是她的生活里多了刀剑的磨练和不时难免的皮肉之伤。虽然如此,她依旧练武成痴,并且还曾数次在夜里偷偷潜出家门,狠狠教训了几个让附近百姓痛恨不已的恶棍,教那些专以欺负善良百姓为乐的恶棍整整躺在床上两个月,从此以后不敢再为恶;而他们直到现在也都还不知道当时整得他们死去活来的神秘人,就是她这个南家庄的大小姐……哼!痛快!

  此时,握在手心的圆滑物体冰凉地刺激了她,似乎在提醒她,系在它身上的血仇大恨!她的心,再次沸腾激动了起来……

  即使在黑暗中,南蝉也能在脑中描绘出它的模样。一块通体晶白的玉佩,玉面刻有曲折的图形──就是因为这个图形,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好几次,她都恨不得毁了它;若不是因为打算靠它引出仇人,她早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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