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爱管闲事的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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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扭了!”他粗声喝道。

  开门声同时响起,门后的小仆童差点看凸了眼。

  “你是——”

  “快,快去叫小姐来,千万别惊动了老爷及夫人,否则你小命休矣!”冯樱儿先下手为强。

  “且慢,小兄弟,在下周梵天,麻烦你跑一趟,通报韩老爷说我来访。”他不把冯樱儿的话当一回事。

  小童一听到“周梵天”三个字,连忙猛点头,开玩笑,这可是未来的姑爷呢!惹火了他,恐怕明儿个就没地方去了,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只不过,他为何抱着小姐的贴身丫鬟呢?

  “你敢!”冯樱儿大叫。

  小童没多想,面有难色地瞄瞄她,却还是按照周梵天的话通报去了。

  “周梵天,你给我牢牢地记住。”冯樱儿咬着牙,气愤难耐道。

  “我会的!”周梵天眯眼说。

  陈更生一听到世侄前来,急步出了大厅,准备迎接。

  他才刚抬头,打算好好看看这位久未谋面的世侄,就被他怀中扭动的人儿震住了。

  “樱儿,这回你实在太过分了。雯儿有的,你什么没有?你竟还痴想要她的丈夫!”陈更生气得七窍生烟。

  大难果然临头了吧!

  “不,老爷,我——”她努力想解释,可是在周梵天怀抱中,说什么都嫌虚假。

  “你还想狡辩,真是太放肆了!”陈更生满肚子火,扬起手,就向冯樱儿脸上挥去,这丫头分明有待教训。

  “世伯,且慢!”

  周梵天及时出声,阻止了陈更生。他不自觉抱紧冯樱儿,仿佛当她是个犹在褪褓中的婴孩。

  这时,陈更生才稍稍克制住怒气,仔细观看故交友人遗留于人世的子嗣。

  这真的是梵天吗?

  眼前男子挺拔俊逸,双目炯炯有神,下颚方正刚毅,活生生顶天立地的男子一个。他的发不似一般男性端正束起,反而任由它披垂于肩,仁立风中,简直犹如战神。

  陈更生有些不确定,在他的记忆中,梵天是个害羞内向的孩子,身上几乎没几两肉;但在他面前这个男子,非但体魄挺拔,还有种令人感到胁迫的气势。他的双眸好似能洞察人心,让人无所遁形。

  这真的是梵天吗?

  “世伯,请容许我先料理她的脚伤好吗?”周梵天仍记得这个颇为严厉的世交伯父,他向来是一板一眼的。

  对了,他果然是梵天,就凭他耳垂上那粒难以忽视的浑圆朱砂病,那正是周家人才有的特征。

  “别麻烦,把她交给下人便行了,我们伯侄俩分隔了这么久,真该好好聊聊。今个儿你就别回去了,等会儿我们喝个痛快,然后我要你的未婚妻出来让你瞧瞧。”

  “不,我坚持先为她处理脚伤,她摔得不轻,除了脚踝瘀肿之外,脸上也有几处擦伤。”周梵天说得很坚定不容任何反驳,即使是陈更生。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肯把冯樱儿交给别人去处理,只是一股莫名的冲动要他这么做,既然话已出口,就再没有反悔的时候!至少,这是他的原则。

  “可是——”陈更生仍想阻止。

  “她的房间在哪?”他低头,碰上冯樱儿气得发凸的双眸。

  你白痴、你笨蛋、你猪呀!顺着老爷的意思把我扔给下人就行了,你好心个什么劲,干嘛一定要亲自帮我疗伤,这下老爷再也不会相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你这条蠢蛇,你根本害死我了!冯樱儿愈想心愈寒,加上右脚踝上的大馒头,她益发觉得欲哭无泪。

  她挣扎着想要跳下地面,却惹来周梵天一声闷哼!

  “别再扭了!”

  “你该死的干嘛不告诉老爷你无意迎娶小姐的事?”冯樱儿咬着牙,细声怒道。

  “这节骨眼上不恰当。”

  “那得等哪个良辰吉时才恰当?”

  “不要无理取闹了!”

  “你自己才是。快说,快说,否则——”

  周梵天丝毫不受威胁,他不管她有多少个“否则”,一律留着她自个儿用吧!

  随着陈更生的带领,这一行人来到冯樱儿的闺房。周梵天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那幢不同于一般下人居住的房间,心中不禁浮起些许疑惑。

  她的多问回肯定不止贴身丫关这么单纯。

  他大步用入房内,惊讶于其内的雅致与整齐,实在很难想像这是冯樱儿的闺房。原本一直以为这儿应该和她的脾气一样一团糟,却没想到她也有如此守序的一面。

  “你还不快放我下去!”冯樱儿用力扯动他的衣襟。

  “梵天,还是把她交给下人们去吧!”陈更生渐渐发现周梵天并非他所能掌控的,但他仍然不愿意这么早放弃。

  快说好!冯樱儿卖力挤眉弄眼,暗示周梵天顺从陈更生的意思。

  “世伯,您何不先回厅里暂待片刻,一会儿她的伤处理完毕之后,我会尽快过去与您长谈一番。”

  冯樱儿差点没抬起那长了大馒头的右脚往周梵天头上踢去,他眼睛瞎了没看见她的暗示吗?怎么净说些不中听的话,真是快把她给气晕了。

  “老爷,周——周公子能同你一块上大厅,你可以不用管我了!”什么周公子,根本是周蠢蛇。

  “好——”

  陈更生话未说尽,就被周梵天截断。

  “世伯,有这位小兄弟在这照应便行了。”他指着站在一旁观看的小仆,不容置疑地说道。

  冯樱儿懊恼极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旦她的脚全好了,她一定要狠狠仍他一顿,最好踢得他满地找牙。

  陈更生迫于无奈,只好门声不吭地先行离开。一待他出了房,周梵天便知现在开始,他的耳根子要好一阵子不得清静了,但——

  他竟有些期待。

  陈玉雯房内,一片静寂。

  “大夫,您慢走!”

  “放心,令媛只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片刻之后即会慢慢苏醒。”

  “感谢您。”杏娘欠身,满怀感激说道。

  “这是应该的,夫人请留步。”

  “那不送了,您慢走。”她示意丫鬟送客。

  大夫离去之后,杏娘转身,怜惜地望着女儿。“雯儿啊!你要出门,怎么不带着樱儿呢?一个姑娘家单独出门多危险,娘告诫过你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幸好让秦公子遇上了,否则这怎么得了!”

  “夫人,叫我剑宾就行了。”

  秦剑宾诚恳而慎重地开口,使得杏娘不得不抬眼注视他。

  “这次多亏你了。”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当我从书院回来时,本来没有打算走那条路,可是冥冥之中却有股力量催促我改走令媛遇上歹徒的偏僻小径,您说这不是上天的指引,是什么?”秦剑宾挺直身,准备向杏娘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明白此刻并非最佳时机,但赴京赶考的时日将届,再不把握此刻,恐已没有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杏娘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夫人,容我冒昧地恳求您将令媛许配于我,好吗?”

  这句话如果是从周梵天口中说出,必定没这么震撼;但由秦剑宾来说,则让杏娘吓了好大一跳。

  “秦公子,你这是开玩笑的吧!你晓得玉雯从小就与人订有婚约,如今我家老爷也在积极地和她的未婚夫婿联系,想让他俩早日完婚,你提出这要求,不是强人所难吗?我明白你人品好、学识高,是不可多得的好少年,但——”

  “我知道,只是玉雯她愿意吗?再说周公子如果真在乎他的新娘的话,他早该现身了,不是吗?”

  “已经有消息了,他就住在城西,或许今年就能和玉雯成婚。”

  “这不怪异吗?他也同住在这个城内,却至今都未上府来拜访,这究竟代表什么?依我看,他对成亲这事根本毫不在乎。”

  秦剑宾说得青娘哑口无言。

  “韩夫人,或许我的举动稍嫌鲁莽了些,但实不相瞒,在借住贵府的这段日子里,我对令媛已生情意。她婉约、柔顺。秀丽、端庄,将来必定是个能持家的好妻子,一旦她人我家门,我绝对善待她。”

  听到自己的女儿受人称赞,杏娘当然喜不自胜,然而秦剑宾的一番话却教她好生烦恼极了。仔细深究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可是玉雯与梵天的婚约仍是个不能抹煞的事实,她怎可当作全然不知情!

  今日假若秦剑突不是一个如此坦荡荡的君子,她倒容易打发他,问题就出在他不止一表人才,还学富五车,同时他对玉雯又有救命之恩,仔细想想,如没有周梵天,他和玉雯倒不失为一良配。但是——

  “不要……”一声低泣的哀嚎打断了杏娘与秦剑宾之间的沉默,两人同时凑近床边,杏娘更坐了下来。

  “雯儿,醒醒,娘在你身边,别怕。”杏娘轻柔地抚揉陈玉雯的前额,企图将她自恶梦中摇醒。

  陈玉雯在母亲慈祥的诱引下,缓缓睁开双眸,当四周一切都清晰之后,她忍不住满心恐惧,倏地坐起投入杏娘怀中。“娘——”

  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使得她泪盈满眶,也惹得杏娘鼻头酸楚,母女俩就这么毫不顾忌地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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