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永丽猛的回过头去,发现隔壁桌上,她想都没想到的人竟然西装笔挺的端坐其中,那口灿烂的笑容,简直闪耀得叫人完全无法忽视。
“吓──”她当场倒抽一口气,瞠目结舌,手中的捧花顿时失手坠落到地面。
孙嘉尧从容的弯低身子,拾起花束递给她,“见到我需要这么惊吓吗?”语气里有著毫不掩饰的宠溺。
她迟迟不敢接过手,刻意压低嗓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周末会上台北来。”见她暂时无意接过,他兀自拨弄著花束上的粉办,还凑上前陶醉的嗅闻著芬芳。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亵渎她好不容易抢来的花束!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场婚宴上。”她咬牙低问。
他浓眉一挑,“唔,我没跟你说过吗?海达集团就是拨款赞助我们改良场的企业集团,我跟新郎官交情还不错,所以他给了我一张红色炸弹,今天喜宴上不少食材还是出自我们改良场呢,怎么,难道我真的连一个字都没有跟你提过?”
瞧她一脸呆样,叫人真想狠狠的拧拧她的脸颊。
“没有──”蒙永丽微愠。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要不爽,可就是觉得很像什么都失控了。
早知道会见到他,她刚刚接捧花的时候就会含蓄矜持一点,绝对不是像只横冲直撞的犀牛,一点形象都没有。
早知道会见到他,她就算拚老命、冒著会被开满整车厢的违规罚单,也要先杀回去换件像样的衣服,好让自己看起来称头、娇美一点。
早知道……早知道……哎呀,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刚刚表现得真精采,我以为你就是嘴巴厉害而已,没想到你连抢捧花也这么高竿。”孙嘉尧再次把花送到她面前去,等著她的垂青。
她冷冷的一把将花束抢了过来。可恶,他该不会是想说她那招横扫千军的鬼样很可笑吧?
“够了,如果你想长命百岁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她失控的对他低嚷。
蒙永丽的失控引来了关切,“永丽,你朋友?”殷雪涅温柔的问。
一旁的成芸荷闻声扫过视线,马上惊喜的指著孙嘉尧,“是他,型男,那个阳光型男……”
“什么阳光型男?”殷雪涅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永丽的新男友。”成芸荷迫不及待的宣布,“欸,孙先生,水梨很好吃唷!”
新男友,不错,孙嘉尧喜欢这样的称呼!
如果说成芸荷是国际第一一大嘴巴,蒙永丽敢说绝对不会有人敢自称第一,问题是,成小姐自己显然一点都没有自觉。
看,大嘴巴又在发威了!
为了及时制止她,蒙永丽二话不说马上伸脚在桌下拐了成芸荷一记,脸上顶著三尺寒霜冷冷的说:“千万别听芸荷胡说,一切纯属误会。”
相较于蒙永丽欲盖弥彰的不安,孙嘉尧显得落落大方,正要向她身旁的两位友人致意,蒙永丽已经飞快起身,抢先一步勾住他的手,硬是把他从位子上拉了出去。
两人略显匆促的步出婚宴现场,所幸婚宴的料理实在太过精致美味,以至于宾客们都专注在吃喝之中,对于两人的举措并没有投以过多的关切。
“这么急著想要跟我说悄悄话。”他戏谑她的迫不及待。
她毫不客气的赏他一记白眼。
瞧瞧他这是什么打扮──白得一尘不染的衬衫,黑得深邃沉稳的西装,还有那质感超棒的斜纹领带,皮鞋可不可以不要擦得那么闪亮啊!
看到他用这么帅气挺拔的姿态翩然出现,蒙永丽感觉自己好像被比下去似的,很不是滋味。
“怎么,你好像对我的打扮很有意见。”孙嘉尧察觉到她怨恨的目光。
“……”当然有意见,没道理他穿得无敌帅气,她却像是个刚从船上下来的狼狈小渔女,没意见才有鬼呢!
不过,她真的没想到,原来那个穿著无袖T恤上衣,脚下套著农夫专用黄胶鞋的青年果农,穿上西装竟然也乱帅一把的。成芸荷说的没错,就算是所谓的男模,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望著不发一语却鼓胀著双颊的她,孙嘉尧发现,她脸上留有日晒的微红。
“今天去哪里采访了?晒成这样。”他扬手,带茧的指腹轻轻的滑过她的脸颊。
蒙永丽仓皇闪躲著,不知怎的,她心跳得好快,尤其被他抚过的脸颊,竟然觉得发麻。
“怎么还是不说话?我记得你的话量应该是寻常人的五百倍,我还想说要多训练我的耳朵,免得将来一时无法消化你惊人的话量。”他解开西装的扣子,落拓的将背靠在会场外的扶手栏杆上。
“什么五百倍,我哪有那么多话?”她严正抗议。
蓦然一笑,他的手指随意的在扶手栏杆上敲著节奏。“水梨好吃吗?”
学他走近栏杆,捧著花束的双手轻搁在上头,“嗯,还不错吃。”故意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连口气都是。
孙嘉尧猛的挑高眉,“只是还不错吗?我以为在我的精心挑选下,那箱水梨的等级绝对足够证明我的诚心诚意,结果竟然只是还不错,看来你还真是个嘴刁、难讨好的女人啊!”说得咬牙切齿。
不知怎的,看他发恼的模样,蒙永丽竟然感到一丝得意,好像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操控这个男人的情绪那么的满足。
他们一正一反的倚著栏杆,明明里头有山珍海味可以大吃一顿,偏偏两个人却甘心无言的耗在这儿。
许久,他的手掌拍上她的肩膀,“欸,蒙小姐,几天不见了,不抱一下吗?”
“为什么要抱一下?”蒙永丽如惊弓之鸟的瞪著他。
“男女朋友多日不见总是要礼貌性的拥抱一下,以示想念吧?”
“谁说你是我男朋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了?”她可还没有应允他。
“不是从那天就开始了吗?我以为我说得够坦白了,你对我发出电击,而我确确实实被你电到了。”手指戏剧性的在他们之间来回比划著。
她强忍著笑意,“确定是我?我怀疑电到你的是台湾电力公司,你要不要向改良场附近的电力公司提出伤害赔偿的申请?”
孙嘉尧瞥向她眼里的戏谑,“不错嘛,顶幽默的。”要不是这儿人来人往,他铁定把她抓起来狠狠吻一场,好叫她乖乖的投降。
“好说、好说喽!别说我只会牙尖嘴利,幽默这学分我也修过。”
“那恋爱学分修不修?”
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蒙永丽当场语塞,别开脸,佯装没听见。
“又躲进龟壳了?”
“什么龟壳,胡说八道。”娇嗔低斥。
他伸手从花束上扯来一片花瓣,把玩著说道:“爱情是一种感觉,跟空间、时间都没有关系,你没听说过吗?爱情很短,遗忘太长,所以实在没多余的时间去浪费。”
“口才很好,原来你把妹都这么直接,看来,经验挺丰富的嘛!”蒙永丽口气微酸。
“千万别这么说,从来都是美眉们来把我,当然,免不了还是会有一些熟女、欧巴桑之类的,但是要我亲自出马把妹,这还是第一次,我对女人的喜好可是有选择性的。”孙嘉尧大言不惭的说。
“孙先生,你的脸皮该不会是防弹的吧?打都打不穿。”她反击揶揄。
“嘉尧,我叫孙嘉尧。”
“是,孙嘉尧先、生。”存心挑衅。
“过来抱一下。”
“不要!”蒙永丽断然拒绝,她在外头忙了一整天,浑身汗臭味不说,为什么他说要抱,她就得给他抱?
“咳,真是让我伤心,枉费我千里迢迢的赶来。”他有点失望的说,那模样就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
“你是来参加婚礼,不关我的事,我要走了。”
“欸,别走──”他拉住她的手,紧扣著不放。
“做什么?”
她没甩开他的手。好现象,至少代表她不是那么排斥他的靠近。
“待会要去哪里约会?”孙嘉尧扯开一抹笑,“这个我可有事先说过吧?”
“我要工作。”
“没有人三更半夜还要工作的,就算是超人也得有放假时间。”
“你可以当我是轮大夜班的女超人,不行吗?”
“那我陪你工作。”
“不需要──”她甩开了他的手。
工作的时候她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独处,如果身边有个惹眼的家伙,那她铁定一整晚也打不出个鬼文章来。
孙嘉尧又退回了原姿态,背倚著扶手栏杆,“当真不抱一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她坚决回答。
“好吧,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么只好我去就山。”
蒙永丽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旋即有个温热的身体靠近她的背,双手撑抵在栏杆上,根本是把她整个人包围住了。
“孙嘉尧,你在做什么?”她吓到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挣脱他。
这男人真是孟浪又无赖,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