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语茉看着他,知道他这话没有恶意,只是说中了她的悲哀。「他毕竟是我弟弟啊!」
「这种只会欺负姊姊的弟弟,不要也罢。」
汪语茉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跟我弟那帮人是同一挂的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我虽然跟他们是同一挂,可是看不惯他的作为,我还是会这样说,我是对事不对人。」
汪语茉笑了笑,同时也叹了口气,她欲言又止,却选择闭口不谈,走进厨房;严国烈看见她欲语还休的模样,赶紧跟了进去,他现在正把握各种与她相处的机会。
至于目的为何,现在先别问他,因为他也弄不清楚。
汪语茉正在清扫厨房,擦洗厨具,这种事只能趁着弟弟不在时做,不然被他听到砰砰锵锵的声音,铁定又要开骂。
「需不需要我帮忙?」
汪语茉很讶异,看了他一眼,「你会做吗?」
看着那又油又脏的锅子,「妳可以教我啊!」
「可是男生不是不喜欢做这种事情?至少我弟就是。」
严国烈笑了笑,拍拍胸脯,「让我试试看,我跟妳弟是不一样的人。」
第2章(2)
汪语茉于是让他刷锅子,处理锅子里厚重难处理的油污,这也非得靠力气大的男生才刷得起来。
严国烈处理得满头大汗,动作笨手笨脚,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乐在其中。
因为他笨拙的清洗动作,弄到泡沫都跑到脸上了,惹得汪语茉哈哈大笑。「你比我弟还笨。」
「少拿我跟妳弟比啊!」
「可是我是说真的嘛!」
「还说!」严国烈将泡沫沾上她的脸,两个人就这么玩了开。
这种和乐融融、和平相处的场面,在一个月前两人刚认识时,可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将厨房收拾干净,干干净净、清洁溜溜,两人这才一起回到客厅,享用严国烈刚才带回来的小吃。
「妳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汪语茉一愣,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每次在她弟弟面前讲这些事情,最后只会换来一阵挨骂,这个男生会不会也是这样。
「有话就直接告诉我啊!」
汪语茉鼓足勇气看着他,凝视着他那双深邃晶亮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跟我弟混在一起呢?」
「我还以为妳很宠爱妳弟。」
「宠爱?或许是吧!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德行。」汪语茉很无力,面对这个亲弟弟,她无能为力,可是心里还是想着,有一天他会变好。
严国烈看着她,竟然心疼了起来,忘记自己跟她弟弟是同一挂的人,心里也开始骂起她的弟弟,根本不懂得姊姊的苦心。
「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所以还是跟我弟弟保持距离吧!不要也走上歧路,不然就来不及了。」
严国烈嘴角一笑,一点也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感到不开心,「妳该不会把我当妳弟了吧?」
汪语茉也笑了笑,那笑容非常的亮眼,「才没有呢!你还比我大一岁!」
「知道就好!」
气氛非常的融洽,两人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关系更接近了,也开始谈论一些更深入的话题,关于人生、关于过往。
「妳跟妳弟弟从小就是孤儿吗?」
「大概吧!有印象以来,我就跟我弟弟住在孤儿院,院里的保母说,爸爸、妈妈都意外去世了,我只剩下弟弟这一个亲人了。」
「所以妳就负责照顾他了?」
「当然啊!我是姊姊耶!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
严国烈很不认同,他心里总认为,男生才应该负责照顾女生,尤其看到汪语茉每天努力打工赚钱,只是为了养这个不成材的弟弟,心里就为她觉得不值、替她愤恨不平。
更甚的是,他也开始觉得自己很混帐,他出身富豪家庭却不满足;想想眼前的女孩,一个人辛勤的工作,却一点怨言也没有。「我觉得妳很辛苦,也很厉害。」
汪语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耶!」
「我说的是实话。」
这时,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丝电流,很轻微,但两人都感觉到了。
他凝视着她那张脸,愈来愈觉得她很美,是个掩藏在凡尘中的星子,她的耀眼有待有心人发掘。
而他,这个英俊的男生更是在她生命中第一个愿意关心她,坐下来听她讲话的人,这样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呢?你住在哪里?怎么会认识我弟啊?」
严国烈想了想,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她笑他?离家出走,不满现况而逃家,这些答案说出来恐怕会让汪语茉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理由,真是可笑,果然是没担当又没肩膀的富家子弟。
「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我说了,妳会骂我。」
汪语茉不解,「我为什么要骂你?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他小声说着,在嘴边自言自语,「就怕妳会瞧不起我……」
「你说什么?」
「没有!我没有说什么。」严国烈顿了顿,「语茉,过一段时间我再告诉妳我的故事,现在我还不知道怎么说……」
耸耸肩,「没关系啊!只要你不要是逃家的就好了。」
严国烈像是被雷打到一样,「妳怎么会这样想?」
灿烂一笑,「因为我弟有很多这种朋友啊!逃家、辍学,在外游荡,结果就认识我弟了。」
严国烈冷汗涔涔,「哦……」
「你该不会真的是逃家吧?」
「当当当……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有家可归是很幸福的,我要是有家就好了。」她说得云淡风轻,却显露出那种伤痛的感觉。
严国烈都感觉到了,不禁为了她的伤痛而伤痛了起来,他有家可归,她无家可归;他出身富豪,她出身贫寒,可是她却比他更乐观、更善良、更单纯。
老天!这袋卤味怎么吃起来味道是甜的啊?
*
他们成为了朋友,还不错的朋友,无话不谈,他喜欢听她说话、听她的声音,彷佛自然动人的旋律,在耳边轻奏,悦耳动听。
十九岁那一年,严国烈遇见了一个女孩,心里也因为这个女孩产生了前所未见的变化。
他开始想见到她,担心她,甚至思念她,他开始三不五时跑到她家,看她是不是一个人又在忙东忙西?是不是刚下班后身体疲累?是不是又因为忙碌忘记要吃饭?
甚至他听了她的话,减少与她弟弟鬼混的机会。
但是严国烈一直不清楚,汪语茉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她或许只是把他当朋友,更或许只是一个常有机会交谈的熟人,怎么画定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真是一个难题。
尤其是在他发现自己的心以后,那种激动情绪更是难以掩藏。
这些问题都还来不及解答,他们立即就面临了一个最大的难题,说来这个问题还是汪语茉那不成材的弟弟造成的。
才十五岁就这样为非作歹,甚至跑去赌博,欠下一屁股债,严国烈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天生就适合当坏人,这跟年龄是无关的。
那天,严国烈照样带着一大堆小吃,准备喂饱每天辛苦工作,看来弱不禁风的汪语茉。他自己也开始打工了,心想既然决定逃离家庭,总该找个事情来做,而且其实靠劳力赚钱养活自己,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而这句话,是汪语茉告诉他的。
才走上楼梯,就听见楼上乒乒乓乓声音大作,甚至传来汪语茉的哭喊声,非常惊人,几户邻居都紧闭大门,避免惹祸上身。
「拜托!不要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弟去哪里了……」
「不知道,那没关系,把妳弟欠的十万元还清,我们就离开。」
「我没有这么多钱……给我一点时间……」
「不行!就是现在,现在就把钱还清。」
「我……」
「不然我们就抓妳去抵债了,老大,看她长得漂漂亮亮,卖到酒店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就这么决定,跟我走!妳弟欠的钱就由妳来还!」
「我不要!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走,救命啊……」
严国烈一听,心里一紧,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没多想立刻冲进公寓,果然看见里面狼藉的模样。
这群赌场讨债的恶煞砸坏了所有家具,三个人抓住汪语茉要架走她;而汪语茉只能不停流着泪水,不断挣扎,那表情净是恐惧。
严国烈发怒了,什么也没多想立刻抡起拳头一拳挥向那几个恶煞,并且将汪语茉拉到他身后保护着。
汪语茉躲在严国烈高壮的身材后面,紧紧抓住他的上衣,不停颤抖啜泣,直到这一刻,直到站在严国烈身后,感受到这个男人给自己全然的保护,这才松懈下心中的恐惧,但泪水依旧不停流着。
几个又重又沉的拳头让眼前的混混倒在地上哀声喊着,严国烈眼神里净是肃杀,他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人可以欺负语茉,任何人都不可以。「你们这些混帐,要讨债就去找她弟,欺负个女人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