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谋杀?麻烦就别做了,脚不是还没好?那个……芒果很好吃,加水蜜桃可能也不错。”知道她不想谈,他也努力让气氛缓和,揉揉她的发,将手臂放松。
从他的怀抱离开,她觉得空气冷了一点,但唇角仍倔强的扬起,“好啦好啦,我脚没事了,你是在明示我下次仿水蜜桃是吧,有得吃还嫌。”
闻言,他盯着她的脚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脚要快点好起来。”
“你很啰唆耶,出去出去,你在这我没办法做饭啦。”她笑嘻嘻的把他推离厨房的范围,第一次想抱怨自己的家太小,怎么把他推远,都还能闻到他身上专属的香味。
不忍再看她满是笑容的表情和眼睛,顺着她的推势,他转身离开厨房。
望着他僵硬的背影,闻着熟悉的味道,笑容垮了,连初晴红了眼眶,男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喜欢水蜜桃啊,她得早点找时间做,得早点……
*
“少爷,老爷和夫人一直在等你。”
深夜十一点,范伟伦离开连初晴家,才踏进家门,管家就上前告知,他有些疲倦的皱了眉头。
“伦儿,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累坏了吧。”范母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儿子完全遗传丈夫自立强硬的性子,所以她一向只能关心他们的身体。
“哼,累什么累!和野女人约会搞得乌烟瘴气的,当着江唤之的面居然毫无规矩,让那老家伙看笑话说风凉话,说不准还会在背后散布对我们不利的谣言,你还有没有一点企业继承人的自觉?!”
范博宇憋了一晚上的气,只等儿子回来开骂。自从将白手起家的伟伦实业交给儿子以后,他就一直没怎么操心过,因为儿子完全和他一样冷静睿智,绝对不会因小失大,可现在却变了。
“好了好了,反正也都要结婚了,我看玲莉并不怎么在意。伟伦啊,不是妈说你,你公司那个连秘书的相片我们也看过,要论身材样貌,玲莉可强多了。”
“你们派人调查她?”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范伟伦挑眉冷冷望向母亲。
范母察觉自己一时失言,对上儿子犀利的目光,不由得闭嘴。
“用得着吗?哼!流言早在那个女人第一天接近你就传到我耳朵里了,现在有谁不知道,伟伦实业的太子爷是个花心大情圣,快要结婚了还搞这种丑闻?!如果不是因为有约在先,你以为江唤之那老家伙会像现在那样睁一眼闭一眼说风凉话吗?你——”
“我自有分寸,以后不要再打扰她。”无意听父亲说下去,他冷言打断,转眼看一旁的管家,“老爷夫人想留就安排客房,想走就派人送他们回去。”
“你——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范博宇被儿子气得不轻,站起身,直指儿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老头子,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我和您一样,永远只会选择对的事情,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悔婚,再说,不是已经有和约了吗?”
“你——”
“我很累,先休息了。”不再理会父亲的责骂和怒气,迳自上楼。他很累,心秄累,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在动摇。
以前他常觉得连初晴很固执,但其实最固执的人是他,明明很难受还坚持留在原来的轨道上。
关了门,他走到窗边,心中滋味难言,想到她说不会开口留他的表情,想到她眼中的失色,难舍失落焦虑煎熬一同涌上心头,沉沉闭上眼睛,他深深呼吸,吸进满腔的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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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2)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吧!得了这个病,大医院我们再也去不起了,你看她身上——您就救救她吧……”
连初晴走进诊所,就听见诊疗室里传出哀求声,护士要她在走廊上等一会。
原本脚上的肿伤已经消了,只剩大片淤青不痛不痒,其实可以不看医生的,只是范伟伦却坚持要她来。想到他近日来几乎啰唆的关心,她微微抿了嘴角。是分别加速了他的领悟吗?
早晨他会开车去接她,看她笑得甜蜜,他会板起臭臭的表情说因为她的脚,所以下想别人说伟伦虐待员工而已。
午餐他更是固执的要她一同吃,而实际上她听说,以前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用餐的,即使是姚秘书也不曾和他共食一份餐点。
下班后,他也会送她回去,似乎她的脚不是扭到,而是根本就废了般,他抱进抱出、寸步都不让她沾地,还有更多……她其实知道他已经放了心在自己身上,即使不是第一顺位,但也够了。
“医生!你不能不管她啊,都说医者父母心……”
里面的动静似乎很大,连初晴好奇的走向门边张望,就见一个清瘦的女人靠在椅子上,说话的男人拉着替她推拿的中医下放。
“她的病已经——”
“医生!你不是远近驰名的名医嘛!不能这么说啊!”男人抓着医生的衣袖几乎要哭出来。
“唉,我只是中医,跌打推拿在行,可你妻子的病——我实在无能为力啊!”医生面露难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些庸医——”
“老公!我们走吧,我不治了,我们走吧。”
男人紧紧揪住医生的衣服,双眼充血情绪极度失控,而他那瘦弱的妻子则跑过去抱住男人的腰,轻声哭泣哀求,场面一度混乱,连初晴皱了眉头。
“唉……”男人泄气的松手,转身背过医生,和老婆蹲在地上。
“唉,我开个药方给你,调气养血看能不能延缓免疫力下降,其他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女人哽咽的扶起丈夫,接过医生递上的药方,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向门口。
连初晴立刻跨向一旁让路,擦身时,她看见女人的鼻管里塞着两团殷红的纸团,异常刺眼。望着两人搀扶离去的背影,她心底酸酸的。
“连小姐。”
“哦!医生。”
连初晴走进诊疗室,看医生被揪得皱折的衣领,不禁好奇的问:“那女人……得的是什么病?”
“白血病。”
她挑眉,医生满脸无奈的伸手要她脱鞋抬脚,同时说:“已经到末期了,免疫力太差,总是流鼻血,她丈夫来过两次,唉!”
闻言,连初晴皱了下眉头。怪不得那女人鼻管里塞着纸团……
突然,她想到自己也会频频流鼻血。以前是因为熬夜工作,最近却都是因为范伟伦而——
“医生就是这点无奈,大家都知道医生能治病,但能治百病吗?我一个小小的中医,推拿在行,治疗白血病?开玩笑!”
“病急乱投医,您别太在意。”连初晴也无奈的叹息。
“他妻子那是遗传性白血病,看身上的淤斑就知道已经到了严重的程度,他们没钱,大医院肯定不收,也难为那男人了,唉。”医生一面替她的脚背抹药推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叹息,没发现她的表情突然不对了。
“那个病——会遗传?”
“是啊!但如果上一代是非先天性白血病,又是在生产之后患病就不会。”医生无奈摇头。为了这个病人,他还特意去翻了西医的学术着作。
连初晴表情怔然,身子下是女人方才坐过的椅子,脑海里翻覆着女人瘦弱的身影,意外的和记忆深处一抹影子重叠,她不由得窜起了鸡皮疙瘩。
“会……有什么症状呢?”
“发热、出血、体虚无力、皮肤上会出现淤青之类的,怎么?你对这个感到兴趣?”
“不!不……”她频频摇头,随即瞪着脚背上散不去的淤血,敛了眉头。
没想到这时却听到医生以玩笑的口吻道:“说起来,连小姐脚上的淤青也有些奇怪哦!”
“呃?”连初晴瞪大了眼睛,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哈哈!我开玩笑的,别担心,有的人血液流通快,所以淤青散得快,连小姐虽然十多天都还没散开,这也是常有的事,一会我叫护士给你一点药膏,每天晚上热敷后擦,应该很快就好了。”
解释无效,连初晴一颗心已经乱了,大脑一片空白,她缩了脚,快速穿上鞋子起身,“医生抱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再见了!”
“等等——”想叫她到护士小姐那里拿药膏的,却见她已经头也不回匆匆冲了出去,医生奇怪的搔搔后脑勺。唉,来诊所看病的,果然都是有病的人。
“遗传……出血?淤青……”
多年前似乎已经褪色的回忆再次向连初晴袭来,那一年,她十四岁半……
“妈!妈妈不能扔下我……”
“你母亲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所以才——”
“白血病?不会的医生,我妈她一向很健康,不会得白血病的!”
“她是慢性白血病,身上早已经出现多处淤斑,你们为什么没有重视呢……”
夏日午后的阳光强烈,可她却莫名觉得浑身冰冷,闭了闭眼睛,她张开双手环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