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谦儿……这事儿还是再想想……”严夫人反而不知所措。
严介谦像是早已打定主意,任何人说情也无法转圜。“依她目前的立场,在这个家早已没了地位,爹娘见了她心中难免会有疙瘩,过去的视如己出也会变了质,这是孩儿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那……霙儿呢?她怎么说?”她吞了下唾沫,紧张地问。
他面无表情地说:“自然接受。”
“可她往后该怎么办?女子一旦被休离,一生就完了……”
“这也是她的命。”严介谦依然说得云淡风轻,像是早已了断这段情缘。“娘就休息吧,这事儿孩儿已经处理好了。”
严夫人见儿子起身要走,想叫住他,可是想到有乔霙在,儿子就不肯纳妾,那么孙子就没着落了,还真是左右为难,也只能尽量补偿她,至少让她往后的生活无虑,这是他们严家该做的。
走出东院,颀长的身影回头一瞥,那讳莫如深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大概只有严介谦自个儿才会知道。
“娘好些了吗?”正在打包的乔霙见他进门,马上关切地问。
他“嗯”了一声。“你大哥那边我会亲自登门解释,得到他们的谅解。”
“我来说就好,不然你一定会被他们打的。”兄长那一关才是最难过的,不过也只能实话实说,错在她,也无话可说。“我三哥可是很会打架的,而且打人很痛,还有二哥更凶,你不要去自找苦吃。”
“那也是我该受的。”严介谦扯唇笑说。
乔霙噘了噘嘴。“这样我会心疼的。”
“笨蛋!”他万般娇宠地搂着她。
她也搂住他的腰,鼻头发酸。“以后我没在身边盯着,千万不要累坏了,该休息就要休息,别太逞强。”
“嗯。”
“若是再娶……你要好好地待她知道吗?”乔霙不敢眨眼睛,怕泪水就这么掉下来。“不用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大哥已经成亲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当姑姑,一定有很多事要帮忙……我……我会一直想你……也会在心里祝福你……”
“嗯。”严介谦胸口绷紧,唇畔仍是笑着。
“你不对我说些什么吗?”她还是期待他说些甜言蜜语。
“你也知道我不说那些肉麻话。”他挑眉装酷。
“小气!”她朝他绽开笑脸,不想让他见到泪水。“那我要走了……你不要送我出去,不然我会哭。”
严介谦深吸口气,才没在这时说出自己的计划,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我已经让严砮等在大门外,他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嗯、嗯。”说好不哭的,但是还是受不了。“我……我走了……”乔霙低垂着螓首,拎起了包袱,快步地夺门而出。
严府的管事和下人默默地看着她离开,心中只能惋惜和同情,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在这半年里,少夫人为少爷带来不少欢笑。
“严砮,麻烦你了。”她走向停放在门外的马车。
“少夫人不要这么说。”说着,严砮接过乔霙手上的东西,让她方便上车。
“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夫人了。”她笑得苦涩。
“请少夫人坐好。”他像是没听见。
乔霙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进了车篷内,透过小窗,看着已然紧闭的朱色大门,她再也进不去了。
“不能哭……不然大哥他们看到会难过的……”
马车在街上颠颠簸簸的跑着,严府也越来越远了……
不到一会儿,外头的严砮停下马车,出声唤道:“少夫人,已经到了。”
“这么快?”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三位兄长,不过都到家了,也不能不出去。“谢谢你,严砮……”才钻出车篷,本能地抬头一看,不禁傻住了,因为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她家。“这儿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送我来这儿?”
严砮已经先拾级而上,用力敲了两下大门,就听见“呀”地一声,门真的开了一条缝,负责看守这座宅子的老仆探出头来查看是谁。
“少夫人到了!”
那名老仆连忙将大门打开,迎接新任主子的到来。
“严砮,这是谁家?”乔霙一头雾水地问。
他恭谨地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进去。“这是少爷亲自交代的,要少夫人先住在这儿,这段时间的吃住都会有人伺候。”
“可是……”乔霙被搞糊涂了。
“请!”
她搔了搔脑袋,只得满脸困惑地进去。
第九章
夜深人静。
一道修长的男性身影跨进房内,桌上的烛火如豆,只能隐约瞥见榻上睡了个人,而且睡得不是很安稳,不断发出呓语。
“嗯……不要……”
还以为她不会再作噩梦了,男性身影在床头站了许久,轻叹口气,接着窸窸窣窣地脱下身上的衣袍,钻进被窝里。
睡梦中,乔霙感觉到熟悉的体温和味道,本能地偎近,一颗心纠结成团。“介谦……呜……介谦……”
“我在这儿。”他亲着她的额头。
乔霙下意识地探索着那坚硬的身躯,渴望着得到安慰。“别不要我……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我也是……”听见她的哭声,让他心痛、让他崩溃,光只有拥抱还不够,想跟她再亲近些,想确定自己不是一个人。
精瘦的修长身躯覆上她的,一面亲吻着那张唤着自己名字的小嘴,一面快速地卸除彼此的衣裤。她梦到严介谦了,梦到他正吻着自己……
才分开不到一天,她就好想他,想得快要死掉了……
“介谦……”乔霙哭嚷着他的名,如果这是梦,不要让她太快醒来,再让他多待一会儿。“介谦……”
“别哭……”男人粗喘地哄着。
“呃……”空虚的身子被填满了,她拱起臀,迎合着体内的律动,她是多么需要他,如果不是梦该有多好。
伏在身上的男性身躯像是要不够她似的,非要她也跟着燃烧—次又一次,直到两人汗水淋漓,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为止……
这一次她没有再作噩梦,得到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
“咦?”
难得睡个好觉的乔霙两眼瞪得好大,看着躺在身畔的男人,还有点迷惑地看看四周,然后掐了掐对方的脸颊,确定有触感,真的摸得到,不是想象出来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也掐得太大力了,会痛……”严介谦揉了揉被掐痛的脸颊,用手肘撑起上身。“什么时辰了?”
“应该辰时刚过……哎呀!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个,我是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想被他扯开话题,打从昨天住进这座宅子之后,就有好多疑问,偏偏没人帮她解答,原想等今天天亮就要离开这儿,想不到才睡醒就看见他。
他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毕竟这几天也够累人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这是我的房子,我当然可以来。”
“你的房子?”她还是反应不过来。
严介谦将她扯进怀中。“这是几年前我出钱盖来给潋滟住的,只要她到京城里来省亲,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过她现在嫁人了,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所以我才决定把你安置在这儿。”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乔霙可怜兮兮地说。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不禁好笑。“谁说的?其实那纸休书只是用来应付我爹娘,若没有这么做,你根本无法在严家立足,他们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你看了铁定会很难过,所以我得想办法让你离开。”
乔霙哇啦哇啦地叫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为什么不先跟我说?害我哭得好惨……”
“你的性子急,又不会撒谎,若是先跟你说了,怎么瞒得过府里所有的人。”他没好气地哼道。“因此我只交代严砮,他的口风紧,绝不会泄漏半个字。”
“这些事儿你都想好了?”她泪眼汪汪地睇着他。
“当然,要在三天内安排好这一切,可是费了我好大一番工夫。”直到此刻,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可是……以后怎么办?”乔霙还是很不安。
严介谦沉吟了半晌。“爹娘知道我休了你,下一步当然是要我另外再娶,不过这事儿我会再想办法,你就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如果你把我安置在这儿是想金屋藏娇,我也不在乎,只要跟你在一起,名分并不重要,只是以后你再娶的妻子知道了,想必会很受伤,这样对她不公平……”
“什么金屋藏娇?”他捏了下她的鼻头。“你这样子算得上是娇吗?”
“你说的是什么话?”她打掉他的手。
“好、好,你说是就是。”严介谦纵容地附和。
乔霙又哭着扑向他。“我真的可以再待在你身边吗?虽然我总是安慰自己,只有一天也好……可是……我还是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你……我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我说过会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他可是对自己的计划深具信心。“昨天夜里在来这儿之前,我已经先去找过你大哥他们,也说出我的计划,他们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想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