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不禁震惊地看着加斯东。几年了,他只要一想起石海蒂,就会没有一丝怜爱毫不犹豫地诅咒她。她肝肠欲裂地看着他,眼眶里隐隐泛着泪光。
「夫君,请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海蒂的死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加斯东泫然欲泣的讥讽狂笑,「要不是你,我的海蒂会舍得离开我?」
「夫君,我会劝海蒂离开你,是为她好也是为你好,你知道家族的规矩……」阿满极力辩驳。
毫无预警下,啪的一声响起,从阿满的脸上传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她错愕又惊惶地看着加斯东,手按在一阵辣辣麻麻的脸颊。以前不论他如何的发怒,他是不会动手打女人,而今他……
「夫君,你……」她的心随着一巴掌而碎了。
加斯东对她似乎真的没有一丝怜爱之情,他愤恨地瞪着她,「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每一次出门,都将你带在身边吗?」
阿满抑郁地望着他,难道不是他对她还有一点点的怜爱?
他的眸子很冷,冷得彷佛令人坠入终年冰封的北极,「我只是不想错过观赏你的报应,我要睁大眼睛看着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呆住。
原来他将她留在身边,不是因为她的爱,而是不想错过目睹她的……报应?
加斯东终于醉倒了,对他来说,一场酒醉胜过好梦千回。
他安然地沉醉在梦乡里,阿满怀疑他今晚的失常,趁他醉得不省人事之际,悄悄地询问一直跟在加斯东身边的随扈,根据随扈的描述,加斯东是在回舱房来的途中遇到船主禹钟赫和一位美丽的女人之后,脸色就瞬间有着怪异的变化。
难道所有的问题都出在禹钟赫和那个女人的身上?为了一探缘由,她决定亲自去见禹钟赫。
阿满脸上蒙着面纱,神色匆匆地来至禹钟赫的房门前,踌躇地站在禹钟赫的门前,不知该不该敲下这个门。
禹钟赫刚从石海棠的房间回来,他站在不远处望着驻足在他门前蒙着面纱的纤纤俪人,整艘船上会以纱巾蒙脸的除了阿满夫人之外绝无第二人。
「阿满夫人,你找我有事吗?」
一道低沉富磁性的嗓音蓦地从阿满的身后响起。
她惊愕地紧揪着面巾转身迎视禹钟赫,「对不起,我是有点事想……」倏地她觉得说不出口,突地噤声。
「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禹钟赫一如平日亲和的态度对待。
「我想……」她不禁犹疑,贸然询问不知是否会泄露不该让外人知的秘密。
「你想什么?阿满夫人。」禹钟赫的脸上始终挂着愉悦的笑容,毕竟是生意人,若没有笑容最好不要做生意。
阿满思索半晌,最终决定是不想多问。「没什么,我还是回去好了。」她低垂着头,神情嗒然若丧。
她欲言又止的举动无端再度引起禹钟赫的好奇心,他连忙出声:「加斯东呢?怎么没陪你一起出来。」
阿满抓着面前的纱巾,苦涩微笑,「他喝醉了,现在正在睡觉。」
「加斯东喝醉?我们才分开没一会儿的工夫,他就能将自己灌醉?」禹钟赫揶揄地笑了笑。
阿满倏然回想起,刚才加斯东刻意将自己灌醉后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所用的每一个字宛如刀般,一刀刀地刺着她的心,他是不知其疼痛,一点都没考虑过她的感受,思至此,她忍不住泪水盈眶。
禹钟赫察觉到阿满骤变的神色,他大步来到她的面前,他知道中东国家的礼仪,他双手插进裤袋里,绝不会去轻触她毫厘,温和地询问:「愿不愿意到我的房间里谈一谈?」
阿满知道禹钟赫对她没有恶意,但基于男女有别的礼仪她婉拒:「这样不妥,万一被发现了,我将会处不贞的罪名。」
对中东国家对女人的不平等对待早已有所耳闻,禹钟赫无奈地轻笑一声,「那我们到人多的地方谈。」
阿满无奈且旁徨的眼神感激地望着禹钟赫,「我也不想在人多的场所出现,毕竟人多口杂,我们是不是可以到甲板上谈?」
既然她选择地点,那有何不可。
禹钟赫依她的意愿,点头,「当然可以,请。」
阿满依男女有别、尊卑之礼,让出一条路请禹钟赫先行。禹钟赫昂首阔步引领阿满来到甲板上,迎着微微的海风。
禹钟赫回眸瞅着站在他身后的阿满,「夫人,有什么话请说。」
阿满不安地手紧揪着面巾,一脸惊惧、目不转睛地看他,声音轻颤微抖:「听夫君的随扈说,夫君在回房的途中曾经遇见你。」
夫君?好奇怪的称呼,都已经是什么年代,还有女人称自己的丈夫为夫君?
「是有这么一回事。有什么不对吗?」禹钟赫毫不避言直说。
「据说,当时你的身边还有一位女子……」她悠悠的眼神尽是无奈与郁闷。
禹钟赫心存狐疑地看着阿满,连她都跑来打听石海棠,看来其中果然有蹊跷。
「你口中所指的女子,该不会是海棠吧?」
「海棠?」阿满仓皇睁大双眼,惶惶地退了几步,兀自喃喃:「这么巧,她们之间只差一个字?」
第7章(2)
听她言下之意,石海棠一定和某个人有关,加斯东一见石海棠时脸上出现的惊愕和阿满现在脸上的仓皇,在在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什么这么巧?海棠和谁只差一个字?」他威逼的眼神对上她飘忽的目光。
「难怪夫君会出现失常的举止……」阿满的眼下出现一道阴影。
「夫人,你能不能将事情说得具体一点。」禹钟赫快为这秘密疯了。
挫败像排山倒海般无情袭来,阿满茫然地眨眨眼,从震惊中回过神,无力地摇头,免得一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事,「没什么。」
「不可能的,你会跑来问我这事,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我更相信你受了无尽的委屈,既是如此,你何不摊开说个明白,或许我能帮你忙。」禹钟赫温和地劝慰她。
阿满神情黯然摇头,「谁都帮不了我……」
他凝视她犹带泪光的明眸,「你不说,怎能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帮你?」
「唉!你也不需费心管这事,毕竟我们和那女子只不过是你船上的客人,一旦下了船大家形同陌路,多说也是于事无补。」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盈满泪光的双眸透着她的无奈与悲伤。
「那可不见得,海棠是我的女朋友,相信我有权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禹钟赫不以为然地表明立场。不过此话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居然公然对外说石海棠是自己的女朋友,看来他离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不远了。
「她真是你的女朋友?」阿满颇为诧异。
「没错,她是我的女朋友。」他再一次肯定地点头。
心里却不禁为自己祷告,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他愿意在老天爷面前扯谎。
「那请问你的女朋友姓什么?」阿满声音不稳颤抖地问。
「她姓石。」禹钟赫神情自若的回答。
「她也姓石……」阿满如遭电殛颤抖不已,「难道她真是海蒂的姐妹……」
「海蒂?她又是谁?」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令禹钟赫的疑惑更深。
阿满见禹钟赫一脸茫然又好奇的样子,她连忙噤口。「看来你的女朋友有意不让你知道此事,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不过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挖不出秘密,他脸上难掩失望之色。「说吧,有什么我能帮忙?」
「我想见见海棠小姐。」阿满强掩心中不安,畏怯地说着。
既然她有意隐瞒他又不能强人所难,他轻叹,「好吧,我带你去见海棠。」
乍闻禹钟赫愿意带她去见石海棠,阿满心底顿时萌起一股不安,但是面对这几年良心的苛责,她宁愿选择面对石海棠,她不禁祈祷阿拉真主能赐给她力量,排除所有的不安的阻碍让她能在石海棠的面前忏悔。
禹钟赫领着阿满再度回到石海棠的房门前,禹钟赫手指着门,「这间就是海棠的房间。」
阿满胆怯的眼神越过禹钟赫宽阔的肩膀,「能不能麻烦你……因为我不认识海棠小姐。」
禹钟赫无奈地嘴一撇,既然都已经带她来到石海棠的房门前,干脆好人就做到底,再说或许当着石海棠的面,也能解开他的好奇。
「没问题,只是举手之劳。」禹钟赫欣然举起手轻敲石海棠的房门。
须臾,石海棠即前来应门,当她乍见禹钟赫,随即歛起笑,柔媚的双眸立即射出一道恶光,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又是你!刚才还闹不够,现在又想怎样?」
「你以为我愿意现在来见你,要不是受人之托,我才不会自找晦气。」禹钟赫忿忿不平地回击。
石海棠不解地看着他,「受谁之托?」
禹钟赫半眯着眼对她使眼色,石海棠意会地往旁边跨了一步,猝然发现禹钟赫的身后站着一位中东女子,她颇为讶异地看着阿满,「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