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
他已经带著她所有的知觉离开,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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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连恩的电话,宋允儿才认出声音,就想直接挂断电话——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如果你敢挂我的电话,我会把你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统统掀出来。”连恩对她说。
宋允儿愣住。“你到底在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你威胁恫吓的手段,六年来好像没有一点长进。”
连恩哼笑一声。“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原来你也很会骂人嘛!”
“到底有什么话你快点说,再不说我要挂电话了!”宋允儿的声调冷峻,她懒得跟连恩啰嗦。
连恩撇起嘴。“想不到,在美国那段时间,你倒是很逍遥自在嘛!”她的话,开了这样的头。
“什么意思?”宋允儿警戒起来。
“你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一出国就放浪形骸,男朋友交过一个又一个,而且每一个都有不正常的关系!啧啧啧,真想不到,你不是自以为清高吗?没想到原来骨子里这么下贱——”
“连恩!”宋允儿怒斥她:“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你这么凶做什么?怎么,恼羞成怒了?”连恩的声音也尖锐起来。
“喀”地一声,宋允儿将电话挂断。
连恩气炸了!
她再拨回去,电话响了六声,宋允儿才接起来。
“敢挂我的电话,你等著看好了!”连恩连珠炮似地说:“我一定要把你在美国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丑事,一五一十的跟人隽哥说清楚,到时候看你怎么做人!”
“你够了没?!”宋允儿终于忍不住咆哮。“我在美国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情,就算阿隽知道他也不会介意,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像你以为的那么肤浅!”
“好啊!既然你不怕,那就等著看好了!”连恩“喀”一声反挂宋允儿的电话。
宋允儿气得全身颤抖。
她气连恩竟然如此羞辱她。
然而等到平静下来,她回想起连恩的话,慢慢感觉到心惊。
即使利人隽已经知道她与贺承锐曾经有过一段关系,但他也只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难道是贺承锐对连恩说了什么?”她喃喃自语。
她当然知道贺承锐与连恩本来就认识,又没有把握贺承锐不会说出她之前在美国的事情,否则连恩怎么知道她在美国“做”过什么事?
宋允儿觉得很不安。
如果是在过去,她确实不会在乎连恩的威胁,但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跟利人隽的关系变得很僵,她没有把握,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包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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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通知连恩打电话来的时候,利人隽正在沉思。
“利先生,有一位连恩小姐打电话进来,她说是您的朋友,要与您通话。”秘书说。
利人隽没有立即回答。
“利先生?”
“把电话接进来。”
得到许可,秘书立刻将连恩的电话接进来。
“人隽哥!”电话一接通,连恩就迫不及待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记得那个贺承锐吗?那家伙被我逼了很久,终于告诉我,那个老是喜欢故作清高的宋允儿,她在美国跟贺承锐竟然同居过——”
“现在公司很忙,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他轻描淡写打断她的话,对于连恩所说的话似乎并不在意。
“你说什么?刚才你听到我那样说,难道不会觉得吃惊,不会奇怪吗?”连恩瞪大眼。
“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依旧冷淡。
“你已经知道了?”连恩的眼睛睁得更大。“那么你也知道她在美国随随便便跟男人在一起同居的事情吗?”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睛。“你说,谁跟谁同居?”沉声质问。
连恩吸一口气,抬起下巴。“难道不是吗?因为寂寞就随便找男人,私生活那么随便的女人,既然这么怕寂寞,一个人在美国六年,跟什么样的男人同居都有可能——”
“好了。”他中止她的想像。“如果只是猜测,就不必再说下去。”
“可是我的推测是有根据的!”
他不说话。
“我觉得贺承锐那家伙,没有把话讲明白!”她大声喊:“除了他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再怎么逼问,他都不肯说,实在太可恶了!不过就算他不说,我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就会继续追查下去,总有一天,我非要把那个女人虚伪的假面具撕开不可!”
“你说完了吗?”利人隽的语调冷淡。
“人隽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连恩觉得很泄气。
“没有根据的事,如果只是推测就捕风捉影,很容易就会伤害别人。”他回答。
连恩突然半天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对利人隽说:“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情奇怪?”
“我觉得人隽哥好像很冷静?”
他没有回答。
“我谈的是宋允儿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这么冷静呢?”她说。
“你想说什么?”
“你既然听见我的话,应该要很激动才对,可是你没有,竟然还说什么‘很容易就会伤害别人’,这种听起来很冷静的话,难道在你心中,宋允儿已经是‘别人’了吗?”
他突然沉默,久到连恩开始怀疑,才听到他的回答:“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真的只是我想太多吗?”连恩狐疑。
秘书站在门口敲门,示意他开会的时间到了。
利人隽决定结束谈话。“现在我还要开会,有话下次再说。”
“可是——”
电话已经挂了。
“喂?喂?”连恩不死心,还对著话筒喂了很多声。
直到话筒里传出嘟嘟声,她才噘著嘴,耍脾气地用力挂断电话。
第七章
当程克勤告诉若曦机票预订好的时间,若曦就已经开始慢慢收拾行李。
通过越洋电话,若曦已经把自己要到日本的决定告诉母亲,张绍茵不赞成也不反对,她只是叹气,却不发表意见。
“明知道不论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决定,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这是张绍茵的答案。
张绍茵的话,若曦默默接受,她只开口问母亲:“妈,你会到日本来找我吗?”
“不会,”张绍茵说:“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还是要回到台湾。”她这么回答。
她本来想说的是,她知道若曦离开是为了逃避,但她既然已经说“明知道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决定”,所以她干脆就不说了。
对母亲说出自己的决定后,若曦的心也开始安定下来。
然而若曦比谁都清楚,到日本是一个不容易的决定。
日本的物价水准较高,倘若她是一个人在日本生活会容易一点,但现在她已经怀孕,眼看必须在日本生产,生产期间她没有收入,再加上生产的花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以她目前在银行里的存款算起来,如果要存到足够的生活费用与生产所需的额外开支,就必须再多接几份广告公司的工作。
但这一阵子,她其实已经多接了好几份工作,现在的工作时间已经够长了!她每天工作将近十个小时,坐著画图的时间太久,时常坐到腰酸背痛,每天晚上几乎无法站立。如果再多接几份工作,她每天工作的时间必定会更长,况且怀孕的时间越久,肚子越大,到时候她会加倍地辛苦。又因为怀孕,她知道如此辛苦地工作,以后身体必定会有不良的后遗症产生,但她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她不能依靠任何人,所以只能咬牙忍耐下来。
无论如何,有目标的工作,就能让她撑下去,虽然生活如此辛苦,但是若曦宁愿如此,换得清静。也因为工作,日子突然过得很快,两个星期匆匆过去,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事情,包括利人隽。
已经有一段时间,他没有来打扰她。
若曦不否认,他还给她平静,对她而言其实是一种煎熬,但这是她要的,他只是按照她的意思这么做,没有任何不对。
到底,分开之后谁会过得容易一些?
真的有时间思考的时候,若曦只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然后就会再一次领悟,她有多么的傻气。
领悟虽然不等于觉悟,但能让她拥有勇气,振作起来,面对未来的生活。
这天中午,若曦抽空搭公车,到一家新的广告公司谈案子。
“这个案子虽然不用比稿,可是却有时间限制,必须要在下周一之前完成,如果延误了是拿不到稿酬的,朱小姐,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吗?”广告公司的业务不太放心地再问一遍。
“我可以做到,请您放心。”若曦坚定地回答。
“可是这种案子通常都是由工作室承接,再发包出去让画家画图,我从来没遇过像你这样一个人包案子的,我还以为你下面有一个Team呢!如果到时候稿子交不出来的话,会领不到钱喔!”对方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