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三生石下之三世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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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上天垂怜,让他遇见了幸儿,他从没想过那小丫头竟会在他的心里占了那么大的部份。

  二十里路,费不了他半刻钟。

  他飞身而过,守营火的小兵立即身首异处,轻泛杀人诡光的长刀随即又敛于夜里,像是无人踏及。

  那丫头怕死,从小世故得吓人,但他是心疼她的,瞧见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那样无助的自己。

  曾几何时,这份同情竟生变,不知不觉由怜生了爱。

  他的心思被那丫头占得满满的,一声声的欢哥哥喊得他心都软了,都疼了。

  收敛心思,他足不点地地来到弹药营。

  火,在阒魅的夜里燃起,他右手持长剑,左手握拳凝气,喝了一声,将气力化为掌劲震向火源,瞬间巨大红火覆营,在他闪身跃起之际,发出轰然巨响,火舌如蕈状炸开,天摇地动,哀鸿遍野。

  他目光妖诡,心是无慈无悲的恶鬼化成。

  手握著长剑,如入无人之境,朝大将军营而去,见人即砍,成双成对地砍,解肢破体断首,他恍若是堕入了恶鬼道。

  哀叫声、逃窜声、震天价响的爆炸声,全是冷寒雪夜中恶鬼谱的地狱曲。

  他可以为了保护宇文氏而化身为鬼,也可以为了幸儿而化身为菩萨。

  只要是幸儿想要他做的,他都会去做,但幸儿可知……众人皆是菩萨,他却不见得是人啊!不是人,何能成菩萨?

  长剑在暗夜中画成一个平面半圆,左掌助气击去,剑劲四飞,中者皆身首异处。

  幸儿不知他劣根性极重,所以在娘去世后,爹曾试图砍杀他,却见他无恙,于是最后怒极、惊极、惧极而亡。

  他的劣根,即使到现在依旧是深植的,总是得靠无咎的血控制,现在因为有幸儿,他才勉强自己去控制,就怕哪天杀红了眼,杀得连理性都没了,连她也不放过,所以他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让惊惧愤怒上身,否则发狂时,他谁也认不了。

  这样杀人如麻的他,满手是洗不褪的血腥,接近她会不会损及她的福寿?

  一发怔,背后立即吃上一刀,他头也不回,左手抓去,粉碎了来者的性命后嫌脏地甩了甩手,黑眸迸露青光,俊美玉面有些狰狞妖邪,薄美的唇微裂,形似山鬼又似野魅。

  血在流,他也不管,疾步如飞,掠过之处皆无人息。

  今晚,他要杀个彻底,胆敢挡在幸儿面前的碍眼之物,他要全部移除!

  爹骇惧至死的能力,看在她眼里竟是神力加身……既是神力,他就要彻底运用,用这神力替他摆平困难,让他可以全身而退,让他可以回到幸儿的身边……

  耳边呼啸声传来,他身形微移,掌翻旋风,冷箭立即覆手射回,精准射穿弓箭手的胸口,连人带箭飞退数尺地穿刺在树上。

  他头也不回地朝前直奔。

  “鬼啊!”

  宇文欢蓦地停步,眼角余光瞥见有抹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影,他意识有些模糊,但依稀认得出是瓦刺的大将。

  扯唇一笑,似乎笑得极为愉悦,然看在那人眼里,却犹若恶鬼诡笑,吓得几乎破胆。

  “我是鬼?”嗓音粗哑透著难言的兴奋,火焰映染著白皙近乎透明的俊脸是狰狞而诡谲的。

  “你不是鬼,是什么?!”瓦刺大将军惨声吼著。

  大军因他一人而近半歼灭,他不是鬼,是什么?!

  “鬼?”神志略微涣散地低喃著,脚步转移像是要离开,长剑却突地脱手飞去,正中瓦刺大将军的胸口,连哀嚎也来不及便见阎王去了。

  他是鬼啊?有些失神地远跃离开,飞至树梢,远眺千里之外,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双手上。

  幸儿,会怕他吗?他是鬼……不、不,他不是,他是人,是人……遥望远方,眼底一片模糊,冲刷著他脸上的血迹斑斑。

  他想回去,好想回去,可是……他可以回去了吗?

  幸儿啊,他的幸儿……

  一刻钟后,庞勤率领的劲军攻入瓦刺大营,派出分队追剿散去的残兵,却发现火势狂劲,成堆如山的尸首及散落的尸块遍布,浓郁的血腥味几欲令人作呕。

  他与其他副将上前探看,发现满地是残骸,无一是全尸,死法奇异且连绵近里,葛近平看了一眼,随即领了自己的劲旅入内搜查。

  不一会儿,有兵前来传令,其他副将立即跟进。

  敌营位置中心的大将营前有一死尸,正是瓦剌大将军,死前好似瞧见惊恐画面一般,就连毛根都竖起,而胸口正中一剑,剑几乎完全没入胸口,穿透他和后头的营帐。

  “……那是将军的剑。”葛近平过了好久才能发出声响。

  庞勤上前要抽剑,却怎么也抽不出,心底更是惊惧,疑惑统帅究竟是何等神力,竟能将剑穿得如此的透。

  众人噤若寒蝉。良久,葛近平粗声启口。“他是咱们的将军,咱们立时立誓,今儿个所见所闻绝不外传,击掌起誓!”

  四大副将抬眼,眸底有抹坚定,各自击了掌,准备回营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力保已离营的统帅。

  *

  天色蒙亮,侯爷府莲心阁前,一群奴仆专心致志地诵著经典,杂乱无章却又自成一股气场,在莲心阁里来回萦绕。

  房前,无咎抓了把椅子贴墙闭目养神,在他面前,刺耳的锁链声来回拉扯,半透明的拘魂鬼差来回走著,嘴里喃著无人能懂的话语,恍若不得其门而入。

  无咎长睫微掀,鬼差立即再退半步。

  他实在不该再插手轮回,但是要他眼睁睁看著幸儿就此香消玉殒,他也实在做不到。他能做的,只是替宇文欢守著幸儿,剩下的必须交给宇文欢。

  蓦地,锁链声远离。

  倏然张眼,果真瞧见一抹身影跃过拱门而来,来到他身侧,朝鬼差怒咆了声“滚开”,鬼差随即远飏失形。

  而后,那人随即要推门进房,无咎快一步抓住他。

  “爵爷!”

  宇文欢震了下,失神的双眼缓缓凝出焦距,粗嗄喃著。“无咎……”他回来了,半模糊半清醒地回来了?

  “你就这样回来了?”他瞪著他。

  边境楼和侯爷府相差千里,他一夜奔回?距他发出急书至今不过七日,现下便瞧见他:;这个傻子。

  “幸儿呢?”什么样子?他不管,他只想见幸儿。

  “她在里头。”见他又欲推门,无咎再将他拉回。“你这样子进去见她,是想要把她活活吓死吗?”

  不只是眸色淡青,就连脸色也是黑青一片,眼暴嘴裂、披头散发,发尾甚至被血液沾黏成束,黑衣沾染著令人想吐的浓厚血腥味。

  “她不怕的!我这面貌她不是没见过。”他恼声低咆,眸底闪过森冷妖邪,不等他再开口,随即推门而入。

  守在幸儿炕床下的奴婢蓦然清醒,一阵风噙著腥臭逼近,还没来得及开口斥退,却已经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傻了眼。

  “良儿,退下。”无咎低声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不准让人知道爵爷已回府。”

  向来面无表情的良儿,还是很面无表情地点头,慢慢移开有点僵直的眼,缓缓挪动有点软的双脚,慢吞吞地走到房外,滑坐在门前。

  而屋内——

  “幸儿……”散乱的黑发掩去宇文欢似鬼般的骇人面容,他有些骇惧地轻轻靠近炕床,想再向前一点,又怕她会被吓著,最后只能站在床畔一步外,看着床上人儿惨自的血色,几乎没有起伏的胸口,心狠狠地拧痛著。

  不过相隔几日,他的心怎会思念得如此地痛?

  “放心,鬼差走了。”无咎淡声开口,将他拉后一步。“倒是你,什么鬼样子,这模样在路上走动,还怕不吓著人?”简直像是入魔了!

  所幸良儿是幸儿最贴己的丫鬟,否则难保他的鬼身会流言成灾。

  “我管不了那么多。”粗嗄的嗓音模糊难辨,慑人青光直瞅著他,目光流淌著不稳定的狂乱,带著欲杀后快的悍戾,好似只要谁敢挡著便杀了谁。

  床上的人似乎被那声音扰醒,眼睫微颤了下。

  “过来!”无咎硬将他扯到一旁,扳开他的口,另一手拔掉烛,以指扎上烛台针,血珠如红豆般大小缓缓泌出,立即一滴滴地滴入他的口中。

  以极缓的速度,青光转墨,就连暴突的眼和微裂的唇都在幻化中,慢慢地变回原本的俊美。

  目光中浮动的妖邪尽失,涣乱的脑袋趋近清醒。

  无咎收回指,两指轻抹,血褪去的瞬间,就连伤口也不见了,指肤完美如昔。

  “好点了吗?”他问。

  宇文欢调开视线,像是对一夜里发生的事有些浑沌。“我在府里?”气息仍然浮乱难休。

  “是。”

  “我总算回来了?”声音是粗哑带喜的。

  “嗯。”无咎狭长美目不移,直挺挺地注视著他。“军中要务呢?”

  “……瓦刺已经溃不成军了。”脑袋开始清醒之后,身体开始沉重,仿彿耗尽了他数日的体力,连要撑住自己都觉得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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