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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rrivederci——”

  结束和Enzo的通话,欧阳荷庭把话筒放回基座,从抽屉取出打火机和烟匣,拣了根烟,点火,推开窗,望着外头霞光。

  是晚霞。那紫红云海浓浓稠稠,压叠地平线,交互卷滚,落日被削得剩一层橘子皮。固定航班正在起锚鸣笛。他以为他睡不着,看来他是睡过了,或者,他其实把时间花在画新床上,弄了一个下午,没结果,伍尔坎意志远离他,晃眼已是令人心痒的向晚时刻。

  他想见她!想再听她吟咏Sappho!

  好吧!他也许会买张水床,让她躺在上头吟咏Sappho!

  他要成为兽!成为四肢直立向她逼近的兽!

  欧阳荷庭心头热热的,沉沉吐出最后一口白烟,往桌上的水晶烟灰缸捻熄烟蒂,迈开长腿,快步走。

  回卧室,他梳洗一番,换上三件式西装,打好领巾,别上她说的“葡萄绿”领带针,穿了一双与西装相近的淡梨色孔纹皮鞋。

  “哥哥,你要出去吗?”走出房间大门,妹妹刚好上楼。

  欧阳荷庭行至楼梯口小厅,拿起电话分机,拨往旅店订餐,挂完电话,他对着站在顶阶楼板的欧阳若苏说:“哥哥帮你订了晚餐,你自己吃。我今晚有重要的事,会很晚回来。”

  欧阳若苏点头,看着兄长走下楼,开口说:“哥哥,之前旅店管家送的葡萄酒,你要不要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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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把酒包得像一束花——以为他要去赴什么重要约会——用粉橘色绸布缠裹,再绑缎带蝴蝶结,看起来万分慎重。

  这样行吧?现在还不算晚,天空不见银月,星子寥寥无几,夕晖余彩未散尽,鸥鸟叼着鱼依然盘旋海面。

  欧阳荷庭走在临海大道路边,一排灯没亮半盏,路中行车也没点大灯的。会不会去得太早?欧阳荷庭忖度着。平晚翠只说今晚,没说几点。他是等到日落,才出门,不过,两人住得太近,他到她那儿,恐怕称不上晚。

  他的表在她身上,时间全在她身上,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什么时刻称作“今晚”?是说——无论早、晚,她都等他吗?所以,几点几分也就变得不重要了!这么一想,欧阳荷庭不禁加快脚步,拐进情侣巷,下阶速度畅畅如奔流。尽管时间变得不重要,他反而心急,想立刻见到她。

  门上的扶桑花环没变。欧阳荷庭探出手,朝向藏在蔷薇花影里的门铃,碰着不按,收手改用敲门。这敲门声必须穿越一大座庭园,方能到达她的屋子,假使她听得见他的敲门声Enzo!那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或许正是命运的安排——在他敲门后没几秒,门板动了。平晚翠听见他的敲门声。为他开启门板。

  “你来了。”她抱着亚当,耳上仍留那朵他为她簪上的小小荷花,一见他便说:“我一直在等你……”等在门后、等在心上——就怕他不来。

  欧阳荷庭往门里跨一步,视线无法从她脸庞挪开。“晚翠……”他叫她,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平晚翠对他笑着,放开亚当,接过他手上的葡萄酒。“好漂亮!要送给我的吗?”没等他回答,她踮起脚尖,啄吻他。“谢谢——”

  欧阳荷庭不再当绅士,臂膀一伸,紧紧地拥住她,双唇密贴她的小嘴,舌头勾撩她甜软的舌尖。

  平晚翠回吻他,柔荑抱着他送的酒,身子轻颤着,她在他唇里低吟:“先吃饭……我做了很多菜,还有你喜欢吃的葡萄派……”

  欧阳荷庭慢慢离开她一点点,又吻回去,轻柔咬吮她的唇。

  “喵——”亚当吃醋了,在扒他的裤脚、她的裙摆,它要两个大人注意它。现在是用餐时间,它饿了!“喵——”这个叫声凶狠狠。

  他们分开,默契地低头看脚边的恶霸。她笑了起来,美眸娇瞅他一眼,旋身离开他的臂弯,往里走。

  灯亮了,白天里的多彩庭园,蒙了一层夜魅,恍若从天真开朗的活泼女孩,蜕变为性感神秘的成熟女性。

  沈眸凝望那优雅倩影,欧阳荷庭长腿迈开两大步,将她揽回身前,俊颜埋在她柔嫩馥郁的颈侧。平晚翠微转脸庞,他的唇又衔住她。

  怎么也吻不够!他就是来当兽的!他放不开这个女人,他想要她!

  “别走。”他对她说。

  平晚翠举起一只手,朝后摸他的脸颊。“你不饿吗——”

  他没回答她,封住她喘息的嗓音,将她抱起,往她的屋宇走。

  亚当的叫声无法让他们再分开,不够尖利的小爪子抓不破男女世界绮情门。

  他知道从哪儿进去。她的房间位在客厅,后门,与厨房交相通的十字廊道,外头有个入口小厅,很静谧,不受干扰。

  房里那张笼罩在春情暖泽中的床,不大,铺着亚麻色的被单,缎质丝线暗绣荷花纹。欧阳荷庭知道这一切是为他准备,为这一刻准备——她愿意,很愿意——他将她放在床中央。他们的鞋先落地,接着是他的西装外套。他俯首吻她一下,拿开她抱在胸前的葡萄酒,往床畔桌摆。

  平晚翠拉住他的掌,美眸迷蒙。“那是我的礼物……”

  “嗯。”欧阳荷庭轻应一声,摸着她身上长衫裙,找到细长的拉链,一寸寸拉下,揭开文明的遮羞布。

  他要当兽,要和她原始地相拥、交缠,成为一幅米开朗基罗或柯雷吉欧的《丽达与天鹅》!

  她白皙的柔荑探往他背心衣扣,一颗一颗解开。他脱完她的衣物,换她脱他。

  欧阳荷庭摸着平晚翠的美颜、摸着她戴葡萄绿耳环的耳垂,每摸一处,亲吻一处,同时任她脱解他身上剩余的衣服和配件。他闭上眼,微微仰颈,让她扯开他的领巾。

  一件一件,像她种花时除草一样,那日,她也是这样对待中暑的他,拔掉他身上所有的负担,使他一身轻,心也轻,束缚全离。他抱着她翻滚一圈,要她坐在他身上。

  他张眸,看着她长发微掩的赤裸胴体。

  平晚翠沁汗了,娇躯湿透一片,染濡他。她从来没有这样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让他将她看尽,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晕陶陶。她双手往他俊颜覆,遮盖他灼烁的琥珀色瞳眸,说:“不要看……”

  欧阳荷庭眯眼,昂挺下颊,吻她的掌心,大掌抓住她腰侧,将她往上托送。

  “你怕吗?”欧阳荷庭回到她脸侧,躯干压叠她。她的腿被他的腰臀从后方凿开,试探着。

  平晚翠摇着头,她不怕,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好想。否则她不会采了葡萄还绕远路,从临海大道回家,她想看他,想帮他种一池荷花,想把他的时间统统占据。

  “别走……”欧阳荷庭嘶哑地出声。

  在疼痛之中,被欢愉撑开。这是第一次——

  他像兽,用野蛮的姿势,逼近她。

  平晚翠低泣的嗓音,犹若一只脆弱小雌猫。欧阳荷庭搂着她,吻她的肩、吻她的发,仿佛小舟在狂浪港湾中,不敢太躁进,缓下动作,慢慢来。

  “对不起……”吻不断落在她这儿那儿,他温柔至极地呢喃:“对不起……”他并不想弄痛她,但没办法。

  平晚翠摇着头,耳畔的小荷花掉在枕头上,压碎了,残瓣粘贴她泪颜,她的手往下抓住他,不是阻止他的进犯,只是想碰触他,像他碰触她一样,她找到炽热的男性根部,怯怯而挑逗地摩着他。

  欧阳荷庭抽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律动起腰臀。

  无法再忍耐!这真的太美好!他们还没喝酒,先醉晕。空气中萦漫葡萄与汗水的气味,隐然置身酿新酒的大橡木桶,他们奋力地踩踏、跳跃,让成千上万的果实流出汁液来。

  她要他轻一点。

  葡萄压汁力要细腻,最好以拇指食指一颗一颗捻挤。

  怎么等得及?他就是等不及要品尝,品尝发酵后,柔软、圆润、微带激烈的绝妙滋味。

  欧阳荷庭托高平晚翠的臀,在她背后撞击着。这对她而言,太狂暴了,几乎昏厥过去。

  “晚翠……”欧阳荷庭翻转她身躯。

  “别离开我。”他吻她的唇。

  她回吻他,也对他说:“别离开我……”

  他们紧紧相拥,融入彼此身体里,潮湿而滑腻,像海水的浪潮一样,也舒缓也狂烈地起伏跌荡。

  她像是一艘船,船对他而言,是极重要的存在。他写的小说里,就有艘船,那是艘带人冒险、给人在漂泊时安定的船,是他系列作品里的灵魂。现实生活里,他有一片海,正需要一艘指引的船,他认为——就是她。

  他想在她身上定下来!

  他是水手,在她提供的温暖船舱安眠,醒来,走过爱的回廊,去寻找海底深渊中的宝物。

  “晚翠——”欧阳荷庭不再压抑,迸裂似地喊出她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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