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瑀,请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知道自己很愚蠢,居然误会你跟卢逸轩的关系。我找翊羚谈过,被她恶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但也厘清了很多事。我知道你非常敬重卢老奶奶,那天晚上是去为她老人家拜寿,所以才会喝了点酒。你跟卢逸轩之间是清白的,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你。”
书瑀咬着下唇,一直催眠自己——
没听到、没听到!不可以受他的话影响!
唉,她应该痛恨这个男人的,但,为何他的话还是可以轻易地撼动她的心魂,左右她的喜怒哀乐?
她刻意漠视心湖的波动。“你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快回去陪你的女朋友吧!像她那么高贵大方的女孩,跟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她知道自己的语气好酸好酸,可她就是无法抑制满腔的怒气。
“穆亚筑的事你真的误会我了。”圣擎诚恳地解释道:“没错,我跟她是去挑选结婚戒指,但那戒指不是要给我,而是要给她未来老公的。”
“亚筑回纽约工作后,在一个社交场合中跟初恋男友重逢,两人发现彼此之间还是有着惊天动地的感情,于是他们试着再交往看看,结果爱得更加难分难舍,现在已经论及婚嫁了,婚期就订在下个月。”
“因为他们的家人都在台北,所以打算回来这里举办婚礼。不过男方的工作很忙,所以亚筑自己先回台北来,筹备婚礼的细节,并先挑选好戒指,她亲爱的未来老公很快就会飞来台北陪她了。”
他坦率真挚地道:“亚筑欢天喜地地跑来找我,她说她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她会是最幸福的新娘,我听了后也很为她开心。她说她不太确定男生喜欢的戒指款式,希望我陪她去挑选,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喽!所以,你才会看到那一幕。”
他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递给她。“倘若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打开看看。这是亚筑的喜帖,昨天我才帮她从印刷厂拿回来的。”
书瑀被动地接过设计雅致的喜帖,果然看到披着白纱的穆亚筑笑容灿烂地依偎在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怀里,两人深情对望,笑得好甜。
书瑀几乎看傻了,原来是这样……
穆亚筑是要嫁人了,但新郎不是圣擎,她误会他了。
书瑀眼底的防备松动了,但,她还是拒绝再被这个男人影响。
从天堂坠落地狱的滋味痛入骨髓,那种生不如死的痛,她不想再尝第二次了。
她以层层冰霜来武装自己鼓噪的心。“是吗?既然穆小姐要结婚了,那帮我跟她说声恭喜,祝他们百年好合。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回吧。”
说着,她转身想走出储藏室。她好怕跟他共处一室,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嗅闻到了他衣衫上干爽好闻的气味,那是她曾经最眷恋的气息,她好怕自己会因此而变得越来越软弱。
“书瑀。”圣擎拦住她。“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我知道你很生气,气我打了卢逸轩,更气我为何不主动找你?关于卢逸轩的事,我愿意诚恳地向他道歉。但,也请你设身处地地为我想一想,好吗?那时候我亲眼看见卢逸轩亲匿地搀扶着你,整个人都快抓狂了,所以才会冲动地打了他,可你却只关心他的伤势,看都不看我一眼,还冷冷地丢下一句‘完蛋就完蛋,要不要分手随便你’的话,受到这种奇耻大辱,就算是圣人也会发脾气吧?再怎么说,我都是有自尊的男人,我怎么拉得下脸先去找你呢?”
这……尽管不想被他影响,但书瑀不得不承认,那天晚上她的处理态度确实有很大的瑕疵。她应该事先跟圣擎说明要去卢家拜寿的;再者,看到卢逸轩受伤后,愧疚的她的确只关心逸轩,赌气地看也不看圣擎一眼,难怪他会吃醋。
眼看她眼底的冰霜终于慢慢褪去,圣擎赶紧道:“你没来上班的这几天,我整个人像是一具空壳般,灵魂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六神无主地晃来晃去,什么正事都做不了,好想去找你,可一时又拉不下这个脸。后来亚筑来找我帮忙选戒指,我才会跟她一起出门的,没想到却刚好被你撞见了。后来我焦急地追出去时,你已经跳上计程车,不知去向了。”
圣擎深深地叹息着,眼底满是宠溺。“书瑀,你真的很难追耶,脾气又倔强,可我就是被你吃得死死的。我爱你的一切一切,爱上你给我的甜,也爱你给我的痛。眼看你搭计程车离去,我只好赶紧赶到你的住处去,想跟你解释,但你却不在家,手机也一直都是关机中。我急得快疯了,只好去找翊羚求救,乖乖地让她臭骂一顿之后,才知道原来你在育幼院。”
他紧握着她的小手,黑眸炽热坚定。“对不起!我郑重地向你道歉。我不该跟你乱赌气,不该让误会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甚至一直扩大。那天在精品店看到你站在橱窗外哭得像个泪人儿时,我当场像是被雷击中,整个人痛到要四分五裂了。我好懊悔,痛恨自己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怎么会如此伤害我最深爱的女人?全世界最该保护你的人就是我,但我却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他的柔情表白几乎要淹没她残存的理智了。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弥补,好吗?书瑀,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关于未来,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有很多的理想等待我去实现,虽然那些理想有的很傻气,但我知道你一定会默默地支持我,成为我最大的支柱。那张幸福的蓝图倘若没有你,就失去了意义,宛如拼图失去最重要的那一块般。”
书瑀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紧紧地咬着下唇,试图以嘴唇的疼痛来转移心湖的惊涛骇浪。
喔~~他真的是个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的男人!为什么他总是可以惹她心酸、让她想哭呢?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冰冰地道:“很抱歉,你的未来与我无关。话都说完了吧?我该走了。”
她转身,逃难似地往外奔,深怕再晚个一分一秒,她就会全面弃守,完完全全地对他投降……
第9章(1)
尽管书瑀非常不愿意再看到欧阳圣擎,也不愿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可他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和育幼院里的每个人都混得很熟,不仅修女喜欢他,妙语如珠的他还逗得每个孩子哈哈大笑。孩子们开心地围着他,帮他组装组合式书桌、装设新的台灯,那些画面让书瑀看了就觉得火大。
看到这些缺乏物质的小孩终于拥有最好的礼物,她当然感到开心。可是,这一切不应该跟欧阳圣擎有关!她讨厌他再度闯入自己的生活;讨厌她不管定到育幼院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孩子们雀跃地围绕着他,笑声不绝;她更讨厌自己的视线老是会不受控制地偷偷飘向他!
欧阳圣擎取得修女的同意,要在育幼院暂时住下来。书瑀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撑不了两天就会投降了。没想到,他兴致盎然地帮育幼院做了好多事,他买来很多修缮的工具,帮育幼院粉刷墙壁、修理漏水的屋顶和马桶、换掉有破洞的纱门,敲敲打打地修理好故障的床架还有一些家具,让孩子们快乐得不得了,直说他是圣诞老公公。
虽然所有的人都喜欢他,连修女也跟他聊得好开心,可书瑀就是铁了心不甩他、不看他、更不跟他交谈。内外煎熬地撑了六天之后,她终于受不了,率先逃回台北了。
从不喝酒的她还买了半打啤酒,躲回自己的小窝喝闷酒,但却越喝心情越烦躁、越喝越火大、越喝越茫然。
昨天晚上,修女曾私下找她聊天,语重心长地劝告她,说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她看得出来欧阳圣擎对她一往清深,否则不会花这么多功夫来弥补,希望她不要再任性了,好好给圣擎一次机会,不要造成终生的遗憾。
烦闷地捏紧啤酒铝罐。“我任性?我哪里任性了?大家都说那个混蛋是好男人,厚~~他哪里好啊?他只会在别人面前卖乖,装得一往情深的样子,其实他根本是个既自私又不负责的王八蛋!”
咬牙切齿地骂着,可心底却有股细微的声音在反驳——他真的是一个自私又不负责的王八蛋吗?
不。倘若他真的是个自私的人,当初谢甫升骑车撞到他的时候,他就不会撤销告诉,也不会放弃要他赔偿那一百多万。
她知道,他要求甫升去他家打杂,为的只是想磨磨甫升的戾气,希望他能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脑中飘过好多好多的画面,她想起上次去南部时,他带她直奔垦丁,住在一间好美的民宿,还体贴地准备他讨厌的草莓当她的早餐,看到她吃得很高兴,他的笑容显得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