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没错,它是你束发的丝带。”他早把它当成了随身物,几乎没一刻他过身。
“帮我绑上。”他将白丝带交给望雪,她依他吩咐将丝带紧紧系在玉佩红绳上,后退看了一步。
“嗳,我这才发现这玉佩放在你脖子上,感觉好小家子气?”
“我不觉得。”李皓拉拉确认绑得牢固,帅气地将它们一起塞进袍子里边,拍一拍,微笑。“我很喜欢。”
望雪再次抱住他,两入耳鬓厮磨一阵,她轻轻叹气。“我该回去了。”
李皓一瞧桌上灯台,红色蜡烛已剩下不到一半。是啊,时候的确不早了。
“这是我今晚,最不想听你说的话。”他退开身帮她拉好帽兜,噘起唇一啸。
“黑夜”即在远方传来应合嘶声。
在步出厢房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黑夜”载着他们迈步奔跑,望雪才贴着他胸低喃一句。“对不起,又让你伤心了。”
“傻瓜,”他亲吻她额顶。“错不在你。”
“但是——”
他按住她嘴不让她再往下说:“还有明天,只要想着这件事就好。”
“是——”望雪低喃一句,后将脸埋进他胸口,隐去不忍逸出的轻叹。
第六章
一日,一辆玄黑马车载着李皓见过的煤铁王刘武,直入长安城西的曹亲王府。
“曹亲王。”
曹亲王一接到刘武来信,早排开一切琐事坐书斋等候。一见他来,忙要一旁佣人退下。
刘武一落坐,曹亲王马上问:“武弟,你在信里说有急事要说,该不会是举兵之事有了阻碍?”
“是也不是。”刘武一脸神秘地要曹亲王附耳过来。“不知亲王可曾听过‘竹林圣女’?”
曹亲王点头。“怎了?”
“昨儿我安排的眼线送来消息,说皇上前些日子带着他宠幸的武才人到座山里探视‘圣女’,我这才想到,先前承干太子举兵失利,我猜——全是因那‘竹林圣女’从中作梗。”
曹亲王双眼瞪大。“那个‘竹林圣女’,真有这等本事?”
刘武点头,小声转述武才人当时的惊吓与赞佩。
曹亲王脸色一沉。“你是说,她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事?”
“凡事只怕万一。”
没错。曹亲王心里浮现承干太子举兵失败,惨遭流放的下场。“你想怎么做?”
刘武做了一个手势,杀!
“问题是找谁去?”刘武接着道:“据说皇上在圣女身边安排了不少高手护卫,一个不注意,咱们可是前功尽弃。”
曹亲王起身踱步,刘武瞧其背影,小声献计。“师兄,您上回说小王爷功夫堪称绝顶——”
曹亲王倏地停步。“你要皓儿送险?”
“是想不出更好人选。”刘武凑到曹亲王耳边低薯:“若小王爷功夫确实了得,他只消潜进圣女闺房,趁夜——”他做了一个抹脖子举动。“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头上。”
“不成。”曹亲王扬手。“皓儿是我们李家命脉,不容些许差错——这样吧,找寻高手由我安排,不会叫你失望。”
“是。”刘武抱拳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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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两道墨黑身影同乘一匹骏马,方向却不同昨日,直奔山脚下屋舍。李皓方才见望雪时说了,要带她去看一个东西。
“到了。”李皓勒马抱下望雪,不见五指的密林什么东西也见不着,望雪看了一阵正想发问,李皓已从腰带取出火折,“嚓”地点亮。“灯笼。”
望雪递过。红艳烛火一亮起,李皓即抱着她往上一蹬,稳稳停在一株大树上。
“要看什么?”
“树。”李皓拎高灯笼要她仔细看。“看见树上的丝带没?这树有个传说,只要有情人一块在树上系条带子,上面写下两人的名字,这样就能终成眷属,永不分离。”
李皓全都准备好了。
“你瞧。”他自怀中取出一条丝带,望雪拿过一看,发现带上两端各绣上“皓”与“雪”字。“我怕写字被雨淋就没了,特意请人绣字。”
望雪挲着那浮凸的“皓”,小声问:“您真相信这种事?”
“早先我也不信这世上有人能看见过去未来,”他低头瞟她。“但遇上你,我才知世上无奇不有,我,是宁可信其有。”
他拉她手与她各执一端,两人同心将丝带紧密系在枝干上。
望雪看着夜风中飘飘吹拂的丝带,双手合十默祷。
在树上系丝带就能终成眷属——这事听来的确有那么几分荒谬,但就像他说的,宁可信其有——
李皓朗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不!”她急忙掩住他嘴。“不许你说出那个字。”
李皓拂开她手,一睨。“傻瓜,就算我不说,时间到了还不是得走?!”
“但我就是不要听什么同年同月……”
见她负气表情,他轻碰她脸颊,晕黄烛光更衬出他眼里的忧伤。“人无心既死,菜无心可活,你真以为你走了我还能一个人独活?你要我在心里揣着每一个有你的回忆,但我的手、我的嘴却再也碰不到你,你以为我忍受得了?”
“不要说这种话。”她用力摇头。“你跟我不一样,你是小王爷,这世上应该还有很多值得你留恋的事,除了我之外。”
“比如说?”
“你爹娘啊,还有曹亲王府上下、你外头认识的人呐——对了,你不是还有另个身分?古玩布疋生意您也经营得极好——”
她指的是她在他身上看见的“过去”。他淡淡一笑。
“那你看见我开心了吗?”
他这么一反问,望雪没法说话。
“与友人交际,经营生意全都只是我用来转移目标的手段,有时我会想,如果我生在寻常百姓人家,说不定我会更快意自得,至少我还保有飞黄腾达、进士及第这两个目标。”
她明白他意思,一般百姓得费上十几二十年努力才能到达的高位,他却轻易到手,不是他故意虚度人生,而是动弹不得。
“为难你了。”望雪心疼地轻抚他脸。
“傻瓜,我早说过你不必为我心疼!我够幸福的了!”
他一搂望雪腰肢带她下树,两人再次上马驰回山下屋宅。
两人同坐床上,李皓一边亲吻她唇办一边喃喃:“每个夜是我最快乐,也是我最痛苦的时候。快乐是能见到你,痛苦是不能留下你。”
“嘘。”她轻按住他嘴。“别再把时间耗费在哀愁上,每天天一暗下我开始提醒自己,跟你见面的时光,我一分一秒都不想错过。”
“我明白了。”他亲亲她指头。“今后我不会再说丧气话了。”
“你可以说。”她娇媚一笑。“但我同时也会努力,把你脑中那些忧绪一道抹去——”她主动脱去他身上黑袍。“我记得我曾见过一个姑娘这么做——”她伸出香舌轻舔他赤裸胸膛。“而你很喜欢。”
“这个你也知道?!”李皓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而乱。
“当然!”望雪嫣然一笑。
李皓笑。果真如她所言,一下教他忘了忧愁。
“你还在我脑子里看见了什么?”他搂近她身子在她耳边低语。“我总得要确认你看的对不对?”
“我才不可能出错!”望雪娇嗔。
李皓大乐,但仍坚持要她吐露。“快说!”
她咬咬嘴唇,半晌才嗫嚅地回答:“就还看见——一个姑娘——她嘴——那个——”
“为什么这么小声说话?”李皓学她压低声音。“我们身边明明没有别人。”
讨厌!爱取笑她!她搥他胸膛。
李皓亲亲她热红脸庞,问:“想不想试试?”
“你是说——?!”她瞪大眼。
李皓淘气一笑,转眼将她抱进澡间。望雪嗅到一股花香,回头一看,发现水气氤氲的泉汤里搁着红的黄的白的花瓣,她一脸惊喜。
“好漂亮……”
“我听说洗沐时将牡丹银桂香花一块泡在水里,可以让姑娘肌肤变得更美——来,小心走。”
他动手脱去她身上衣物,然后牵着她一块坐入白浊的泉汤中。花香伴着热气沁人心脾,望雪掬起一捧水淋在李皓背上。
“你每次都把人家弄得好累——”她半羞半嗔地抱怨。
“抱怨我——那好,从明儿开始就都不碰你,这样你就不累了。”李皓故意说道。
果不其然,她当真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逗你的!”他呵呵笑地执起她手亲吻。“不过说真的,我本来就打算从明晚开始带你到处晃晃,难得你有机会出来。”
她一搥他胸。“吓我一跳,我刚还以为你生气了。”
“千气万气,也不可能生你的气。”李皓边说,边取来木梳帮她梳头,“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跟你岚姊姊问清楚了?”
“没机会。”她摇头。“虽说每天我都得跟岚姊姊学习觐见皇上的规矩,但总管嬷嬷还有佣人他们盯得死紧,我又没法三言两语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