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声音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想毒死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她脸色惨白。
“是,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她备受打击地呆了好半晌,才哽咽又伤心地呐喊:“好可恶……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是这么喜欢你……你却老是欺负我……呜……”
看她用傅止静的脸庞在啜泣指控,他心一紧,冷斥:“不准哭。”
她一惊,吓得憋住气,不敢出声,泪却流得更凶。
瞪著她婆娑泪脸,他心烦气躁起身走开,才跨一步,就听她痛苦地抱头狂声呐喊。
“啊……好痛……我好痛……”她的毒发作,痛得小脸扭曲,在床上拚命翻滚。
他回头,心头跟著痛楚绞拧。如果每次都得这样才能叫醒傅止静,他不知道他下回是否还能下得了手。
这是她的身体,每叫醒她一次,她就离死神更近,而把她推向死亡的,就是他……
“啊……救我……救救我……”她张大口,嘶哑地吼著,哭著。
他看不下去,上前紧紧抱住她,沉声安抚,“撑下去,痛很快就会过去了。”
“啊……你好狠……你想害死我……”她揪住他的衣袖,恨声怒吼。
“对不起……”他把她抱得更紧,一脸心疼。
凄厉的声音把闲影从外面吓得冲进来,一看到这画面,不禁怔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齐观露出这种表情,而且,第一次听他对别人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亲见目睹,他大概死都不会相信冷酷绝情的少爷会变得像个凡人。
那天他找到少爷,少爷立刻下令排开一切可能的搜索,利用侠客兵团制造障眼法,瞒著所有人,来到这个医疗中心,就为了替傅止静疗毒。
虽然他一直认为傅止静很危险,也可能别有居心,但身为保镖,也不该多嘴,只能默默守候少爷,确保他平安无虞。
叹了一口气,他又像影子般悄然退出,忠心地守在VIP室外头。
傅止静的痛苦持续得比以往的时间还长,长得令齐观不安,又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慢慢地安静下来,虚弱地趴在他怀里喘气。
“你醒了吗?傅止静?”他松了一口气,扶开她,低头询问。
“我……”她垂著头,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力气……我好累……呜……我想找我爸妈……”她断续地说著,突然哭出声。
齐观惊愕地僵住,脸一寸寸冻结。
这语气,这种柔弱的语气……难道……她还没醒?
用力抬起她的下巴,他焦急地瞪著她,仔细分辨她的眼神,可是,他看到的却还是懦弱爱哭的泪脸。
“你……”他惊颤地推开她,心直往下沉。
不是她!傅止静居然没有醒来?为什么?难道……
她从此消失了?不见了?
脑中震惊地浮起这个答案,他的背脊微颤。
“呜……我想回家……”她掩面哭泣。
他的心纠结在胸口,哽得难以呼吸,如果他的毒再也无法唤醒她,那么,傅止静这个人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就在他骇然惊恐之际,傅止静突然将双手从脸上摊开,发出一声轻笑。
“呵……吓到你了吗?齐观。”
他有一秒钟的恍惚,接著,眼神变得冰冷。
这女人,竟然开这种玩笑!
“别生气嘛,我只是想逗逗你……”她装可爱地笑著。
“逗我?用这种可恶的方式?”他恶狠地瞪著她,声音平淡,没有起伏。
因为太清楚他是那种愈是生气就愈冷漠的人,她知道他其实已怒火冲天,赶紧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担心……”
她的道歉没有机会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拉进怀中,双唇遭到恶袭。
仿彿要将被恶整的怒气、恐惧、自责、狂乱藉著这个吻回敬给她,他几乎是疯狂地蹂躏她的唇瓣,吮啜吸缠,就是不放。
“唔……”她没有吓到,除了自知调皮,被惩罚活该,刚才齐观的样子也让她的心又怜又痛。
这个孤傲的男人,不爱则已,一爱就是强势又轰烈,不容闪躲,只是,看他刚才那种惊恐的样子,她又好难过,如果哪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他怎么办?会……很寂寞,很空虚吧?
急狂的吻戛然而止,他突兀地抬起头,定定地看著她。
“是你,没错吧?”
他的表情,让她眼中升起了一层薄雾,点点头,道:“对,是我。”
“再也不准开这种玩笑。”他寒著脸命令。
“是。”她温柔地应著,忍不住轻抚著他脸上冷硬的线条,接著,主动凑上前,吻著他的眼,他的鼻,还有他抿紧的双唇。
被压抑在身体内时,她很清楚另一个自己其实也是爱著齐观的,而当齐观抱住“那个她”的那一瞬,坦白说,她多少有点嫉妒,甚至害怕齐观会因此有了混淆……
她居然嫉妒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的心情哪!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她又怎能苛求齐观分得清清楚楚?
可他偏偏就是分得清清楚楚,冷峻的性子里,全是对一些事的刚愎偏执,尤其面对爱情,更是固守专一,他的态度早就斩钉截铁地在告诉她,他认定的,是这个她,也只有她。
她的脑袋瓜里正分神胡乱想著,突然发现齐观已化被动为主动,搂著她回吻。
耶耶?齐观……不知何时已解开她上衣的钮扣……
哇哦,他的手还在她的胸前抚摸著……
啊,等等,他想干什么?他的唇怎么一直往下吻去?而且还……
“啊……”当他用最煽情的方式碰触她时,她不禁发出一声轻吟,然后心里暗惊,这家伙看似冷淡无欲,没想到还这么会挑逗人。
“等一下……”她大喘一口气,脸红心跳地挡住他抚弄的指尖。
但他不理会她,拉高她的双手,仍强势地吻她、啃她,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丝毫不掩饰他要她的企图。
“不……不行……齐观……”她从沉溺的边缘拉回理智,再次娇喘地制止。
“为什么不行?”他的眼睛深邃如墨。
她瞪著他。这人哦,把她惹得意乱情迷,他自己却还能这么冷静自持……
“我不想有孩子,我要我们傅家的怪病,在我这一代终止。”她在发病的那一刻,就在心里这么决定了。
虽然傅家可能因此绝后,但她相信父亲应该能明白她的想法,为了不再让这种无药可医的怪病延续下去,她想把这可恨的基因一起带进墓里。
他看著她良久,完全能体会她的心情,于是轻柔地道:“放心,你不会怀孕的。”
“什么?”她微怔。
“T型毒剂会抑制排卵,这段期间,你不可能受孕。”
她眨眨眼,没被安抚,反倒是被激怒了。
“哼,原来……你的毒这么厉害啊……”连生孩子这种事也被他操控著?气人。
“生气了?”他问。
“没有。”她别开脸,赌气推开他想走。
他不放,拉住她,将她又压回床上,紧抱住她。
“你……”她微微挣扎。
“别动。让我好好感觉你,感受你的气息,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一切……”他的声音平冷,可是,字字却像火一样炽热。
她呆了呆,一股热流顿时从胸口往喉间窜烧,烘暖了心头,也烘湿了眼眶。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对吧?”她轻轻地问。
他只是看著她,不回答。
“如果我走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她又道。
“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
“傅家拥有英雄令太久了,万一日后英雄令落入其他人手里,我的家人一定会立刻成为攻击目标,我得在死前事先防备,保护他们……”
“除了你,其他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他明白她的顾忌,但就是不喜欢她把死啊什么的挂在嘴上。
“你只要把我和英雄令封死在那个墓里就行了,让英雄令永远埋在那里,别再出上……”
“英雄令现在已在我这里,你就不怕我将它据为己有?”他冷哼地从口袋拿出英雄令。
她伸出指尖轻触著英雄令,握住,微笑道:“你不会,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它,你只是在找对手。”
被她一语道破想法,他硬直的嘴角软化,眼神变得柔和,道:“没错,好对手难寻,所以,我可以不要英雄令,也绝不会轻易让你走。”
“你不让我走,我还是得回去,我不能让月惊鸿他们担心……”她轻叹著。
“离开我,谁能让你清醒?”
“就算留在你身边,你会再叫醒我吗?”她直接问。
他一怔,拧眉不语。
“想叫醒我就得用毒,可我的身体却已无法承受毒剂了,对吧?”
“对。”他沉声道。
“所以,一旦我入睡,真正的我很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她看著他,心里也有不舍。
他脸色微变,紧搂住她,斥道:“别说了。”
她反手拥住他的背脊,幽幽地道:“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相处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