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的嗓音方落,温柔的细吻跟着在他英挺的脸庞上烙印,一路蜿蜒,直到他干燥、发烫的唇。
他慌乱莫名,嗓子都颤了,“梦霓?你……做什么?”
“不要拒绝我,让我吻你──我想,想好好地抚慰你……”
湿润的脸颊贴向他心跳狂野的胸膛,教他连呼吸也几乎停滞。他身子一颤,望向那紧紧依偎入他怀里的窈窕娇躯,眸光才刚接触,便忍不住掩落眼睑。
他不能看──不敢看,看了,怕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激情了。
可激情是难以克制的,正如爱之无法抵挡,当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而她又以最温柔的方式诉说着柔情蜜意,他如何克制得住?又怎么抵挡得了?
只能彻底投降了。
“梦霓……”他呻吟,终于低头,回应她甜蜜而热烈的吻。
※※※
她走了,乘着带领她来这里的舰艇离开,悄悄地,在他睡梦当中。
当他一觉醒来,她已不在了,教他茫然失措,几乎以为这将近半个月来的快乐只是一场朦胧而美丽的梦。
是梦吗?这一切──如此俏皮而可人的她!原来只是落入他梦境的精灵,转瞬便会消失?
告诉我,琉璃,她只是梦吗?只是你可怜我、心疼我,特地派来与我梦中相会的女人吗?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也许,她终究只是天际一道彩霓,偶尔投影在他梦中寂寞的心湖。
是的,这只是梦,一个奇异而短暂的梦──教人不舍的梦。
季海奇深深叹息,扬起手臂,掩住明明沉睡了一晚却依然镌刻着疲倦纹路的脸庞──哭了。
※※※
海奇,我走了,正如我突然地来,我终究该悄然地走。
这回冒险,我承认自己是拿生命来赌注的,正如你曾经责备过我的,若是舰艇禁不住黑洞的破坏力,又或者黑洞里根本没有理论上所谓的虫洞,也没有通往另一个时空的白洞,那我岂不是要成为黑暗引力下的亡魂了?
是啊,我确实是拿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就算幸运地来到地球,也不确定是否还能平安归去。
我确实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孤注一掷吗?
我并不是那么任性的公主,就算真如此我行我素,也不至于傻到拿自己的生命,拿父母对我的宠爱,拿朋友对我的情谊开玩笑。
可我却还是偷了舰艇,毅然决然往不确定的未来奔去。
为什么?
是因为你啊,海奇,也许就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呼唤。
虽然我们相隔如此遥远,虽然你我根本不在同一个时空,不在同一个世界,虽然我根本不认识你,虽然我不曾料到自己会来到从前的地球遇到你,可每一回,当我凝望灿烂群星,我却总能深深地感觉到,在遥远的银河另一边,有我永世的牵挂。
我究竟牵挂些什么呢?我想着谁、念着谁,是什么人、什么事令我如此痴癫迷惘,怎么也无法轻易忘怀呢?
二十几年来我一直不明白。
可现在,我终于懂了,在决定离开你的这一夜。
这一回冲动的冒险,我并没有后悔,就算此番回去,我不幸被吞噬于宇宙的漩涡,也绝不后悔。
因为我也许会失去性命,可却明白了爱。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爱,我懂得了纳兰诚介是怎么爱着他的梅琳皇后,我的父母又是怎么爱着彼此。
我懂得了爱,懂得如何去爱,懂得爱一个人原来拥有最大的喜悦,却也可能背负最沉的痛苦。
我──爱你,海奇,正如你深爱琉璃一般。
我走了,海奇,因为我不能为了追求一己的幸福,用整个历史陪葬。
也许,我们终究只是彼此的一场梦,一场短暂的、教人不舍的梦。也许,我们之间,系的是琉璃的灵魂,是她将我带到你面前,也让你在我心版上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印痕。
梦醒了,海奇。
可梦醒,能了无痕吗?
也许吧。
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