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逃婚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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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霜为脑疾所苦,她当然义不容辞地亲自为凌雁霜施针。

  由于脑部施针,必须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风险,且数十个时辰之间不能停针,因此对于体力、脑力及内力的消耗,非常的巨大。

  所以,当她为霜霜施针结束后,发现聂飞又跑掉了而照惯例地追出去,却在跑了一小段路后,便立即瘫软倒地,不省人事了。

  当她转醒过来,见到自己竟然就躺在自个儿的闺房里,爷爷及父兄们也全都围在她身边的时候,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你们……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依依,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爷爷袁青山问道。

  她深呼息了几口气,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但不算太过严重。

  所以,她摇了摇头。

  “没有呀,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骨头也酸酸的。”

  “那是因为你睡了四天四夜都没醒过来的缘故。”大哥说道。

  “睡了四天四夜?”她愣了一下。

  “是啊,一睡不醒,害我们以为你──”

  五哥快口地接著说,直到被身旁的老三碰了一下肘子,这才住口没再往下说。

  袁敏依看著家人们脸上沉重的表情,心里的某处,也在一点一点地凝结成冰。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曾听爹爹说过娘的怪病。

  娘亲在去世之前,也是这样,睡眠时间越来越长,怎么叫都叫不醒。

  直到最后,她一睡之后,便再也没醒来过……

  她在小时候便被发现也有著和娘亲一样的病症,发病时也是会出现沉眠的症状。

  他们用尽各种方法治疗她,皆不见起色。

  直到她有一次在睡眠中停住了气息,爷爷才紧急将龙涎果塞进她的嘴里……

  龙涎果?!

  “爷爷,我不是曾经吃过龙涎果吗?龙涎果能起死回生,我的身子应该好了,不可能再发病吧?”

  她颤抖著嗓音,张著盈著泪的双眼,环视著他们,拚命地希望他们对她的话给予认同与支持。

  她应该好了……

  应该是好了呀……

  袁镜堂不忍心看她如此惊慌,看了看众人后,开口安抚地拍了拍女儿单薄的背脊。

  “或许是太过劳累了,所以身子自动进入沉眠的现象。”袁镜堂温和地说道。

  “这也是有可能……”袁青山拧眉思考。

  八位兄长彼此迅速地交换著目光。

  “依依,你先不要担心,也许是我们想太多了。说不定这只是暂时的状况,很快就会恢复了。”大哥也开口安抚道。

  依依失魂落魄地靠在床角,不再说话。

  大家都担忧地互相对望。

  “依依,你休息一下,不要睡著,等会儿会送来一些粥食,你多少吃一点。四天没有进食,很伤身的。”二哥说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轻声开口。

  袁青山拍拍她。“好的,我们先出去,你不要想太多。可能一切都是我们太过忧虑了,胡乱猜想的。”

  四哥也赶忙安慰道:“对呀,那个龙涎果可是非比寻常、世间难得的灵药,怎么可能会没效用呢?你看你这些年来,身子不是很健康吗?”

  袁敏依微弱地点了点头。

  房里没人再说话,沉重的气氛让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凝结了一层霜。

  袁青山叹了一口气后,首先走了出去,接著是袁镜堂。

  八位兄长看了看依依后,也慢慢地走出房间。

  等人全都走光了之后,袁敏依整个身子蜷了起来,缩在床角,将自己冰凉的身躯紧紧地环抱住。

  她泪眼蒙蒙地望向窗外的那株山樱,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骗人……骗人……都是骗人的……”她不甘心地哭泣著。

  “爷爷骗我、爹爹骗我、哥哥骗我、聂飞骗我,就连山樱都来骗我,害我空欢喜一场……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她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膝之间,绝望地低声啜泣……

  ***

  聂飞躺在高高的树干上乘凉。

  有好几天都没看到袁敏依了,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回事?我都故意留下线索让她追来了,甚至还在这里等了六,七天,怎么还不见依依追来呢?”

  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丫头该不会像上次一样,又给她七荤八素的一连睡上好几天的觉,才打算醒过来吧?”

  想了一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起六年前,他负责看顾她时,她几乎是随时随地在睡觉,醒的时间并不怎么多……

  突地,他微微地打了一个颤。

  “那样的睡眠方式,应该不是正常的状态吧?”他用力地思索著。

  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忽然间,一声令他毛发竖起来的破空声朝他而来。

  他飞快地从树干上翻身而下,循声用指尖拈住了疾射而来的银针。

  一看到银针,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翻身落地之后,果然看到袁敏依就站在树下,冷冷地看著他。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想开了,不打算要追著我娶你了咧!”

  他笑得很开怀,对她开玩笑地说著。

  袁敏依静静地瞅著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眼神有种他说不上来的奇异情绪,像是埋怨、像是伤心,还有一抹似曾相识的气息……

  为什么她身上又再度出现绝望的气息?

  “干么一直看著我?”

  “我已经过了十七岁生辰,山樱也开花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娶我?”

  她的追问不带火气,却蔓延著一种无止境的哀伤。

  “我说过了,我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不适合成家啊!”

  他照惯例,给了公式化的回答。

  “……实事上,是我不应该太过期待对于未来的承诺,是吗?”她淡淡地自嘲了一句。

  正摆出落跑姿势的聂飞,听了她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后,明显愣了一下。

  “依依……你怎么了?”他有些不安地问她。

  她将眼眸中快要掉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抬起头来,定定地望著他。

  “聂飞,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不愿意实现承诺娶我吗?就算山樱奇迹似地开花了,也坚决不娶我,是吗?”

  “……嗯。”聂飞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心惊于她语气中令人不安的决绝,他第一次回答得这么迟疑。

  袁敏依闭了闭眼。

  当她再度睁眼望著他时,眼中澄澈见底,不再怀有一丝情绪。

  “我明白了。从今以后,六年前的约定,就当作不存在吧。”

  聂飞愣愣地看著她。

  他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空空渺渺的,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给捏得紧紧的,只要再紧一些,他的心就要爆开了一样。

  “为什么?”

  头一次,他问她为什么不追了,而不是问她为什么不放弃?

  “不为什么,只是突然明白,我这六年来所做的一切,其实毫无意义。”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毫无意义?”

  “是啊,我们六年前的约定毫无意义,就连我能多活这六年,也一样是毫无意义的事。”

  她对他淡然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他想也不想,伸手出去将她拉住。

  “依依,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追问。

  “很清楚啊,就是六年前的约定不算数,我也不再跟你计较了。”

  她拨开他的手,慢慢回头离开。

  “你要去哪里?”

  “回袁府去。”她轻声说道。

  他一直看著她的背影。

  这不是她的什么“欲搞故纵”的诡计吧?

  他怀疑地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后,又倏地回头瞧她有没有偷偷看他?

  再走了两步,又回头。

  他这才发现,她走得好决然,一次也没有回头。

  “依依这丫头是怎么了?”

  他想了好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至少他从今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必担心她天天缠著他,四处宣告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并且要他信守承诺娶她了。

  “嘿嘿……自由喽……”

  聂飞摊摊手,转过身,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纵身一跃,几个弹身,消失在树林里……

  ***

  聂飞没有想到,他的快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没有袁敏依随时随地出现在他身后,他竟然会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走在路上,他有事没事,就会疑神疑鬼地回过头去,瞧瞧袁敏依是否跟在他身后?

  这种感觉让他抓狂不已,不管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的。

  有时候上酒楼大吃一顿,还会不小心地为她多点几道素菜上桌。

  最后,他心烦意乱地决定去“关家堡”作客散心。

  到了“关家堡”,新任不到半年的关夫人凌雁霜才一见到他,竟然伤心地哭了出来。

  “呃……霜霜,你不会想念我到这种地步吧?这样的话,师兄可是会对我吃醋的喔!”聂飞调侃道。

  “没有啦……我就是想哭嘛……”霜霜一边哭、一边说。

  他一头雾水地望了望关天逸。

  关天逸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著霜霜曾因要在脑部施针而全部剃光、现在已经留到过肩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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