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无法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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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就这些菜随便吃吃就好。”他说。

  “好,收到,我会帮你把这些菜‘随便’热一热,两位,继续”说完,她走回厨房,不知怎地,竟有些气呼呼的。

  一样是女人,自己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王秀娴却穿得美美的,在继仲甫面前撩着及肩秀发装妩媚。

  明明只是热菜,根本不必用刀,她偏偏拿起菜刀,拿了几颗蒜头,在砧板上一阵劈哩啪啦。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火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可是有些事就是这样,大脑被情绪绑架,搞得她象个白痴一样。

  热完人参鸡汤,鼎泰丰小笼包,鱼翅羹,再温热一盅冰糖雪蛤,她的工作便完成了。

  她走回客厅宣布:“继先生,菜都热好了。”

  她过分礼貌的语气让继仲甫扬起一边的眉毛,转头瞅着她。

  “热好了,那我们就先吃饭吧。”他这话原本应该对着带来午餐的王秀娴说,可他却看着林凌。

  不晓得她是哪根筋不对,嗯,看来就是不大一样。

  王秀娴拉着继仲甫走到厨房餐桌前。

  继仲甫对站在走道上的林凌比着吃饭的手势。

  原本一句“你们吃吧,我要先回去了”就要出口,但瞥到王秀娴对她那不屑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这话给吞回去。

  王秀娴那眼神的意思很清楚:你这女人碍眼又不识相,要不是怕给仲甫坏印象,早叫你这家伙滚蛋了。

  她要是不把敌意摆得那么明显,林凌的自卑感自会让她很识趣的回家去,可王秀娴偏要拿着红布条对她示威,那就象激怒一条牛一样,很……不智。

  见王秀娴自顾自帮继仲甫拿了碗筷,添了鸡汤,坐在他身旁。她偏不让王秀娴称心如意。

  她转身拿了碗筷,坐在继仲甫对面,对他眨眨眼睛。“很饿了,可以吃了吗?”

  继仲甫瞪着她,笑得很无奈。“吃吧。”

  他望着林凌的神情让王秀娴嫉妒。

  三人安静的吃着饭。

  继仲甫意识到对客人的冷落,转头问王秀娴:“下午有什么计划没有?”

  王秀娴对他一笑,“好久没和仲甫哥打网球了,不过,如果你没空的话,没有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逛街。”

  闻言,继仲甫笑了起来。“我一定是个很差劲的主人,每次你来都让你去逛街。”他望向林凌。“你会打网球吧?”

  林凌望向王秀娴,她冷冽的眸子闪着寒光。

  “会,我最爱打网球了。”她故意说得很高亢,存心气死斜对面的假面美女。

  “好,那我去打电话找卜亮,我们一起去打网球。”继仲甫说。

  * *  *

  球场上,他们决定以户籍地分组,继仲甫和王秀娴一组,卜亮和林凌一组。

  晚秋的午后,阳光不强,温和的日光照在继仲甫和王秀娴身上,让卜亮不禁赞叹——“厚,穿起运动服的检座看来真是亲和多了,而王小姐美艳,他们两个看起来实在登对。”

  一句话说得——继仲甫面无表情,他得原谅这家伙的无知。

  王秀娴甜笑,一脸幸福,她由衷喜欢这位卜组长。

  林凌紧抿双唇,一脸便秘,警察一向很讨人厌,尤其是刑事组长。

  开球后不到十分钟,卜亮纳闷,啊不是说男女双打?怎他都接不到球?

  继仲甫不解,这边秀娴抢着打,那边林凌抢着接,那他和卜亮还打不打?

  两个男人没事做,只好默默退下场,冷眼瞧着两个女人的单打赛。

  “吼,王小姐不只身材好,球技更好,你瞧,打得我们社区里的小辣椒满场乱飞,”卜亮边看边实况转播。

  “嘿,小辣椒这球发得犀利。”

  “怪怪,检座,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女人间……有股火药味?”

  仿佛回应卜亮的话似的,林凌一个反拍,把球狠狠的打到王秀娴额头上,痛得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蹲了下来。

  场边的继仲甫和卜亮跑过去察看。

  “怎么了?要不要紧?”继仲甫蹲下来望着王秀娴。

  “……好痛。”她白皙光洁的额头肿了个红色的包,秀眼含泪,看来异常可怜。

  继仲甫扶着她。“我们回去吧。”

  四人回到继仲甫家,卜亮声称有事很快告辞,王秀娴红着眼睛靠着继仲甫坐在沙发上。

  林凌看着王秀娴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我走了。”

  不想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

  “站住!你不觉得你起码该跟秀娴道个歉?”继仲甫以异常严肃的口吻道。

  道歉?她该道什么歉?在球场上王秀娴可也肃杀得很,不断用吊高球整她,难道就因为她没被整倒,网底抽球反击,是王秀娴失误被球吻,她反而得道歉?

  她冷哼。“我们都知道球没长眼睛,就算同样的情形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要她道歉,只会反省自己技术欠佳。而且,你应该看得出来,她的球技在我之上,是她自己防守失误,怪不得别人。”

  意思就是本姑娘绝不道歉,也不再发表意见。

  她漠然转身,自认倒霉回家算了。

  “你还不能走。”继仲甫以一种冷冷的声音说。

  “秀娴的伤需要敷药。”他说得简短扼要。

  “她需要敷药关我什么事?!”她咆哮。

  “因为眼前你是唯一的护理人员。”他仍然冷静。

  她当然可以把他的话当作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大笑着转身走出去。可她毕竟是护士,曾宣誓过:“病人的健康为我的首要顾念。”

  当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那一刹那,真希望自己不曾是个护士。她不情不愿的做了一个简易的冰敷袋。

  她把冰敷袋交到王秀娴手上,看着她的肿包交代着:“冰三十分钟,休息十五分钟后再冰三十分钟,以此类推。等肿包消了,冰敷间隔可以拉长,四十八小时内自行找时间冰敷。”

  接着,她拿出自己随身带的药膏,对她说:“消肿后再擦这罐药膏。”

  王秀娴把冰敷袋放在左额上,很不屑的对她露出一丝冷笑。那倨傲的态度,冷不防地让林凌感到很受伤。

  她不说一句话,黯然走出继仲甫的家,看着漆黑的天空,不晓得为什么忽然觉得很沮丧。

  真不晓得她是招谁惹谁了,那个王秀娴凭什么给她脸色看?!

  还有,那个继仲甫也很过分!

  竟在王秀面前使唤她,象是她是他的佣人似的。他眼睛瞎了不成?!看不出球场上王秀娴是怎样修理她的?

  不过就是头上肿一个包,有什么了不起!

  竟叫她跟那个女人道歉,还叫她帮她敷药!难道因为她穷,她的自尊心就可以随意践踏?!

  他们凭什么这样欺负她!

  她再也不要见他了!钱没捞到多少,却捞到一整个无法计量的伤心。

  她边走边擦脸颊上的泪水,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在泪眼模糊中,她走到家门口,伸出手在口袋里翻找钥匙,却遍寻不着。

  她用力踢着铁门,真见鬼了!倒霉到连自家大门都欺负她。

  她坐在铁门前,那种孤伶伶的感觉象海浪再度淹没了她,这种时刻,她一向无计可施。

  因为从来没人在意她,也没人懂她心里的痛,她只能闭着眼睛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明明很痛苦,可偏偏就是死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辛苦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好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差点把林凌的命搞丢,所以当他看见她独自离去的背景时,忍不住牵挂了起来。

  他叫了披萨当晚餐,在餐桌上瞥见林凌的钥匙时,他等着她打电话来询问,却始终没等到,所以他徒步走到她家去。

  月色下,她独自坐在门前哭得伤心。

  他远远站着,怕惊扰了她。

  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受,明明哭的是她,他的心却纠成一团,隐约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疼。

  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这般难过?他们整天都在一起,他怎么不知道?他忍不住细细回想——他看出秀娴和她之间似乎有种敌对的气氛,在他叫她向秀娴道歉时,她的眼里有丝怨怼。

  可他自认没有做错什么,秀娴的伤无论如何都是她造成的,原就该负起道义责任,也许他的口气是严厉了些。她会是为了这事在难过吗?

  如果真的是,那她未免也太傻了。

  原来想走近她,但想到她可能正在气他,如果他此刻出现,岂不是让她更伤心?

  也许她哭得太专心了,因而没有察觉到继仲甫偷偷把钥匙放在她身边,当然也不会知道继仲甫象个大傻瓜似的躲在一旁默默陪着她。

  等她终于张开眼睛,无意间发现身旁的钥匙,仓皇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四处张望着。

  还好,没看见继仲甫。

  那……这钥匙?

  应该是她翻找钥匙时掉到地上的吧,她想。

  她拿了钥匙开门进屋去。

  虽然她没有肩膀可以靠,抱着枕头总成吧。

  她站在床前,张开手臂,往前仆倒。

  *  *  *

  而站在门口这边的继仲甫,见林凌进屋子,总算稍稍放了心,正转身要回去,却意外看见王秀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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