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烈火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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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泰的心像被铁矛钉住,他后悔自己没能克制住脾气,后悔自己吓到了她。

  怀著忏悔的心情,他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说:“是我不好,我保证再也不大吼大叫。放开香儿,让她去休息,明天一早她会来陪你。”

  静宁没有哭出声,只是流泪,但在宇文泰持续亲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喃喃道歉后,她紧抓著香儿的手松开了,香儿满脸担心地看他们一眼,走出了房门。

  宇文泰关上门,抱著她坐在床上。

  她立刻推开他,翻滚到床的另一边。“大人,不……不要碰我!”

  “静宁,我……”

  “叫我公主,静宁公主。”她抽噎著纠正他。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要是在昨天,她会很高兴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轻柔地呼唤,可是现在,她不要!她一边用眼睛瞪他表示不满,一边用手背擦去眼泪。

  宇文泰僵住,因她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排斥而痛心,可是,他不能生她的气。

  他看著她,哪怕在流泪,她仍然是最美丽的女人。她细腻的肌肤有如象牙,虽然面色苍白,但颧骨上有淡淡的红晕;细巧优美的鼻子微微上翘,显示出倔强的个性;她洁白的细牙紧咬著柔软的红唇,仿佛正克制著哭声;她的眼睛在烛光下呈现出深褐色,浸著泪的眼眸因为困惑和忧虑而迷蒙,多了种令他心痛的娇弱。

  他对她伸出手,而她畏缩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心上。他无声地叹息,决心要对她更加有耐心,他要把错了的一切纠正过来。

  “既然我们已经成亲了,我希望你能让我叫你的名字,我也希望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像以前一样,可以吗?”他对她微笑。

  她停下擦泪的手,犹豫地注视著他。她的眼睛好圆、好亮,可是她眼底那抹对他的不信任深深刺痛了他。然而,她也被伤害了,现在他得先治愈她的伤。

  “你答应吗?”他温柔地追问,屏息以待,非常害怕她拒绝,或者不回应。

  但她回应了,虽然只是轻轻地点头,仍让他暗暗吐了口气,这算是个好兆头。

  “她……珈珞是谁?”静宁深吸口气,既然没人可依靠,她得靠自己。

  宇文泰心中略喜,因为她不再流泪,并且愿意开口。“她是个被有权势的男人伤害,进而想向所有有权势的男人报复的女人。”

  他的解释很拗口,静宁皱起眉头。“我不明白。”

  他拍拍身边的床。“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过来这里,我会告诉你。”

  “我就在这里,你说就是了。”

  宇文泰看著她倔强的小鼻子,直起身来。“那我去你那边。”

  “不要!”静宁举起手阻止他。

  衣袖滑下,露出洁白的手腕。当看到那条红色的抓痕时,宇文泰的脸色忽然变了,他拉起她的手,审视著伤口。“谁弄的?”

  他的口气严厉,静宁抽回手。“是我不小心刮伤的。”

  可是她无法骗过他。“说谎,这伤口分明是被人用指甲抓的,到底是谁?”

  他的语气坚决,脸色阴沉,静宁冲口说出。“她,那个女人!”

  “珈珞!”他的脸变得阴郁而紧绷。“我早该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情!”

  静宁困惑地注视著他的面庞,那里混合著坚毅及严厉。她为珈珞担心,成为宇文泰的敌人无疑是最可怕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能全怪她吗?

  “她因为嫉妒而疯狂,但那真的完全是她的过错吗?”强忍著内心的痛苦,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眉毛竖起,阴郁的脸就像一块铁板。

  静宁垂下头勇敢地回答:“造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始乱终弃,她自然生气!”

  宇文泰瞪著她的头顶,不敢相信她居然自以为是的给他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始乱终弃?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唐的指控。

  “抬起头来。”他低沉地命令她。

  静宁不动。

  “抬起头来!”他没有提高音量,但强行压抑著怒火让他的声音有种难以忽视的威严和冷酷,静宁慢慢地抬起头看著他。

  那双惊惧戒备的水眸令他心头的怒气顿时消融在深深的爱意里。他缓缓情绪,注视著她并轻柔地问:“小公主,在你心目中,我真是那么糟的男人吗?当你指控我时,可不可以先搞清楚事情的真伪?我没有抛弃她,珈珞不是我的女人。”

  静宁的心因为听到这些话而忽然狂跳了几下,但她旋即责骂自己的天真,男人的话能相信吗?皇兄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你不相信我?”宇文泰看穿了她的心,并为此而失望。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不为所动地反问。

  他看著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随之而来的怒气,他气自己笨得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的女人,气珈珞蓄意破坏他的婚姻,更气静宁固执如牛不肯信任他。

  静宁看到他眉宇间纠结的愁绪,看到他眼底积聚的怒气,也看到他的爱意,她的心有些软了,可是珈珞横亘在她与他之间,她无法全然放开,她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他的解释?还是自己的直觉?

  这真是见鬼的糟!

  面对她迟疑的目光,宇文泰连声咒骂,感觉到自己的耐心正在丧失。

  看到他严厉的神情和眼中跳跃的火花,静宁知道他在生气,而她觉得最该生气的人是自己,因此也不甘示弱地看著他。

  第四章

  他们对峙著,忽然,宇文泰跳下床走到墙边的兵器架前,摘下宝剑回到床边,把剑举在她面前,脸上毫无笑意地吼道:“我无法给你证据,只能用自己的宝剑发誓,我与珈珞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撒谎,愿死在自己的宝剑之下。而你只能选择信任我,否则你会让我们俩都活在痛苦里!”

  “不要那样咒你自己,我信你还不行吗?”听他用那样残忍的誓言咒骂自己,尤其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静宁绷了很久的神经断了,她哭倒在床上。

  她很难过自己的婚姻以这样不幸的方式开场,好难过自己和他都被逼到了这个局面。不管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不管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这个带煞气的诅咒都已经为他们的婚姻生活蒙上了不祥的阴影。

  一声巨响,沉重的宝剑落地,宇文泰失神落魄地注视著强压下悲伤的妻子、他过门不到两个时辰的妻子,然后像个醉汉般,踉踉跄跄地逃出了房间。

  站在寂静无人的大殿前,他对著星光灿烂的夜空无声地呐喊。

  老天,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从来没有惹女人哭过,但他安慰过不少因战乱、失亲、贫困而伤心哭泣的女人,可今天,他惹哭了他最疼爱的女人,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许久之后,仿佛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坐在大殿的台阶上。

  看著空寂的四周,他暗自苦笑。今夜他下令撤走所有的卫兵,不准人进入天梁殿,原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新婚之夜有足够的隐私,如今,这安排倒为他免去了足以令天下人说上好一阵子的糗事:堂堂关西大行台宇文泰,居然在新婚之夜逃离洞房,让新娘独卧空房!

  今夜是他一生中输得最惨的一次,他输给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输给了不谙人世险恶的纯洁娇妻,输给了自己愚蠢的自尊!

  但是星月在,夜未央,他还有希望。

  挺身站起,他遥望夜空,发誓绝不放弃。他是能征善战的大将军,赢得起,也输得起。不管他的新娘有多么固执,他一定要赢得她的芳心,因为她是属于他的,而他也是属于她的。

  他绝不让她将他排斥在她的生命之外,也绝不再因为莫名其妙的人或事与她争吵,他要有耐心,要像对他的牝马那样有耐心,像对他的宝剑……

  宝剑?!

  想起他留在屋内,床边地上的心爱宝剑,他头发都竖了起来。

  天哪,绝望伤心的女孩、锋利无比的剑,他在做什么?!

  喘息之间,他已经奔回卧室。

  喜烛仍然欢跳著照亮宽大的洞房,可是里面岑寂得只有风吹动布幔的声音,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撩开帐帷,床上空荡荡的,她不在床上!地上的宝剑也不见了踪影!

  看看空荡荡的剑架,恐惧感紧紧扼住他的喉咙,他来晚了!

  “静宁──”他跪在床上,紧紧抓著她先前抱著哭泣的被单。

  窗下有动静,他倏然回头,那儿有一团黑影。

  眨眨眼,他看到正趴在窗下茶几上睡觉的她,长长的黑发垂下肩头。

  “静宁!”他呼唤她。

  她被吵醒了,抬起睡意蒙眬的眼睛,不甚清醒地望著他。“黑泰?”

  “你……”他跳下床,双腿却因心情骤然放松而发软,幸好床柱提供了支撑。“宝剑呢?”他倚著床柱问。

  “那儿,它太重,我放不回去。”她看著身边的案桌,想起他跑出房间后自己独坐在这里渐渐感悟到的东西;她已经出嫁了,今后无论幸与不幸,她都得跟这个与她成亲的男人过一辈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她得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恶毒的言行就放弃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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