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淳茵啊,你们在干么?这么吵!”门外忽地传来左母的声音,“我帮你把东西拿上来了,放在门口。”
“妈──”她尖叫着,林子观却飞快掩住她的唇。
“我帮你拿进来好了。”左母拎着皮包,缓缓扭开门把。
当她进门时,立刻看见女儿朝她冲过来,而林子观则坐在床沿,仿佛两个人刚刚正在聊天似的。
左淳茵越过母亲到门口去拖行李箱,然后重新回到房里。“你可以走了。”她恨恨的对着林子观说。
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带着点尴尬的起了身,“左妈妈,我先回去了。”
“嗯,好好,我送你出去。”左母点了点头。
“林子观!”在他下楼梯时,左淳茵忽地厉声一喝,“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念在过去的情谊,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今晚他的意图侵犯,她愿意缄口不语,但是从今尔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紧咬着唇,她颓然跪坐在地,放声大哭。
她要的不是这种破碎的恋情,而是被祝福着、被羡慕的甜蜜。
父亲的不允许、母亲的不谅解,再加上莱德的不确定,她开始觉得自己在谈一场如履薄冰的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入冰河当中,清醒……或是淹死。
翻找了下皮包,手机果然被拿走了,她明天得找个时间出去,一定要先见到莱德,然后……然后问:他,会留下来吗?
*
莱德打了几通电话给女友,全是左父接的,他不但气急败坏的骂人,最后还说再打就要报警处理。
连手机都没收了,他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光看淳茵就猜得出她出生于怎样的家庭,再加上她提过她父亲是军人,母亲又是传统保守的公务员,他就知道那是个东方传统的家庭,再加上军事化教育,所以淳茵才会规律的生活,制式的行动。
只是如果他们都可以接受她有男朋友的话,为什么对他会是那样的态度?仿佛看见仇人似的,连句话都不让他说,当街拿扫把把他赶走?
一切都不对劲,他心急如焚,却又联络不上人,只是一个劲懊恼他刚刚应该冲进去把淳茵抢走,带到自己家里来才对……
嗳,不对,这样说不定只是让事情越闹越糟……天哪,他跟淳茵是彼此真心相爱的,到底犯了什么错?
度假回来的好心情全没了,他好像从软绵绵的云端,突地被人一脚踢进火山熔岩里一样,心不停的翻腾着。
他的双臂想要再拥着她入睡,结果现在却得认真怀疑明天到底见不见得到她?
不管了!明天开始就亲自去接她,总是要让淳茵的爸妈认识他,不能再这样被打出来了。
下定决心,他转身入房,却心不在焉的不小心踢到电线,人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电话答录机还飞了个老远,直到撞上了墙,粉碎。
“有没有搞错,都已经够烦了!”莱德捡起残骸念着,随手扔上桌子。
他窝进被子想养足精神,准备明天开始的长期抗战,却翻了一夜,彻夜未眠。
当然,因为答录机坏了,他也就没有听见里头他父母的留言,他们已忍无可忍,下了最后通牒的时间,若他再不决定未来的事,他们就要杀到台湾,把他这离家出走的不肖子给逮回英国去。
第9章(1)
第二十七次!莱德颓丧的在厨房外发呆,今天是第二十七次被左父赶出来。
从被迫分开的隔天起,他意图去接淳茵上班,顺便跟她爸妈打个招呼,结果才在门口按电铃,下一刻开门的便仿佛是个要杀他全家的老兵杀出来。
晚上回家时,只要左家灯没熄,他一样努力不懈的按门铃,只为能看淳茵一眼。
他万万没想到,淳茵会就这样离了职,整个餐厅的人都很讶异,林子观则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看起来有点失神,心不在焉。
他也知道这件事十成是林子观爆出来的,但问题就在于;恋情公开怎会是那么不堪的事?
“又失败了?”艾珍走了过来。
“唉……我今天带去的丰富早餐也被扔了出来。”他最近都带着亲手的料理登门拜访,不过最后不是砸在他身上就是地上,“我怎么不记得有跟淳茵她爸爸结那么大的冤仇啊?”
“她爸爸超恐怖的,我去过一趟就没敢去了。”艾珍耸了耸肩,“什么鞋子要并拢放在客人专属区,踏进他们家一定要穿拖鞋,杯子还有固定款,害我连坐椅子都只坐三分之一,吓死我了。”
“我愿意这样做啊,但问题是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为了淳茵,叫他爬进去他都心甘情愿!“开门就是骂我洋鬼子,不然就是杀千刀,嚣张跋扈等等,这是另类的种族歧视吗?”
艾珍耸了耸肩,她不懂发生什么事,但是她对于左父会有这种反应,却一点也不感到讶异。
“你呀,拐人家闺女上床,当然要扁你了。”她回忆着,“上次我去她家时,跟我男友在电话里啵来啵去,她妈立刻给我上了堂三从四德的课咧!”
什么龟女?莱德听不懂,但是拐上床这句话他很明白。
他是有一点点拐,但是大家都很开心啊!更何况他又没有要抛弃淳茵,他们的爱情正在燃烧阶段耶!
“董事长有来问过淳茵的事耶,还叫林子观去问过。”艾珍突地压低声音,“结果董事长昨天下令说,先帮淳茵留职停薪。”
“真的?那太好了!”总算有点好消息了,“董事长好像很关心我们这里的事?”
“拜托!董事长最恐怖了,都冷不防的出现,抽查现场状况好不好!”她没好气的抱怨,这种顶头上司会让人紧绷,“他跨年那几天根本都住在这间饭店里,动不动就带正妹下来吃饭!”
“唉,我也好久没有跟淳茵吃饭了……”连见个面,说句话都办不到。
“好啦!不要那个死人脸──”艾珍突然灵机一动,拉过莱德,“走!我来帮你试试看!”
“咦?你现在要去淳茵家吗?不行啦,等一下就要上班了!”他根本摸不清方向,直被艾珍拉着走。
结果艾珍没出餐厅大门一步,只是来到柜枱,拿起柜枱的电话,直接拨到淳茵的家里去。
莱德看得是瞠目结舌,只见艾珍再度以朋友的身份打去关切,并且要求与淳茵通话,因为接电话的是左母,所以艾珍连连比了好几个OK的手势。
“喂,我是左淳茵。”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淳茵,我是艾珍,你还好吗?怎么听起来很累?”她故意把话筒拿远些,好让莱德也听得见。
“没事……抱歉,闹这种荒唐的事情,让你们辛苦了。”
“知道就好!你现在是被禁足还是不想来上班啊?”艾珍相信左父绝对会做出反锁房门这档子事,“必要时我可以帮你报警!”
“不要闹啦!艾珍,是我自己也懒懒的。”左淳茵顿了一顿,“莱德……他还好吗?”
“嗯?想到他啦?他今天早上又被打出来了。”艾珍故意大声叹气,“心情差得不得了,最近做菜都出问题,连董事长都来关切了喔。”
哪有!莱德直想抗议,他虽然心情低落,夜不成眠,可是还是很努力的专注于他的工作上啊!
艾珍只是睨了他一眼,真是有够笨!
“我知道,我都有听到……”说到这里,左淳茵就哽咽起来,“我跟家里说了好几次,就是说不通,他们……他们认为我被骗了。”
“嗄?!”艾珍错愕非常。被骗?莱德这小子看起来不像在骗淳茵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她把话筒拉了回来,贴近自己的耳朵,不让莱德听到,然后纤手挥挥,赶他离开。
左淳茵于是简单的先解释父亲痛恨外国人的原因,再来是母亲传统保守,自然不能接受她跟莱德度假过夜,而且莱德还是个随时可能会离开的人。
“离开?这是什么意思?”艾珍总算听出问题的症结点了。
“莱德……他是英国人,来这里是度假跟找寻方向而已,并不是要久居。”左淳茵已泣不成声,“我不敢问他答案,因为我知道,我明明知道他会离开的!”
所以她不敢面对现实,她怕那一天的来临,加上失去家人的祝福更是她无法接受的,一段情有如此多的阻挠与打击,而她……并不是能披荆斩棘的人呐!
所以干脆躲进父亲设的禁锢里,不要去面对好了!
“我知道了。你能出门吗?”艾珍决定自己来问。
“爸都在楼下,他说要出门他得陪着。”
“好吧……唉,了不起我跟你见个面就是了。”家家果然有本难念的经,“我会把讯息带给你的。”
左淳茵紧扣话筒,其实她很怕知道答案,“好!”
结束对话,艾珍回首遥望着厨房的位置,莱德分不开身出来知道结果,因为现在是备料跟煮前菜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