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已经这么喜欢他了?”瞿子群真的很意外。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所以就算掉泪,她还是担心他。
她想,自己是爱惨了他吧。
第10章(1)
夜冷如冰,尽管欢腾的街上到处洋溢着应景的年节歌曲,但半丝欢乐也传不进那层黑透的公寓里。
门,被轻轻推开,巫才手持便当,蹑手蹑脚地溜进里头,再转开房门。很好,没上锁,开灯~
灯光照亮房内每个角落,当然也包括斜躺在大床上的韦笑。
“总,监,”她撒娇地喊着,像只小精灵般蹭到他身边,捧着他似睡非睡的俊颜。
韦笑伸出手,将她狠狠地拽入怀里,原想用她来暖心底的寒,却发现她身上冰透了,不由微蹙着眉。
“你待在外头很久?”他哑声问着,更将她用力搂紧,用自己来暖和她。
“还好。”
“跑去哪了?”
“我才想问总监一整天都跑去哪了。”她啃着他的耳朵,“为什么没开机?你都不知道我会担心喔?”
韦笑被她咬得低笑,倦眸微扬。“抱歉,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人说话。”
“现在想说了吗?”她笑着,松开他的耳朵,转而咬他的挺鼻。
韦笑被她娇俏的表情给逗笑了。“听说我不笑的时候很可怕,怎么你一点都不怕?”换他咬她的唇。
“你都不怕我了,我又怎么可能怕你?”她快快退开,被风刮得有点苍白的脸多了些许红润。“你今天有吃东西吗?”
“没。”
“厚,我就知道。”巫才佯怒瞪他,随即拾起放在一旁的便当,“我特地替你带便当过来,起来吃一点吧。”
韦笑看着她,伸手轻触她微卷的发。“我吃不下。”
“为什么?”听他说吃不下,她也不勉强,索性在他身旁躺下。见他没意思要回答,她瞪着天花板说:“因为你爸爸吗?”
韦笑爬起身,俯看着她。
“听说你没去探望他,所以我就把脸皮装得厚厚地找上门,代替你去探望他。”她嘟着嘴说,“还好,你大哥对我还不错,立刻带我进去。”
她猜总监不会去,又听大哥说老当家病得很重,所以她就走一趟,代他去探探状况。
“你干么去看他?”停顿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因为你不去看,所以就我去喽。”她开始装无辜,“你大哥说,那天你人都到医院,结果居然跑了,真是的。”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他别开眼,走到房外。
巫才立即小跑步地跟上。
“他病得很重。”
“我不想听。”他走进厨房。
“他想见你。”
“巫才!”韦笑蓦地回头,用不曾有过的寒惊目光瞪着她,“不要再说了。”
她颤了下,心头抽了下,但看见他殷红的眼,她忍不住又说:“你不是不想再报仇了吗?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我是!本来应该是!但他却让我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在让我,案子让我、女人也让我,他在怜悯我、施舍我!我不要他该死的弥补!”平静了一天的心又沸腾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该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但他就是控制不了。
“那不是怜悯、施舍还是弥补,那只是一个当大哥的,想要对从不知道他存在的弟弟做些什么。”
“我不需要!”
“你要将心比心,他从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也无心伤害你,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与你和他都无关,你把火气发泄在他身上,对他并不公平。他是第一次当哥哥,不知道该用哪种方法去疼爱弟弟,只能给你他认为你想要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其实他都知道,他全都知道,认识尉迟毅的第一天,他就把他完全看穿。
那个滥好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绽,正因为他太好,自己才会在一切都被揭穿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总监,老当家病得很重,你……”
“他活该!”他想也没想地吼。
巫才瞪他。“不要学你妈,专说些气话,她要是真的恨,她会不放过自己吗?”
韦笑不语。
“我去见他时,他身上插着很多管子,但一见我来,还是打起精神跟我说话,聊起了当年。”瞧他似乎平静了一些,她才放胆继续说:“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他取的吗?”
韦笑诧异地看着她。
嗯,果然不知道。“他说,给你取名为笑,是因为你刚出生时,他才抱着你,你就一直对他笑,他认为你是一个爱笑的小孩,所以取名为笑。”
“胡扯,刚出生的小孩哪可能会笑?那是他的幻觉。”他冷哼着,但脸部绷紧的线条舒缓了。
原来他也曾被父亲抱过,就在他刚出生时。
“我也是这么想的。”巫才认同他的说法,可是又接着道:“他为什么会产生幻觉?怎么会以为你在对他笑?那全是出于父亲对子女的慈爱,他对着你笑,所以他认定你也对着他笑。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少恩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你出生时,他抱过你、爱过你,也疼过你。”
韦笑垂眼,斜落的浏海掩去他子夜般深沉的眸。
“我觉得现在去谈他当初为什么不要你,都弥补不了你二十几年来的痛,但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你还要继续痛下去吗?”这才是真正教她不舍的地方,否则她不会厚着睑皮去见素未谋面的人。
黑冷的眸轻移,那向来优美的唇如今紧抿无血色,掀了又掀,才问:“他好吗?”
“不好。”巫才乌亮的眸子眨了下。
“……还撑得过去吗?”他的声音低嗄得像在隐忍着什么。
“我想应该可以,只要你去见他,去帮他打气,我想一撑过年关就没问题了。”她轻轻拥抱着他,把他不想被人看见的泪抹在自己肩上。“一个人要真正的快乐,不只是下定决心而已,要懂得放下。我知道这很难,但是……给别人机会,也等于给自己机会。”
韦笑无法言语,一股热浪塞着他的喉头,让他只能狼狈地抽气。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想放开却又放不开,想恨不能,想爱也不能,到最后他没放过的人,是自己。
其实他好像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人柔柔软软地劝告他,拉他一把,给他爱、给他希望,他不要再一个人孤军奋战,却连敌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不是真的恨,只是不想承认,他想要的其实是父亲的关爱。没办法给尉迟毅好脸色,纯粹是嫉护他独占了父亲的爱。而这些情感,是在认识小才之后他才懂的。
颜老大说得对,遇上巫才,真的是他的福气。
她不只能招财,还能纳福呢,功能多得让他觉得像是捡到一块宝。
充塞心间多年的灰暗,仿佛被彻底连根拔除,他的心,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被他心爱的女人彻底地除旧布新。
过了一会,他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故作不在意地问:“小才,你不问我和文婧之间的事吗?”
“很重要吗?”巫才反问,粉颊蹭着他垂落颈项的发。
“很重要,可能会让整个蒙特娄消失不见。”
“这么严重?”她抬眼看着他。
韦笑拉着她到沙发坐下,简单把整件事,包括到斐家的威胁都说过一遍。
“你会心疼吗?”想到蒙特娄会消失,她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你呢?”他倒了两杯温茶,给两人一起补充水份。看着她红透透的眼,想着从今以后,他的喜怒哀乐都有人分享和承担,他就觉得自己真幸运。
“会舍不得。”
“你不是向来不强求?”他心情平抚不少,整个人神清气爽多了,只是眸子也隐隐泛着红。
“话不是这么说的,不强求也要看状况啊,如果是可以掌握的,当然要放手一搏。”
“放心吧,总会有办法的。”她很肯定地点头。“对,有我在,可以逢凶化吉。”
“还真敢说。”
“韦大总监,你可别忘了那两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事。”她摇头晃脑,脸上有几分邀功的骄傲神采。
“是是是,那这次全都交给你解决,你看如何?”
“开玩笑的啦,我哪有办法?”啐,她真要那么神,怎么可能连两百块的发票都对不中?想到大牛哥昨天跟她炫耀中了一千块,她就有够呕。
“小才。”
“嗯?”她看向他。
“这阵子要委屈你了。”他不舍地轻挲她柔嫩的颊。
“委屈?”
“我想,这阵子狗仔可能还不会离开,为了不要给你造成困扰,所以你这阵子就先别到公司上班,从今天开始放年假。”
“欸?”巫才扁起嘴,“可是我是你的助理捏,没道理你在善后,我却在放假吧?更何况狗仔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怕有人无聊去挖些有的没的,把你牵连到其中。”他替她将发收拢在耳后,轻轻地亲吻她的颊,那柔嫩细腻的触感,教人一贴上就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