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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主大人,你没忘了咱们要赶路,所以你答应我今儿个会买两匹马吧?」开阳一手按下已经快按捺不住手痒想扁人的天机,好声好气地问着坐在对面一手拿着空碗已发呆许久的万众注目焦点。

  好不容易才拉回走失的心神后,斩擎天自她手中接过她交付给他的银袋,在指尖触着她的手时,总觉得她的温度还是高了些,他不禁摸摸她看似有些苍白的面颊。

  「妳肯定妳在这儿会没事?」明明前两日还在昏睡着呢,她怎么今儿个又是一副随时都可以活蹦乱跳的模样?

  「我很笃定。」已经保证再三的开阳不禁一手掩面频频叹息。

  他还是很不放心,「一个人真行?」

  「喂,你老兄当我是路人甲吗?」额上青筋直跳的天机,隐忍地瞪向坐在对面视他于无物的某人。

  打心底觉得不妥的斩擎天,在他俩强烈驱逐的目光下,才站起身走没两步,就又回过头看着开阳的颈间。

  「给妳的锁片呢?妳藏哪去了?」不是要她好好戴着吗?

  「那个啊?」她无奈地将锁片自衣里拉出来,「因为它实在是丑到让我觉得颇伤眼,所以我就藏在衣里遮丑了。」

  「拿出来。」

  「为何?」

  「叫妳挂在衣服外头就是了。」他才不管那么多,仍旧是坚持着她无法理解的坚持。

  「好了,路上该买的必备品你就快些去买,开阳姑娘由我看着不会有事的。」天机受不了地催促着,实在是很见不得一向处事分明痛快的盟主大人变得如此拖拖拉拉。

  斩擎天将两眼瞟向他,「她若出了事……」

  「我会很大方的让你拆了我的武棋院行吧?」等不及的天机一把将他给推出客栈,临门时还不客气地补上一脚,「快滚。」

  目送着一路上频频回首的斩擎天走远,直到绕过对街的巷子里再也看不到人影后,开阳满脑迷思地问向身旁被找来当代替保镖兼保母的天机。

  「他今儿个吃错药了不成?」

  「是不合时宜的在春情荡漾。」天机毛火地搔着发,以往辛苦建立起来的斯文形象,皆毁在那个转个性的老友身上。

  「……对我?」开阳沉默了一会儿,两眼微微瞟向他,并未装作不懂或是想要扮傻。

  「难不成是对我吗?」天机朝天翻了个白眼,走回原位坐下不久,他忽地瞇细了两眼看向门外,而后一把将她给拖至身后。

  「天机?」

  盟主大人前脚刚走,这些人后脚就到?这未免也巧合得太过了。

  他有些没好气,「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连这等小门派的手下也都能找上妳来?」

  被他推至角落裹的开阳,不语地瞧着踏进店门的六个大汉,也不管店里是否还有其它的客人在,二话不说就亮出了刀剑飞快朝他们冲来,而一夫当关的天机,则在伸了个懒腰后,抬起一脚迅速将其中一人踹飞出店门。

  乱仗中,侥幸躲过天机快脚的其中一人、不顾一切地拔腿飞奔向开阳所在的方向,眼看他就要来到她的身旁,伸指就将摸到她的衣领时,却在赫见她颈上戴了什么东西后,吓得速速缩回手闪避,还因止不住冲势而撞上一旁的柱子。

  开阳一头雾水地看向自己的颈间,才想弄清楚发生何事时,另一道自角落里窜出的人影在来到她的面前时,同样也是硬生生地停住脚下的步子,不但刻意闪过她,还瞪大两眼,在面上摆出了备受惊吓的模样。

  趁着人人惊慌的这当头,天机抄起一大把竹筷,出手如闪电地以竹筷将众多来者的掌心插在桌面上,接着他将躲在角落的开阳拉回桌旁坐下,为她奉上一杯压惊的香茗后,他瞥了瞥一旁动弹不得且极力忍痛的众人。

  「好了,难得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大伙都一块坐下来喝盏茶吧。」

  开阳不语地瞧着面上个个带恨的众人,奋力拔开手上的竹筷后,在天机嘲弄的目光下夺门而出。

  她想不通地问:「你的身手这么好,怎不去同斩老兄抢抢武林盟主之位,反窝在深山林裹开什么武棋院?」

  陈年旧怨不意遭人给破土挖出,天机愈想愈闷地答道。

  「我就是同他抢过,所以才会被那位盟主大人给打趴在地,不得不含恨退出江湖的。」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那位姓斩的仁兄究竟有多本事?

  她一脸尴尬,「这、这样啊……」

  「妳没事吧?」他两眼上上下下将她给扫过一回。

  「完全没事。」开阳拉着颈间的金锁片,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分享她刚刚发现的秘密,「你说,这上头是有什么诅咒吗?为什么每个人一看到这块锁片就退离我三大步?」

  「……并没有。」天机顿了顿,实在是很不想出卖斩某人的家族隐私。

  她两眼一兄晶晶的,「这块锁片除了防虫外还可以防武林高手?」

  「……是、是啊。」到底是谁告诉它这玩意儿是用来防虫的?

  「这么管用?」她惊讶地低呼,不得不对这块丑到她只敢藏着不敢拿出来的锁片重新评价。

  天机心虚地别过眼,「妳若想拿去卖的话,我相信,全江湖中人都会乐意高价向妳抢购的。」到时候会不会暴动啊?

  「是吗?」她不解地歪着脑袋,「怎么了,为何你一直瞧着我?」

  「我在想……」他以一指勾着那块锁片,意喻深远地道:「这块金锁片挂在妳身上,还挺合适的。」

  火速离栈办完事,又赶投胎似地赶回来的斩某人,板着一张脸站在天机的身后,直接把响雷打在他头顶上。

  「知道的话就把你的手拿远点。」

  「咯,还你还你。」天机消受不起地把开阳推回给正主儿,「你们有话就慢慢聊,我先去打点马匹。」这款男人婆也只有他老兄才行好吗?他以为谁会像他这般荤素不忌的都吞下腹?

  拿着剩下的钱先去会完帐,并赔偿店家的损失后,不顾整室的人都在瞧着他们,斩擎天熟稔地牵起她的手大方地往外走,被他当成幼儿般对待的开阳,则是已经习惯到连反抗都已懒得再反抗,只能一脸无奈地任他牵着走。

  感受着他掌心下令她安心的温度,隐隐约约的,一种悸动的感觉,挥之不去地萦绕在她的心头,像是在为她温习着那夜他在她耳边所说过的话。

  真糟,她是中了什么邪术不成?

  瞧瞧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武林盟主一个,除了武功好得不像是人外,全身上下一堆子摆给外人好看或是暗地里惧怕的东西,而他满腔过头的正义与温柔,也已到了某种执拗的程度;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款有病又爱行善的武林盟主,就是很对她的眼。

  她不会是还病着吧?

  她记得朝雾常说,她就像池会倒映人们身影的水塘,倘若来者心地良善,那么她也会温柔待之;但若否,她则会以同样的面孔来面对他们。

  或许正因为斩擎天待人良善是她未曾遇过的,所以她才会想对他回报以温柔……啧,若是这样想来,那她还真是没性格啊。

  一直以来,对于渴望而不可得之事,她从不会去想,因为她不想接受命运对着她张扬的诉说着失败的苦果,所以她对于周遭的一切毫无所感,虽不能做到心如止水,但她也很努力的克制过她的冲动与了。她对自个儿就只这么一个要求:安分守己,工作外的事,一律不听不看不被左右。因此她,一直,一直就这么地告诫着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向命运恳求些什么。

  身为宫中之人,人生大事不是能由她决定的,而她也早就体悟到她的人生并不只是她一人的,因此让他负责这事,对她来说只是个权宜之计。可不知道为何,现在她却开始在想,或许跟着他也不错,而让他真正的负起责任来,似乎也是件挺好的主意。

  因为她很想要有着片刻的自由,满怀的柔软与温暖,无论日后的结果会是后悔或是痛快,这过程她都很想要。

  「开阳。」走在前头的他淡淡地说着,「现下,在咱们身后有着江湖人士、军人、跑单帮的杀手,还有王公门下的门人正追着我们。」

  开阳停住脚步,呆怔在原地忘了该怎么动。

  他缓缓回过头,「我想妳并不清楚妳惹上了多大的麻烦是不?」他本是不想同她说的,只是随着追在后头的人多到他不得不请出天机来帮忙,他就很难继续装聋作哑了。

  「我没想到会牵连得那么广……」难得失策的她,愕然地一手抚着额。

  「开阳?」

  「对你来说,我是个很沉重的责任吗?」她惶然地问,赫然发觉原来他承担了许多他不想让她知道的负担,令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我倒是希望,妳能再真心的倚靠我一些。」斩擎天握紧她的手,微笑地继续往前走。「放心吧,我会一直都这么把妳紧紧牵牢的,有风我来挡,有雨我会替妳遮,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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