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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X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该死的女人,我要吊死她!”办公室内,雷昱野边帮养在窗边的植物浇水,边喃喃咒骂。

  不沅朴。阿坐田悄悄拿出私人记事本,翻出贴有“DeathNote”标签的那页,熟练地在上头添上“吊死”两字。

  总是这样的。老大只要一对莫主任不爽,就会用嘴巴谋杀她;算算这是第五十四种方法了。想想,满清酷刑也不过十种,他对老大的创意深感佩服,想探究老大的智慧有多源源不绝,不知不觉就养成了随手记录的习惯。

  窗边,雷昱野咒骂归咒骂,心情却没因此好转半分。

  他唾弃自己前几天想出的可笑报复手段,有够小儿科的。莫主任有没有近视、戴什么样的眼镜,根本不及他相亲失败有话题性,所以一下就失焦。更气人的是,还有一则传言甚嚣尘上,就是他爽她约的鸟事。

  “真想不到雷主任会干这种事……啧啧,怎么这么幼稚。”

  “真想不到雷主任这么娘娘腔,简直像小说里的坏心女配角一样……”耳畔仿佛听得到那些窃窃私语,握着浇花器的大手,青筋突起。

  嘶嘶嘶,喷水声不断,阿华田越听越觉不妙,回头一看,跳起惊呼:

  “老大,手下留情!”冲上抢救,深恐羔羊四代又被他浇死。

  羔羊,即代罪羔羊也。

  雷昱野养植物是为培养耐性,一生气就浇浇水,顺便帮地球增加绿意;这立意极好,本也见效,但自从莫静蕾上任,反而害他成了涂炭生灵的刽子手。

  “这几天都没太阳,不用浇那么多水啊。”阿华田委婉劝道。

  雷昱野瞄眼外头,雷雨季阴沉沉的天空,把人的心情也搞得晦暗。

  “我走了。”扔下浇花器,到办公桌下抓起早备妥的Adidas黑色圆筒包,帅气地往肩上一甩,下班了,他老大要去健身俱乐部解压。

  到地下室发动汽车,一驶出车库,稀哩哗啦下起骤雨。浓眉一皱,他转开雨刷到最高段,却还是视野模糊,足见雨势之大。

  哼,那臭女人最好忘了带伞,还在湿地上摔个狗吃屎,他坏心地想。

  一催油门,车子疾驶而出,转到大路上行驶,将经过办公大楼门口时,意外见到那个刚闪过脑海的人影,让他一怔。

  她站在路边,伸手想招计程车一一没有撑伞。

  下雨天,计程车生意好,一辆计程车从她身边急驶而过,她放下手,举目张望有无其它车可拦,滂沱大雨中,那狼狈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

  这也许是为什么诅咒成真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快意。

  更甚者,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善良毙了,心想着管她去死,良心却小小挣扎了下,就这么一迟疑,那个人影居然自己先冲了上来。难道她认出了他的车?还来不及诧异,她已急促地敲敲副驾驶座的车窗。

  他倾身按下车窗,听到她说:“抱歉,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我外婆从楼梯上摔下来,送去急诊。”他心头一举,不假思索地为她开门。“上车。”这可不是记仇的时候,问明了是哪家医院,他急驶前往,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很响,更显得车内气氛沉默。

  红灯时,他回眸瞥她一眼,她的脸别过一边,注视着窗外的雨幕,看不到表情;但也许是她穿着白色套装,坐在黑芭真皮座椅上,强烈的对比,使他产生一种很离奇的感觉,好像她苍白得就快要消失了。

  那一瞬间,他觉得似乎该说些什么安慰她。但又不知有啥可说的,毕竟他们的交情可没好到……不对,他们根本没有交情,只有交恶好吗?

  沉默了整个车程,到达目的地,她解下安全带,匆匆道:“谢谢。抱歉弄湿你的椅垫。”开门下车。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慢慢瞪大眼,发现她……走路一拐一拐的。

  她的脚怎么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车停在雨中,迟迟没驶离。

  最后,他低咒一声,按下车窗,吼声穿透雨幕:“你给我等一下!”

  可恶!搞清楚了,不是他的良心太大颗,而是这种时候还斤斤计较、见死不救的,不是男人!

  第2章(1)

  这真是世上最奇怪的处境了。

  他正跟自己上一分钟还想着要吊死她的人,和平地并排坐在一起。

  到医院时,她外婆己送入手术室,医生拿X光片跟她讲解,伤患右手摔断,要打锣钉、上石膏,还有轻微头部外伤,最好住院观察几天,其它则没有大碍,请他们在外静候手术结束。

  “你的脚……怎么回事?”终于找到机会问一句。

  莫静蕾嗯了一声。“在大楼门口,跑太快,高跟鞋滑了一下。”

  “……”他没说话,不由得想到先前自己心中恶毒的诅咒。

  结果真的应验了。她忘了带伞,而且不但在湿地滑倒,还扭伤了脚。

  shit!他不过是随便想想而已,买乐透想发财时怎么就没这么准过?

  虽然讨厌她,但他可没那么阴损,真的希望她遭遇不幸。

  从没看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却一点快感也没有;明知只是巧合,但也不晓得自己发什么神经,心里就是有种难以排除的罪恶感。

  这时,耳中不期然听到有人说:“你受伤了。”

  “嗯?”雷昱野反射性回望她。

  “你受伤了。”她又说了一次,这次,指指他的手臂。

  他举臂一瞧,上头真的有道短而浅的伤痕;因为刚刚太匆忙,连他都没留意到是何时受伤的。“皮外伤而已。”完全不当一回事。

  她停顿几秒,打开自己的包包,取出一个OK绷。“贴一下比较好。”他大吃一惊,不是因为她竟如此温柔体贴,虽然那也同样使他错愕,但更具冲击力的是一一她拿山的OK绷,上面居然有卡通图案!

  酷酷的莫主任,不苟言笑的莫主任,跟……卡通图案?

  目睹狮子改吃素也不过如此。雷昱野感到既有的逻辑在痉挛,一时失去反应,就在他忘了拒绝时,她已撕开包装,俐落地帮他贴上。

  粉蓝色的OK绷上,印有可爱的哆啦A梦,跟黝黑皮肤形成强烈对比,醒目非常。他眼角微一抽搐,霎肘有种猛男被逼穿上比基尼的羞耻感。

  要命!正想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把它撕掉,忽地听到一声轻响,回头见到是她不小心把还没关好的包包掉到地上,骨碌碌,一个粉饼滚出来;骨碌碌,一管口红滚出来;骨碌碌,一支……加倍佳棒棒糖滚出来……雷昱野瞪大眼,震荡的脑袋,已把OK绷这回事忘个精光。

  酷酷的莫主任,不苟言笑的莫主任,跟……棒棒糖。

  狮子改吃屎了?

  浑然不知自己害他脑中想到了这般“肮脏”的念头,她弯腰将东西扫回包包内关好,抓好包包,扶着椅背,慢慢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说话时,眼睛瞪向她红肿的右脚踝。

  “我去办手续。”她向他道谢:“谢谢你送我来。”他还在瞪她的脚踝,只见她走了几步,不小心踉跄了下。

  “喂你……”小心一点好不好!他反射性上前扶住她。

  “谢谢。”她眉头微蹙,似感痛楚。

  看她这德性,啐,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像先前那样搀住她,强硬地说:“走。”明明在做好事,口气却不怎么好,简直像在胁迫别人一样。

  花了点时间,陪她办妥手续;回到手术室前,她用刚才跟医院要来的毛巾擦干湿透的衣服和头发,他在旁干坐着,无话可说。正烦躁地想是不是该走了,见她从包包中掏出手机一一活像被人狠狠踩过一脚的手机,机身破裂,刮痕处处。她试着按了几个键。似在研究还能不能打。

  不难猜测,这手机也是在她滑倒时,脱手罹难的。

  噗滋!良心被迷你箭矢插了一下,他清清喉咙:“你要通知家人的话,我的手机可以借你打。”咳,堂堂男子汉,总不能坐视她一拐一拐去找公共电话吧?

  她回望他,像是有点惊讶。“谢谢。”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说谢谢?”他忍不住不耐道。就是她从刚才开始,开口闭口除了谢谢还是谢谢,才把气氛搞得这么拘谨,闷死人了。

  她停顿一下,微侧着头,像在思考该改说什么好。

  忽然间,他有种寒毛竖起的预感,觉得她好像就要“哦”了,连忙说:“算了、算了,你就什么都不要说,OK?”真是怕了她了。

  接过他递上的手机,她拨了号码,很快便接通。“喂?郁芯,是姐。

  外婆出了点意外,手骨折吊,现在人在医院,不过没有大碍……你不用急着从学校赶来。等雨小一点,不然骑车危险……对,我是跟别人借的手机,详情到时候再说。”看她三言两语就结束了通话,将手机递还,他有点纳闷。“你没有其他人要通知?”该不会是把他想得那么小气,以为他会介意她多打几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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