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皇上,是老佛爷。”
此话一出,冷天鹰和尔贝勒肃然相对。
“老佛爷什么时候下的令?”这是冷天鹰迫切想知道的。
“这……”商大人有些为难,这可是老佛爷的懿旨。
“你就说吧!老佛爷那边我担着。”尔珩了解商大人的顾虑。
商大人仍是面有难色。他当然了解尔贝勒在朝廷中的地位,也知道老佛爷一向信任他,一番思索后,他才开口道:“这是在顺治爷的年代就有的皇命。当时有许多前朝余孽尚存活着,那些亡国臣民想利用前朝皇族为号召,组成对我朝不利的帮会,老佛爷深恐那些乱民会危害到皇上安危、社稷安定,便设立了一个组织,专事前朝余孽的追捕。”
“这和秦姑娘有何关系?”尔贝勒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她是前朝皇帝的女儿。”
商安中此话一出,尔珩与冷天鹰心中皆一凛。
前几天有人看到她拿出一块刻着兰花的玉佩,那是崇祯送给四大妃子之物,再加上那人曾到扬州追捕过秦叶他们,这才确定她就是我们追捕了十八年的人。”
“你……确定?”这个组织尔贝勒曾听闻过,虽然追逐十八年实在不可能会出错,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不会有错,她就是崇祯的女儿,至于其中细节请恕为臣不便告知。”
尔珩心中明白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将其余人身上的穴道解开。
“你们从现在起马上停止对秦姑娘的追杀,不准动她。”
商大人一行人不敢承诺,他们只听命于老佛爷。
“老佛爷那边我去说,你们静待她老人家的命令吧。在她尚未下令时,你们全都不准有动作,不然后果如何,哼,你们自己看着办!”尔珩冷厉说道,商安中等人不敢造次,赶紧向他行礼告退。
商安中经过冷天鹰身旁时,又说道:“这其中原由,冷堡主可问秦叶。”
待商大人等人离去,尔珩看了冷天鹰一眼。
“琯儿是前朝公主?”
“她和秦老爹在扬州被追杀因而逃难到此,不过秦老爹身受重伤,目前在北山疗养,她的身世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冷天鹰想起秦琯儿前些天拿给他看的玉佩,当时她还很困惑自己为何会有前朝宫中之物呢。
“如果属实,那真有点棘手。你知道,自开国以来,为了怕那些汉人假借前朝皇族名义造反,朝廷对那些前朝皇室总是毫不留情。”尔贝勒沉重地分析道。
“琯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她心中根本不可能会有反清复明的念头,况且她一个孤女又有什么力量去反抗朝廷呢?”对于朝廷的作为,冷天鹰十分不以为然。
“她或许没有这能力,但某些有能力的人或组织却需要她的身份来号召、激励民心造反,这正是朝廷担心的地方。”身为朝廷一员,尔珩十分清楚这些行动背后的真正原因。
“如果在上位者能以德服人,又何须担心人民造反?”
“天鹰,这话不能乱说。我知道你此刻担忧心乱,但还是谨慎为妙。”
尔珩明白冷天鹰此刻的心情,但批判朝廷的话可不能随便说出。
“尔珩,你知道飞鹰堡虽然无能力与朝廷抗衡,但朝廷要在短期内攻下它也不可能,更何况我在江湖上还有一些力量,要真敌对起来,这其中要耗损不少财力人力,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冷天鹰口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是在告诉我,你要和朝廷作战?”尔珩挑挑眉,不敢相信一向冷静的冷天鹰竟会这么说。
“不是,相反地,飞鹰堡与朝廷的关系一向友好互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朝廷不改变对琯儿的态度,我将尽我所能去保护她,甚至不惜赌上我的性命。”冷天鹰表情平静,但眼底的坚定让人知道他决定的事绝不会改变。
“先别太悲观,老佛爷那边我去说说,即使我的面子不够大,别忘了现今皇上也是站在她这边的。”尔珩拍拍他的肩膀。朋友一场,他太了解与冷天鹰为敌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朝廷若要全力追杀,那恐怕要耗掉大半的国力,相信老佛爷会明白此事。
“朝廷的事你出面,明天琯儿的身体若稍有起色,我们便回飞鹰堡。”
“秦姑娘伤得不轻,这样赶路不好吧?你是担心商安中他们去而复返,还是不放心我王府的防御能力?”
“我不是担心王府的防御能力,而是回到我自己的窝我才能真正掌控局势。在朝廷动向不明之际,我无法放心,而事先计划布局是有必要的。”
冷天鹰将他心中的忧虑说出。
“你放心,我也会尽全力帮你的,即使是赔上贝勒这个身份。”尔珩的情义相挺,令冷天鹰动容,两人对望一眼,情谊尽在不言中。
近子时,躺在床上的秦琯儿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担忧心疼的脸庞。
“怎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伤口会痛吗?”冷天鹰看到秦琯儿茫然的神情,紧张地问道。
伤口?秦琯儿这才想起下午她出门买了些早春的布料,在大街旁挑选玉饰时,突然杀出一群黑衣人,一看见她二话不说便拿起刀来砍,她记得自己被砍了一刀跌倒在地,然后……她就失去知觉了。失去意识之前,她似乎看见了冷天鹰,她以为那是死前的幻觉,但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却是那么的真实!
“我没有死?”秦琯儿虚弱地问道。
“傻丫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冷天鹰疼惜地摸摸她的脸。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爷爷、看不到飞鹰堡那些疼我的人,我以为……”如果那一刀真砍下来……她恐惧地望向冷天鹰,一双黑瞳盈满了泪水,她眼睛一眨,泪如雨下,她紧紧偎进冷天鹰的怀抱里。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再也看不到你了,呜呜……呜呜……”走了一趟鬼门关,她决定毫不隐藏地说出自己的情感。
“傻瓜!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带走你。”冷天鹰轻轻拉开她,用手将她苍白面颊上的泪珠轻轻拭去,那力道像是在抚着什么稀世珍宝。
“当我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你,我多么自责自己让这种事发生。看到你苍白的病容,我的心是那么痛,恨不得能代你受这个罪。”他低头将她的泪吻去。
她知道冷天鹰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人,所以听到他如此深情的告白,她内心欢喜,苍白的面颊浮出淡淡的红晕。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他将她拥入怀中,俯下脸,轻吻上她的唇瓣,缓缓地、深切地吻着她。
迎上他的吻,她发现这个吻和上次那轻轻的吻不一样,十分深情与怜爱。
秦琯儿本能回应着,她己无法思考,觉得自己快融化了,她不自觉嘤咛一声,冷天鹰才终止了这个吻,轻轻地抱住她。他不禁咒骂自己,她还受着伤,他竟这样待她,若是牵扯到伤口……“伤口会疼吗?”轻轻拉开她,他仔细端详她,只见她杏眼灿灿、俏颜粉红。
秦琯儿害羞地摇摇头,重新赖回他那宽大温暖的怀里。其实说伤口不疼是骗人的,但有他温柔的照料,这样的疼痛便不算什么了。
“你的身子需要调养,尔珩的府里戒备或许森严,但我还是不放心,我们明日就搭马车回飞鹰堡。”毕竟对方是朝廷密探,不能轻忽。
他抚着她那披散的青丝,心疼不舍地低道:“你的伤实在不适合行走。”
“我可以的,我也想回去。”她知道他的担忧,但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怎会让一向冷峻绝傲、不惧一切的他如此紧张呢?又是什么人想夺取她的性命呢?
“那些黑衣人是谁?”她猜想他应该知道,不然也不会有这些考量。
冷天鹰迟疑了下,该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我们忧急着你的伤,没有缠斗下去,让他们给跑了。”他决定先不告诉她,不想让她心中有所疑惧。
“这些人和在扬州追杀我们的是同一批人,是什么人想要我的命?”
她猜这些人是想要她的命,但她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即使是吴英才,也只会挟持她,而不会要她的命。
“你别想了,总之有我在你身边,谁也不能伤害你。你只要好好养伤,其它的事就别烦了。”
她相信冷天鹰会查出这些人的来历,也知道他是想保护她,但要她当个听话木头女,她可不依。
“我会乖乖地让伤口快些愈合,可是这事也不能瞒我,我虽是女子,但也不想全然无知,毕竟这事关我自己啊!”她轻轻抬起脸,眼底有着坚持。
他知道要全然叹瞒她是不可能,而她的勇敢也令他赞赏,但冷天鹰并不想让她为此事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