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行动重于言语,要他说出甜言蜜语,那简直比面对一流高手还要艰难,因此这些话一说出口,冷天鹰一向冷峻的脸庞竟难得的泛红,神情有些不自在。
秦琯儿听了这些话,又看见他扭捏的神情,之前的不满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甜蜜幸福。
“你太倒楣了,才会遇见我这个大麻烦。”秦琯儿笑道。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冷天鹰轻轻的捏了娇俏圆润的鼻子。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她仰着脸盯着他。
“来不及了,在扬州城遇见你就注定要被你这个大麻烦吃定了。
当你在马场牵起我的手时,我这辈子就放下开你这双小手了。”他低哑地道出自己的心意。或许是秦琯儿的娇俏可人开启了他的热情,他逐渐习惯在她面前将自己的情意表达出来。
“想不到你还会讲这些甜言蜜语。”闻言,她开心地投入他的怀里。
“天塌下来有我帮你挡着,你娘临终前要你快快乐乐地过活,以后这个责任就落在我身上。”他希望那灿笑的娇颜能一直维持下去。
“天鹰……”她投入他怀中,柔情的唤着他的名。
冷天鹰心情一荡,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轻吻她的唇瓣,“昨夜……你还痛吗?”他怕自己昨晚的热情伤了她。她才初经人事,自己竟这般急躁,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但一遇上她,许多原则似乎也不再是原则了。
乍听此话,她不太明了,待看见冷天鹰的神情,她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涵。她的脸红透了,羞赧的摇摇头。
“昨晚你一定没睡好,今夜好好睡吧。”他忍着想碰她的冲动,让秦琯儿躺好,接着才起身将烛火吹熄,和衣倒在她身旁。
一旁的秦瑁儿悄然起身,在黑暗中寻到冷天鹰那双漆亮如星的眸子,她思索一下,随即俯身亲吻住他。
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脸庞,从他的双眼,到那温暖的唇……她青涩笨拙的吻,竟意外勾起冷天鹰的欲望,他低吼一声,将她拉回压在身下,鼻息粗喘地望着她,接着便俯身亲吻那粉嫩娇唇。
秦琯儿因为心中另有打算,便抛去那份羞怯,热情地迎上他……
翌日一早,冷天鹰一踏出房门,秦琯儿便跟着起身。她把到飞鹰堡时穿的男装拿出来,穿戴整齐后,将枕被弄成有人躺卧的样子,这样小红才不会一早就发现她不见了。
她探头确定外面没有人,这才悄悄出了门。离开前她本想去看爷爷一眼,但怕行迹被发现,便作罢。
她一路往马场走去,打算从那儿离开飞鹰堡。她知道此时飞鹰堡防备森严,要进来不容易,但要出去应该有办法可想。
到了马场,她小心谨慎地避开李大叔和小六子,转身走向林边,忽然发现秦叶已在那儿等她了。
“爷爷?”她惊呼一声。
“笨丫头,叫这么大声是怕人家没听到啊!”秦叶走向她,拿起烟杆往她头上一敲。
“爷爷怎么会在这里?”她抱着头,心虚地看着秦叶。
“你是谁带大的?你那些个小心机只能骗过大家,难道还骗得了爷爷我?”这丫头天生有侠义感,她昨日眼神一动,他就了解她不会留下来让飞鹰堡众人为她拼命。
“我……”她一时哑口。
“我什么我,竟敢丢下爷爷自己走,该打!”手中的烟杆作势又要往她头上敲去,但却是伸手摸摸她的头,低声说:“傻丫头!”
秦琯儿听了眼眶一红,瘪嘴低声道:“人家是不想让你涉险嘛!”
“如果真把我当成爷爷,就不要再说这种傻话。”
“呜……呜……”秦琯儿不禁哭了起来。
秦叶也不阻止她,只淡淡地说:“再哭。我都要以为你是舍不得冷天鹰了。”此话一出,秦琯儿楞了下,哭得更大声了。
秦叶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猜对了。
于是爷孙俩一个猛哭着、一个猛叹气地离开了飞鹰堡。
第10章(1)
浓荫围绕着小城,南风徐徐吹拂,几名妙龄女子在水边采莲,这正是夏日江南河畔常见的景色。在临河面的一家茶馆的二楼,有个桌位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将头倚在栏杆上,灵巧的大眼望着水边采莲的姑娘,眉宇间隐含着一丝愁;对面坐着一位年约十四岁的少年,秀朗俊逸的脸庞尚有着一分稚气。
少年循着女子的视线也住湖面一探,脑中浮现了欧阳修的一首小词,于是轻声低吟:“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
女子依然盯着湖面瞧,但接着念出:“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已共丝争乱。”
那“芳心已共丝争乱”不正是她此时的写照吗?离开飞鹰堡是她的选择,她以为自己可以面对这样的结果,但别离后的相思却是有增无减,且日夜侵蚀着她的心。一思及此,秦琯儿轻叹了口气。
这美丽亮眼的女子便是两个月前离开飞鹰堡的秦琯儿,而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则是邵仲书的独子邵康。
他们爷孙俩离开了飞鹰堡,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决定回到扬州城。主要是因为扬州有熟识的邵仲书夫妇可照应,再来是他们认为朝廷不会料到他们又回到扬州,于是两人便暂住在邵家,打算过一阵子再作其它打算。
秦琯儿以女装打扮出现,邵仲书告知邻人她是妻子的远房侄女,秦叶因怕被人认出,便索性不出门,不是与邵仲书天南地北地闲聊,就是指点一下邵康的武功。
邵康小时常和秦琯儿玩在一块,偶尔会同他们爷孙俩上茶馆说书,耳濡目染之下,也对江湖中人起了向往之情。以前不知秦老爹懂武功,但自从秦老爹在天茗茶馆露了一手后,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便传遍了扬州城,整整一个月都是扬州城里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现在他们出现在邵家,邵康岂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于是央求秦老爹教他武功,秦老爹因闲来无事,便稍稍指点一番。
“你无缘无故叹什么气呀?”邵康不解地问道。
今早看她懒散得很,便带她上街逛逛,两人定累了便到这茶馆坐坐,谁知她一上楼便靠在栏杆上、望着湖面一语不发,这实在不像以往伶牙俐齿的秦琯儿。
“没什么啦。”当初是她决定要离开,现不再来自怨自艾似乎说不过去。
“骗人!我看你这次回来,动不动就叹气,还常常愁眉不展呢。”邵康才不相信她没什么,以往的阿琯根本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现在却因为一首小词而感伤,离开扬州之后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别乱猜啦,你小孩子懂什么!”秦琯儿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
“谁说我是小孩?我已经是大人了,而且我懂得比你认为的还乡。”
他最受不了人家说他是孩子,被激怒的邵康忍不住站起身大声回道。
秦琯儿转头看着邵康。还说自己不是小孩,一句话就可把他激怒。她拍拍邵康,脸上不禁盈满笑意。
“是是是,你是大人啦!”很没有诚意地安慰道。
“你不要笑!一点都不真诚。”邵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又坐了下来。
“你当然是大人喽!”秦琯儿举起左手保证道,一双杏眼左瞧右看地环视茶馆一圈,又接着说:“不然怎么会吸引这么多少女的爱慕眼光。”
邵康一听,一张俊脸霎时通红,急忙否认道:“你……别胡说!”
邵康年纪虽轻,但在学堂上的表现一直深受每位夫子的称许,大家都认为假以时日他定能进京考个状元回来。再加上他俊逸的外貌,每每一出现,城里的千金小姐莫不对他投以爱慕的眼光。
“哎呀,你这张俊脸,以后可别到处惹女子伤心难过。”知道他年少脸皮薄,秦琯儿故意逗弄他,轻薄地在他脸上摸一把,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别胡闹了。”邵康急忙把她的手打掉,秦琯儿又故意伸手摸去,两人打打闹闹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些人不以为然地摇着头;熟识两人的叔伯长辈则是笑笑地看着两人;一些千金闺秀则是羡慕又嫉妒地瞟着秦琯儿;更有一些青年才俊吃味地瞪着邵康。
此时,有一群人上了二楼,为首的正是扬州小霸王吴英才:他依旧是衣着华丽,几个月不见的肥胖身材似乎有增长的倾向,一看见邵康,他随即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邵家小哥儿,今儿个怎么有空上茶馆?”那尖细的嗓音,秦琯儿可是熟悉得很。
吴英才一直颇欣赏邵康,十三、四岁的秀朗少年,让他忍不住想疼惜呢。但邵康在扬州城可是许多人家心中的乘龙快婿,其中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大户人家,所以吴英才并不敢向他伸出魔爪,只是每每看见邵康,他总难抑心中渴望,定要与他牵扯几句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