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
名分上,徐若兰是哥哥的未婚妻,她有充分的条件威胁我。
"浩南说,你煮了晚餐是吗?"她嗤笑一声,转头斜睨一眼,桌上冷掉的意大利面。"要不是浩南可怜你,今晚他本来想留在我家。"
她暧昧地丢下话,然后踹着高跟鞋,掉头离开。
我站在客厅,瞪着那扇被徐若兰用力关上的大门,脑子里回响着她刚才说过的话--
今天浩南陪我去见父母,和一大堆亲友,我们就快要结婚了……
直到小东西在我脚边磨蹭,成串的眼泪,终于滑下我的脸颊。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喃喃地说。
"喵……"
小猫咪倚偎在我脚边,却再也无法给我任何温暖……
我抬头,望向哥哥卧房的方向,无意识地一步步踏上二楼,走向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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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是黑暗的,只透过落地窗,洒进一地银白色的月光。
我悄无声息地,蹑足踏在硬石地板上,一步步慢慢走近床边,静静望着床上的男人。
他英俊的脸孔,并没有因为醉酒而改变,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让他修长的腿越过了床沿。
我蹲下双膝,伸手抬起他的腿,想要将它移到床上。
但他的体重,对太瘦的我而言,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我的上半身,因为承受他的重量而摔到床边,压到他的大腿上--他醒过来,半睁开眼,盯住压在他身上的我。
"你口渴吗?想不想喝水?"我问他,温柔的语调,脆弱得接连颤抖。
尽管我的心底害怕--害怕即将失去了他,可我无法怨他,因为对于一个所爱的男人,我如何产生恨意? 何况,我已经爱了他一辈子。
"过来……"
他沙哑地道,灰蒙的目光盯住我,英俊的脸孔因为酒精而柔和。
我毫不犹豫地靠近他,长发甚至碰触到他的前胸。
"好美……"
他低嘎地呢喃,伸手抚摸我的长发,并且一把抓在掌心。
因为这个动作,我必须倾身靠向他,直至碰触到彼此的身体,我才发现他的体温有多灼热!
他忽然抱住我,有力的手臂挤压着我的胸脯,让我的呼吸困难--
我喘着气,发现自己的喉头哽咽。
他迷蒙的眸光,像春药一样催眠我的理智,灼热的大手,任意地在我的身躯上游移……
虽然我明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他知道现在抚摸的女人是我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清醒着不伦,他会原谅我吗? 但我没有勇气,对他坦承,我们彼此并无血缘关系,更没有决心推开他的拥抱……
我是懦弱的、胆小的、自私的……
但是谁愿告诉我,我还有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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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痛得叫出声。
他很快抽离我的身体--
我脸上的被单被扯掉,他铁青的脸孔出现在我眼前。
"晓竹?该死的!"
他很快翻身下床,同时拉过床单盖住下体。
"你该死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他站在床边冷着脸质问我,没有替我找来任何遮掩物。我缩到床角,羞耻地,用双臂交抱住赤裸的身体。
我想对他解释,却说不出任何话、甚至发不出声音。
是的,我没有理由在他的床上,一切解释都是牵强。除非今晚,我就告诉他那深藏在我心中,多年的秘密……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凄楚地凝视他,试着把心中的话说出口,他却拿起衣物,掉头离开--
"你听我解释--"
"闭嘴!"他粗暴地喝止我。
我的解释,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他忿怒的离去,然后我听见楼下大门,被关上时发出的碰然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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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年已经过完,李太太和老黑他们也已经回来,这几天,他却一直没回家……
我想打电话找他,可是却鼓不起勇气,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坦白告诉他事实--
"告诉他,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哥哥。
但是,我却一直鼓不起勇气。
"李太太。"
我下楼,呼唤管家。
"小姐?有事吗?"
李太太从花园走进来,正在跟园丁讨论事情。"没什么……你很忙吗?我只是想问你……"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是有点忙,因为江先生吩咐我,这个月内,要把庭院里的花圃处理好--小姐,您有事找我?"
"哥哥他,为什么要你处理庭院?"我顺着她的话说。
"我也不清楚,听老黑说,江先生还吩咐老黑,把车库里五部车子,全都擦洗干净,另外再请一名司机。"
关于哥哥的事,我很认真听着,却听不明白。
"为什么要请司机--你也不知道吗?"我问。
"听老黑说,好像是替徐小姐请的。"
我的心跳简直要停止--心口好痛好痛,几乎不能呼吸。
"替她请的?为什么?"我不断的问着"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这句话我已经问了好几遍。
我忽然发现,这个家,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
可我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不是吗?为什么,我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老黑没说清楚,我猜想呢,大概是江先生跟徐小姐的好事近了。"李太太笑着说。
"小姐,您还有事吗?"
我抬起眼望着她,虚弱地摇头。
"那我去忙了,还有好多活儿得干呢!我看,接下来大概要更忙了!"李太太浑然不觉地道,笑得很开心。
我呆在原地,胸口像有一千根针扎着我的心。
为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一晚的事,就那么发生了,他可以当成没发生过,若无其事的跟徐若兰结婚吗?
那么,在他心中,我算什么?
至少我还是他的妹妹,他却完全不顾我心底的感觉吗?
我转身跑上楼,翻开搁在抽屉里,四年以前的日记簿--
日记本里某一天,记载着一组电话号码。
我拿起床边的电话筒,按下电话数字--
"哪位?"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
这是他办公室里的专线,可以不透过秘书,直接由他接听。
这支电话我从来没打过,因为这是从前我翻他的记事本,偷偷抄来的。这支电话号码,被我记在日记本里偷偷收藏着,是我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问,强自抑制喉头的哽咽。
话筒另一头沉默片刻。
然后我听到他说:"暂时不会回去。"
他低嘎的声音,隔着电话线,听起来显得冷漠。虽然他没质问我,为什么有这支电话号码,却反而让我不安。
"我有话要跟你说,可以不可以让我去公司?"我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像沉沦在深渊中的求救。
他不喜欢办公时被打扰,我知道,所以从来不去公司找他,不做那些让他不高兴的事。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他道。
"那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我急切地放下话筒,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出门。
他找我,会对我说什么话?
现在,我有一个说实话的机会,无论那是一线曙光,还是跌进更深的黑暗,抑或是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我再也没有选择。
第八章
这一次,我顺利进入"鼎盛"集团,楼下Lobby总机小姐不再阻挡我,显然已经被通知。
踏进电梯前,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上楼后,该跟他讲什么话?要怎么解释,才能把一切说清楚?
电梯直达顶楼办公室,一名身穿绿色套装,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子,已经等在电梯外。
"江小姐吗?"
女子锐利的目光,已经扫过我一遍。
"嗯。"
我轻轻点头。
匆匆出门,我身上只穿一件普通洋装,站在专业办公室内,显得很突兀。
"您好,我是江先生的特助,敝姓刘,江先生已经在办公室内等候,请跟我进来。"
她客气的接近冷漠。
我沉默地跟这位刘特助,走进顶楼办公室,在这我不熟悉的环境里,我觉得从来没有工作经验的自己,好渺小。
"江先生,江小姐已经到了。"
走进办公室,刘特助客气地提醒,正专心凝视电脑液晶荧幕的男人。
"谢谢,你先出去。"
男人头也不抬地看着电脑,直到刘特助离开后,关上办公室的大门。
我屏着气,局促地站在角落一隅,不敢出声打扰他。
大概五分钟过后,他突然从电脑前站起来--
"健检报告,记得吗?"
他从报告单中,挑出一张薄纸,扔到我前方地板上。
"前任助理失职,直到一个月前,这份报告才送到我的办公室。"
"前任助理",表示那个人已经被革职?
我慢慢蹲下来,捡起那张扔在地板上的纸张。那是一张验血单。
"A型血液,江家的突变种?"
他冷漠的声音,含着浓重的讥诮。
"江家全是O型血液,突然出现A型,莫非是医院验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