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好吗?"
我问,不知不觉靠近他身边。
"好得很!我看别只猫是饿死,它是早晚肥死。"他关掉手机,皱着眉头说。
我睁大眼睛,讶异向来冷淡的地,竟会跟一只小猫闹别扭。
"你不在,那只笨猫简直无法无天。"
他咬牙切齿地道。
我知道,他向来不喜欢猫,但没想到他们结的仇这么深。
"不能怪它,小动物的本事,就是分辨好人跟坏人。"我调侃他,再也不能控制凝聚在唇边的笑意。
他眯起眼瞪住我。
我侧过脸,若无其事地盯着被单。
"看来,你也学会伶牙俐齿了。"他慢条斯理地道。突然伸手抱住我--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发呆的时候,他的掌心,已经贴住我的下腹。"会动吗?"他问。
"……嗯……"
我的声音哽住,因为他出奇温柔的语调。
"他顽皮的时候,会弄痛你?"
他的语气更低柔。
"还好……"
我呆呆地回答。
然后他抱着我,半天不讲话,灼热的气息就紧贴我的颊边。
"刚才,严旭东说'徐氏'利用'鼎盛'的名义借贷,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找话说,微抖的声音,却一点都不自然。
"我正在彻查这件事。"
他保留地回答。
我不再问下去。
时光在沉默中流去,我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顽皮起来。
他按着我的下腹,脸色一怔,接着惊喜地道:"他动了!"
我看到他脸上,初为人父的喜悦。
"嗯。"
我柔声回答,叹了一口气。
毕竟,他是这孩子的父亲。
直到孩子安静下来,他仍然抱着我不放。
我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却抱得更紧,大手将我的头,按到他的胸膛上。"有一个姓滕的男人,自称是你的哥哥,他想见你。"他突然告诉我。
"哥哥?"我愣住,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看来,有另一个男人,也误上了贼船。"他低沉的嗓音,从厚实的胸膛传出来。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拨开他强迫性的大手,抬起头瞪住他。
"我的妹妹,亲妹妹,"他强调。"正在滕家扮演你的角色。"似笑非笑。
"那个姓滕的人……他真的是我的亲哥哥?"我问。
据我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肯定已经查过真相。
"你想见他?"
"不,我不想见他。"我摇头。
他挑起眉。
"从进孤儿院那天起,我就不认为自己有亲人。"我诚实地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设计我?"
他指的是,我换照片,设计他把我领回家的事。
"那是因为--"
我脸红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李太太说,你有一本日记簿,离开的时候,忘了带走。"他盯着我,轻描淡写地道。
我猛然想起,自己遗留在抽屉里的秘密日记--
"你偷看了?!"我反射性地问。
火热的脸颊几乎发烫。
那本日记本里面,记载我的全部心事--所有、所有,我暗恋他、之所以设计他领我回家的秘密。
"里面写什么,需要这么紧张?"他悠哉地问。
我想挣开他的手,他却不放,还恶质地箝住我的大肚子。
"那是我的日记,你不能看!"我板起脸孔警告他,自认为正气凛然的态度够严厉。
"你乖乖跟我合作,我就不看。"他咧开嘴,像一只笑面虎,却恶劣地威胁我。
"合作什么?"我防备地瞪视他。
"孩子生下来前,不许哭、不许吵着要出院。"他提出条件。
我疑惑地睁大眼睛。
"还有,不许任性。我在的时候,不许离开我超过十公分。"他笑的很邪恶。
这是什么条件?我不可思议地瞪住他。
"不接受?"他悻悻地道:"那我就不能保证,你那本日记的安全。"
"你真的没看过?"我无奈地问,做最后的挣扎,声音接近哭泣。
"不许哭。"他警告我。
"人家又没有……"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在泪水决堤前,他突然吻住我的唇……
我彻底呆住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我回过神前,他已经离开我的唇,从床边站起来。
"公司还有事,我下午再过来。听话,要跟护土合作。"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打开门,离开病房。
***********
我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
他走了以后,我躺在病床上,不安地辗转反侧。
他为什么吻我,我一点都不明白。
我不相信是因为孩子,而改变他的态度,因为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在他的预期中。
沉思中,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我茫然望向门外,料想不到,见到的人会是徐若兰--
尾随在其后的,是此起彼落的镁光灯--
一大堆背着摄影机的男男女女,争先恐后地想挤进病房。
我反射性地抬手,想挡住镁光刺眼的照射。
"江小姐,这位小姐带了一大堆人硬闯进来,我实在拦不住她!"护士跟在人潮后面,焦急地对着我喊:"我马上找保全进来,你别害怕。"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一时无法反应,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徐若兰退到那群人之后,刻意避开摄影镜头。
"江小姐,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鼎盛'江总裁的?"
"江小姐,外面传说江家兄妹乱伦,这是真的吗?"
"江小姐,江先生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你可不可以发表一下声明?"
可怕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伤害我、打击我的心脏……
直到医院的保全冲进来,把所有的人赶出病房……
我缩在病床最角落,把脸埋在棉被里,直到一团小毛球跳上我的床,磨蹭我的身体……
"小姐?"
李太太悲悯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我缓缓抬起脸,泪痕已经湿透我的衣襟。
"李太太……"
我伸手抱住老妇人,像个孩子一样,再也承受不住地嚎啕大哭--
小东西呆呆地瞪着我,它单纯的心思,怎么能了解人性的险恶?
李太太不断地柔声安慰,却再也止不住我的眼泪……
我知道,这条新闻,明天就会上社会版头版头条。
面这一次,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
*********
李太太离开后,茫然无头绪的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于是我利用口袋里仅存的零钱,换了一张公共电话卡,从医院打子一通电话给李维伦。
四个多月前离开江家,我就不打算跟李维伦联络……但现在,我却再也没有选择。
趁着护士换班的空档,我偷偷溜出医院。
李维伦的车子,已经停在楼下等我。
"你确定吗?晓竹。"
我一上车,他就皱起眉头,犹豫地道。
"你不是一直要我放弃吗?现在我放弃了。"我平静地回答,心头却有化不开的忧郁。
"可是我希望……"吐出一口气,他沉重地说:"我希望你幸福。"
"李维伦,你一直是个大好人。"我由衷地说。
"为什么?"他苦笑。
"哥哥订婚的时候,我从来没祝福过他。"我轻声道。
"你的情况不一样……最终你选择为他留下孩子,我想,这辈子我是追不到你了。"他自我解嘲。
我勉强自己,故做轻快地问他:"之前你跟我提过,有一个工作机会?"
他看我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我需要工作。"我垂下颈子,黯然地道,再也无法强颜欢笑。
他叹了一口气。"比利时国家乐团正在招考,我评估过,以你的实力,有极大的胜算能录取。"
"考试地点在哪里?"我问。
"布鲁塞尔。"
那是比利时首都。我沉默下来,盯着自己的膝头。
"放弃吧!现在我不赞成你过去,你一个人在那里,我并不放心。"他道。
"不,我决定去。"
我抬起头,坚定地告诉他。"麻烦你替我订一张机票,如果顺利得到工作,我会把钱汇回来给你。"
"傻瓜!跟我提什么钱?"
他摇摇头,不再劝我。我转头望向窗外。不久,我将再一次离开台湾,这个有"他"在的地方……这一次,我不会再回来。尾 声 机场的出入境大厅,一向人来人往,十分吵杂。
我盯着电脑看板上的飞机班次表,等候出境的时间。
我要求李维伦别来送我,因为我一向不喜欢离别的感觉。
三十分钟后,我挺着大肚子,困难地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简便行李,准备通过候机室,从第二登机门出境。
"小姐,你的行李里面有不明物品,我们必须做进一步检查,请你跟我们出来。"
通过海关检查的时候,我微薄的行李被怀疑,海关人员公事公办的口气,听起来很严厉。
但这不可能,我没有带任何违禁物品,何况我是一名孕妇。
一名小姐走过来领我出去,但她没有往海关检查室走,反而催促我,走回候机室。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疑惑地问,我的行李还被扣留在海关。
那名小姐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容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