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筠疑惑地瞧着江书砚快速走离的背影。
奇怪,他似乎很紧张呐,连耳根都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没多想,心思很快便被桌上那瓶玫瑰玉肤膏给吸引。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淡粉红色的软膏,色泽非常漂亮,玫瑰的香气尤其迷人,她喜爱地瞧了许久,久久舍不得放下。
没想到他会送她这么好的东西,这可是他第一次送东西给她呢,她还真是舍不得用哪!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取一些涂抹在手背上,珍惜地嗅闻着。
端着梳洗用水进来给她的纹珠,瞧见她这副开心的模样,了然地微笑道:“格格,真好哪,姑爷送您东西。”
见她开心,纹珠也替她高兴。
明明心里高兴得很,但被旁人这么一说,好强的宛筠立即将小盒子盖上,佯装不在乎地丢回桌上。
“谁希罕他送的东西了?这不过是别人送的,他自己不想要,借花献佛罢了,我才不希罕,你给我拿去扔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她那两只眼睛可是牢牢盯着,就怕下一秒真被纹珠给拿去扔了。
见她明明喜爱,却又装出不希罕的样子,纹珠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格格!您尽管收下吧,这可不是状元爷借花献佛随便给的,而是姑爷费心替您找来的。”
“你在胡说什么?方才他自己说了,这是别人给的,是他不需要才送我的。”
“才不是呢!”纹珠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格格,我和姑爷的侍从江武熟识,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昨晚姑爷为了替您找来治疗手伤的药膏,可是费尽了苦心呢!他听闻洋人送了郡王爷几盒玉肤膏,对治疗伤疤颇有疗效,所以亲自造访郡王府、开了高价央求郡王出让一盒。不过郡王当然是坚持不肯收这笔钱,慷慨地把药膏送给他,只是这份人情,咱们状元爷可是为您欠下了。”
“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为了我,亲自上郡王府求郡王出让一盒药膏?”
宛筠听了,心头浮现莫名的感动,高傲的他竟会为了她低头求药,这是她连作梦都不敢想的。
“但是……为什么?”宛筠忍不住要问。
昨晚他还那样刻薄,讽刺她做的菜连狗都不吃,为什么现下会对她这么好?
“还有为什么吗?您们是夫妻啊,姑爷对您好,是应该的嘛!”
纹珠笑嘻嘻地拧了缉巾递过来,让她家主子擦脸,宛筠心不在焉地接下,胡乱抹了把脸,又把巾子还给她,然后独自发起呆来。
“是吗……”
沉思片刻后,她突然站起,以坚定的语气道:
“纹珠,走!”
“啊,去哪儿?”纹珠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还能去哪儿?上厨房去啊!”
“欸?!”
第7章(1)
真、真的来了!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江书砚回到府里,等着他的一又是盘丸子。
虽然这丸子不像上回的丸子那样黑,但也称不上美观,形状依然歪七扭八、奇形怪状。
这时他不禁想要收回对自己的承诺,他——可不可以不吃啊?
“这是我今天刚做的,你尝尝味道好不?”
望着那张透着强烈渴望的小脸,很奇异的,江书砚竟难以说出“不”这个字。
“嗯,正巧我有些饿了,就……尝尝吧!”
最后那三个字,他是以壮烈成仁的沉重心情说出来的。
“啊,太好了!”宛筠一听,原本忐忑不安的脸蛋瞬时亮了起来。“我替你拿筷子。”
她赶紧取过一旁的筷子递给他,然后期待地直望着他,等着他吃下后告诉她评语。
“嗯……”
一双满怀期待的大眼直盯着他,江书砚只好硬着头皮夹起丸子,以吞食毒药般的勇气,一口吃下。
但是怀着恐怖的心情嚼了两口,他突然睁大眼,讶异地发现,其实味道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至少甜咸的味道还尝得出来,既不焦也不苦,吃进嘴里甚至还有淡淡的肉香。
“还不错。”
“真的吗?”见他吃完第一颗,又夹了第二颗,宛筠开心极了。
“嗯,真的。”他又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其实,丸子的味道当然没有那么好,这道丸子若要是厨子做的,早被他轰出府,但因为是宛筠做的,所以他可以忍耐。
“其实我还做了别的菜,你如果饿了,我让人全端来给你尝尝。”
说着说着,宛筠转身就要奔向厨房。
“等等——”
大吃一惊的江书砚赶紧拉住她的手。
“我并没有很饿,吃点丸子后就不饿了,其它的——我吃不下了。”
“啊,是吗?”
宛筠有些失望地停下脚步,不过他说不饿,那也没办法勉强了。
“来,坐下来。”
为了怕她心血来潮又端来其它菜肴,他赶紧拉她过来,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来,你自己做的,自己尝尝。”
他挑了颗最小的丸子,塞进她的樱桃小嘴里,“唔……”
“味道怎样?”
宛筠嚼着,晶亮的眼儿睁大了。“好——好吃耶!”
“是吧?来,再尝一颗。”江书砚巧妙地把她做的丸子,喂进她的肚子里,这该叫做——自作自受?
啊不,没那么糟,该说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哈哈,毕竟他们是夫妻嘛!
夫妻……现在想起这两个字,心头倒有点暖暖的感觉,不再有被逼迫、被人作弄的感受了。
原来只要平心静气地接受,原本觉得宛如地狱的生活,也不至于太差嘛!
“来,你也再吃一颗。”
宛筠挑了个最漂亮的丸子送进他嘴里,江书砚也欣喜受之。
越吃,越觉得这丸子味道确实不赖。
原来东西好不好吃也得看心情,心情好了,什么东西都觉得好吃了。
望着宛筠笑开怀的小脸,柔柔的感情,随着她甜甜的笑,漾入他的心头。
妻子啊!
有个能交心的妻子,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必有御厨级的手艺,也能让他开心地用膳。
所谓的妻子,原来就是如此!
深夜的房里,烛光摇曳,灯火朦胧,纹珠正在做最后的收拾,而内室里,宛筠已经躺下休憩。
江书砚推门走进房里,纹珠见到有点惊讶地喊道:“姑爷!”
“嗯。”江书砚走进房内,顺手关上门。
纹珠见他两眼直盯着内室,抿唇偷笑着,赶紧退下。
最近他都在房里留宿,看来,她很快就要替她家格格抱小娃娃了。
江书砚熄掉烛火后,走进只剩一小盏灯火的内室,宛筠见他进来,本来快要闭上的眼,连忙睁开,整个人弹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要就寝,不来这儿能上哪儿?”江书砚神情自若地解开衣钮,开始更衣。
“啊,等等啦!”
宛筠粉脸涨红,慌忙要阻止他脱衣。
最近他虽然都回房睡,但因回房时辰都晚了,她也早就睡下了,今晚他第一次在她入睡前回房,还大剌剌地在她面前更衣,简直教她难为情极了。
她想阻止,但江书砚充耳不闻,径自脱了外衣,又剥下中衣,最后脱得只剩单衣。
“啊!”宛筠害羞地别开头,不敢看向丈夫脱了外衣的模样。
见她难得一见的羞涩模样,江书砚顿觉有趣。
这好像是新婚之夜才会有的情景吧,这该是他们早在几个月前就要做的事,却直到这一刻才经历,想来也满特别的。
熄掉最后一盏灯,江书砚上了床,宛筠连忙直往床里头缩。
“别再过去了,你都快钻进墙里头了。”他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我……”
他把她拉得好近,近到她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这感觉其实并不讨厌,他身上温暖的气息,烘得她的白嫩脸蛋儿红通通、热呼呼的。
有他在床上,她睡得格外地好,每回醒来都是窝在他怀里。虽然她几乎都是吓得当场跳起来,不过到了晚上又不自觉地滚进他怀里。
他搂着她入眠,在一开始的紧绷过后,她逐渐放软身子,习惯他的体温。
接下来她只要闭上眼,试着入睡就行了。
只不过——
“你、你的手……在做什么?!”
平常规规矩矩的手,这回竟然在她身上游走。
她立即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质问。
“我们已经成亲了。”
他低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熟悉的气息随着呼吸传来,让她脑袋都晕了。
“那、那又怎样呢?”
“怎样?”他低笑一声,微哑的嗓音,听来格外舒服。
“我觉得——”
“嗯?”
“我们应该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什——”
她的惊呼被一张温热的唇堵住,紧接着,房内再无声响。
宛筠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明白自己应该要推开他。
她才不要被困在这座宅子里,和这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过一辈子,她要回将军府去,继续当她的宛筠格格。
她不要在这里,她要回去……虽然心里一直这么想着,但她的手,就是无法伸手推开他。
到底是使不出气力?还是她——根本不想使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