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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自己找理由。对了,他助她收妖,她总该报答他的恩惠吧。

  好,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她不再天人交战,她放弃所有的犹豫和逃避,投进他的怀抱,尽情地与他共享男女情爱。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他卧到了床上,他强壮魁梧的身体压住她,手脚纠缠着她软绵绵的娇躯,粗糙的大掌恣意地抚摸她的浑圆,指掌所过之

  处,泛起了美丽的粉红色泽;他的吻随之欺上,吸吮着她的嫩红蓓蕾。

  这不再是温吞的大个儿,他的呼息浊重,亲吻的力道也更重了。

  「喂,等等……」她喘着气,眨了眨睫毛,稍微推开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不识相的公狐狸跑来找她,硬要爬到她背上,她嫌它臭,而且她准备当神仙,当下咬得它鲜血淋漓,落荒而逃。

  「可以了。」她翻身趴着,手背交叠,将下巴搁了上去,双眼紧紧闭起。既然体会过亲嘴,接下来也该是体验男女交欢了。

  「可以怎样?」他不解,怎么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

  「我看山里的狐狸都是这样做的,那个……」好丢脸,她双颊晕红,声音渐细,忙将脸蛋埋进了手掌心。

  「人跟动物不一样。」他笑了,坐在她身边,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仍与他正面相对,两人双双倒落床铺,他叠上了她,以他火烫的欲望摩挲她的大腿,灼得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裴迁……好热……」说话的当儿,他为她褪下红衫,绵绵不绝的亲吻也来到了她肚脐眼儿,舌头舔过,热流奔窜,她嘤咛一声,全身酥软。

  欲火焚身了,她沉沦人界,也许,万劫不复了……

  两人衣衫尽褪,赤裸相对,身与心皆无遮蔽,原始的激情在彼此瞳眸里漫流,澎湃汹涌,男人的欲望进入了她的身体,她与他,合而为一。

  「噢!」她皱起柳眉,紧咬唇瓣。天哪!这就是所谓的初夜?

  「很痛吗?」他紧张地吮吻她眼角的泪珠。

  「嗯。」她还想踢他一脚,可这姿势怎么踢呀!

  「我慢慢的,别怕,抱住我。」他吻开她的唇,细吻绵绵,放松她的紧绷和不安,再缓缓地动了起来,以轻柔的律动疼爱她。

  「嗳……」她叫了出来,黏腻的娇喘消失在他的热吻里。

  她不懂,痛楚和狂喜怎能同时存在?她想笑,也想哭。当人实在真好,交欢时不但可以互拥亲吻,也能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她好喜欢看他多变的眼神喔,深情、慌张、专注、喜悦、疼惜……

  她跟着他沉醉了、着迷了,忘了今夕何夕,也忘了自己。

  大雪纷飞,一元复始,她正式生而为人——一个女人。

  *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茫然四望,原有的山明水秀呢?怎会变成寸草不生、狼烟遍地?

  远处战鼓冬冬,敲痛她的耳膜,污浊的空气传来模糊的厮杀声响;她知道,又有人流血,又有人死去,还有人流离失所,生不如死……

  她几天没吃东西了?她数不出来。战事一场又一场,皇帝一个换过一个;他们去称王称帝,谁来管老百姓?饿了,死了,他们照样以无辜百姓的家园为战场,竞相争夺名位。

  万里荒烟,民下聊生,她生下来就是死路。

  好痛苦!她无力地倒下,空洞的眼眸望向天际,野雁飞过,她好羡慕它们有翅膀飞出这块土地,可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消失了。

  天,渐渐地暗了,她依然躺在泥土里,一只狐狸来到她身边,嗅了嗅,又跑开,她眼角余光看到它跑向另一个倒下的人,撕咬那人的肉。

  她不羡慕野雁了。野雁还得找个栖身之地,狐狸却是随处都可生存,它有强壮的四蹄、精锐的目光,跑得快,可以及时避开凶险,而且什么都能吃,不怕捱饿。

  若有来生,她愿生作狐狸,永远弃绝这个无情的人世。

  月出月落,她站了起来,随风飘荡,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她。

  她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啊,好小好小,好瘦好瘦,大风吹过,沙尘覆上她的脸面,也吹走几片她破烂的衣布。

  地平线的那边,有一个人慢慢走过来,他一跛一跛的,神色疲惫,气息虚弱,衣衫上面部是乾涸的血迹,还和他未愈合的伤口黏在一块。

  那是裴迁。

  不对,他不是裴迁,他是一个瘦弱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吧。对了,他是邻家的大哥哥,常常抱着她玩,还说要等她长大娶她当新娘;他上战场去了,跟很多人一样,她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他的眼神跟她一样空洞,只是为走而走,却不知走向何方。

  他走着走着,踢到了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跪落地面。

  半晌,他这才发现踢到一具人体,他呆滞的眼睛看过去,突然,眼圈儿红了,身体颤抖了。

  他手指抖得很厉害,为她拂开脸上的尘土,待看清楚了,他咬紧乾裂的唇,哀戚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抚摸她枯瘦的脸颊。

  「死了……都死了……」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抱起了她,仰天大声怒吼叫道:「愿我能保护你!愿我能保护你!愿我……」

  他哭了又哭,叫了又叫,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滴滴泪水洗去她脸上的沙土;终于,他放下了她,脱下他薄薄的衣衫,也连带撕下他结痂的血块;他没有痛感,任鲜血滴落黄土,再拿衣服将她紧密裹住。

  他一直跪在地上,眼泪流乾了,双手开始扒土,扒呀扒,土那么硬,虫子都钻不进去了,他还是扒呀扒;扒了没多久,他的指甲断裂了,手指也流血了,他还是继续扒呀扒,扒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他抱起她,将她放了进去,再缓缓推落他扒起的泥土,不舍地、忧伤地将土屑掩住她弱小的身躯。

  新坟筑成,他还是跪着,孤凄的身影映在血红的落日里。

  他力竭而死,趴倒在她的坟上,风沙不断吹来,覆盖了他,也覆盖了大地,一天天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

  她茫然四望,她还站在这里。天地无情,黄沙飞扬,景色凄凉,那少年哪里去了?裴迁怎么不见了?

  「裴迁!」她惊骇大叫,人就醒了过来。

  「灵灵,灵灵,怎么了?」他在她身边,不断抚摸她的脸颊。

  熟悉的温热回来了,他拥抱着她,她依然睡在他的臂弯里,两人同床共枕,在一条大被下,他们欢爱,他们结合,他们相拥而眠。

  他一直在她身边。她突然觉得,她好需要他。

  好寂寞!五百年来,她的内心竟是如此空虚;四处奔波济世之余,她从没静下来检视自己的心,也没空作梦;偶有歇息,只是为了养精蓄锐,然后再四处奔波济世,以便能达成千年后的迢迢天女梦。

  已经忙了五百年,接下来还有五百年,如今歇卧在他温热的怀抱里,她累了。

  「裴迁……」她心头一酸,泪水滑落。

  「灵灵,还痛吗?」他紧张地哄她,以为是自己的粗鲁让她不适。

  她摇摇头,脸颊在他胸前磨蹭着,她是心痛啊!

  穿过五百年,他们寻到了彼此;也许,前尘往事皆忘,但心有灵犀,是人也好,是狐也好,他们总会相见。

  「五百年前,是什么时候?」她问道。

  「应该是唐朝末年,五代十国。」他推算出来。「你想到什么事?」

  果然是个战乱的年代。她曾经生而为人,五百年来的第一场梦,告知了她的前世,也告知了他俩的缘分;或许,这场欢爱就是为了了结前缘。

  然后呢?她继续修行,他继续流浪,各自西东,不复相见?

  「我一定会娶你,你别慌。」他让她的泪水吓坏了,不住地揉抚她的身子,向她承诺。「我们找个地方拜天地……」

  「我不是这样在哭的。」她展露笑靥,摸着他粗犷的大脸,让嫩指感触他须渣的扎手。「我很高兴能遇见你,跟你在一起。」

  她往他的唇一啄,又缩到了他的怀里,任泪水流了又流。

  当时的伤悲未曾化解,她即成了一头个性强悍的红狐狸;她不是不会哭,而是前世的悲戚埋得太深,需得由他来掘出她的泪泉。

  泪水止不住了。此刻,且让她倾流深藏五百年的泪水吧,流啊流,流进大海不回头。

  第7章(1)

  大雪已停,雪块由屋檐掉落,让孩子们捡去堆雪人玩耍。

  城里很多店铺都开张了,裴迁买了素菜包和一坛青菜豆腐汤,走在新年气氛浓厚的大街上;大红春联处处贴,他的心情也十分欢喜。

  这几天的生活,快乐似神仙。他们相爱了又相爱,缠绵了又缠绵,即便她不在身边的此刻,他整个呼息仍充满了她的馨香,仿佛定在花海里,有花,有她,有幸福。

  他的灵灵啊!她的唇柔软而甜蜜,他好讶异这种熟悉的感觉,也许在梦中,他早已偷偷地恋慕亲吻过了。

  他逸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看似风骚的她,原来只是爱逗弄他,她还是个处于,他最喜欢看她红着脸蛋,朝他展现羞涩动人的笑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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