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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么?”玺狠瞪著她。

  “玺公子,你知道吗?这绿竹箫是王爷向来形影不离的宝贝。”纤美如玉葱的指轻抚上箫身。

  “那么宝贝就赶紧替他送去,告诉他这宝贝太珍贵,我配不上,请他收回。”

  “王爷把这箫给了你?”朝雾微讶,却又立即意会。

  “不都说要还他了?”既然要还,就不再是她的了。

  “玺公子可还记得,朝雾曾说过玺公子像位故人?”她坐在桌边凳子,笑意扬起,像是打算来场促膝长谈。

  “……”想跟她聊天,也得问她有没有兴致吧?

  “玺公子像朝雾的胞妹,夕颜。”

  胞妹?夕颜?玺不以为意地闭上眼,却又蓦地张大。

  夕颜?他那回中毒呓语,喊的不就是这个名字?

  水眸流转,思绪翻转了一圈,她突地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待她如此好,待她深情宠溺,是因为她酷似那个女人。

  无怪乎他救她救得义无反顾,只因他根本把她当夕颜看待了。

  “我与夕颜本是商家千金,一回从边关回京,却遭鞑靼战火波及,父母双亡,就在我俩要被鞑靼人掳走之际,是王爷与皇上救了咱俩。”压根不管对方想不想听,朝雾自顾自地任由回忆飞到多年前的初遇。

  “皇上看上了夕颜,将她带回宫中,而我则在王爷的安排下进了征北王府。”

  玺乌亮如琉璃的水眸直瞅著她。“夕颜不是他最爱的女人?”

  朝雾甜甜笑著。“玺公子真是个聪明人,如此看穿王爷的心思。王爷确实是喜欢夕颜,但王爷与皇上这对表兄弟打小是一块长大的,他知道皇上的心意,便认命退出,然而三年前,夕颏死在鞑靼人放的那把大火里,镇守海防的王爷赶回,无视宫中礼规,硬是入宫守棺三日,此举激怒了皇上,可王爷也不管.甚至当著皇上的面,抓了把夕颜的骨灰放入小罐,随身带著。”

  听见这话,玺瞳眸微瞠,忆起他腰间古怪的小罐。她那回抓起轻晃,听著里头传出沙沙声,原来那是骨灰的声音……世于将,好个深情不渝的痴情种。

  莫怪提起三年前大明京城外那把烧了三天三夜的火,他会恁地恼怒,因为那把火烧死的不只是成千上万的大明百姓,还有他挚爱的女人。

  她笑得凄恻。

  三年前攻入大明京城外城,她也在其中哪……他要是知道了,会有多恨她?

  “这箫,是夕颜送给王爷的。”把玩著通体脆绿的箫,朝雾唇角的笑叫人觉得很凄迷。“王爷通音律,琴瑟箫笛都难不倒他,以往总听他们在大内弘德殿内同奏,皇上会击鼓伴点,而我则会在旁跳舞助兴……”

  “想回忆过往,就去找个有共同记忆的人吧,我可不是夕颜。”玺涩涩地别开眼。她在迁怒,她知道,但却无法不这么做。

  暴露身份的她应该要想办法赶紧逃出这里,但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男人,他的悲他的笑塞在她胸口满满的,就算她闭上眼,那晚河边凄美的箫声也如鬼魅般抓著她不放。

  可恶的男人!那可恶的男人竟拿她当替身,私自从她身上寻找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还以情豢养她,软化她,让她无法反击:无法逃离……可恶、可恶,她堂堂鞑靼太子,岂能被人玩弄

  “…玺公子,你不是夕颜、这一点王爷比我还清楚,你们是截然不同的脾性,尽管面容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个体。”朝雾顿了下,看著眼前人恼火不耐的神情,不由得扬笑。

  “王爷喜欢的是你,倔脾气、真性情、可强可弱却不服输。”

  玺不解地看著她,随即又绽开自嘲的笑,像是听到多么可笑的笑话。

  就算他不是拿她当替身又如何?他知道真相后,还会喜欢她吗?

  第5章(2)

  朝雾走向前,轻轻地握起她的手。“请别这样笑,请别无视王爷的真心,朝雾诚心地请求你。”

  坐在炕床上的玺垂眼注视她眸底的哀伤。“你不是喜欢他吗?”

  “正因为喜欢,才希望他不再孤单。”她眸底一片轻烟水雾。

  “你听过王爷的箫声吗?那箫声中找不到栖身之处的悲怆,几可令闻者碎魂折神,潸然落泪,你可听过?”

  她抿唇不语。

  别这样问她,别这样看她,她已深陷在狂情热爱中不些自拔,可他心里有国仇家恨,她有国家使命,两人是敌对,如何结连理?

  “王爷挚爱的人皆死于惨事之中,也难怪个性会变得喜怒无常些,但王爷是由衷喜欢你的,请你别抛下王爷,我不想再听见王爷的箫声变得更加凄迷。”

  朝雾的要求,太沉重,她给不起。

  “我不懂你爱人的方式,若是我要的,一丝一毫也不愿与人分享,但若是不能要的,我一分一毫也不要。”

  “是吗?”世于将佣懒的声调似风般拂入房内。

  朝雾闻声,款款起身。“王爷。”

  “你先下去吧。”他吩咐,朝雾立即乖巧离去。他转而看向她,却见她别开眼不看他。“玺儿。”

  “我何时与征北王如此热络了?”玺撇唇哼笑。

  “不就在今天早上,天未大亮之时?”他掀袍在她面前坐下,好整以暇的回答。

  “你!”她羞恼的瞪著他。

  世于将不痛不痒。“你瞧见外头的月亮没?皎洁润自如玉。”

  他指著另一头的窗。

  谁管月亮像什么?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不对,不是他该做什么,而是她该做什么。

  “世于将,我不当替身。”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这傻子,这说法不就是间接在告诉他,她喜欢他吗?

  “我从没将你看作替身。”夕颜可没有她的力大无穷,也没有她的泼辣,当然,也不会刺杀他。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

  不过他喜欢她这样问他,享受被她在乎,而且强硬地宣示不与人共享他的口吻。

  听见这话,玺心旌震荡,欣喜的当头,心头却也酸楚著。

  “如果我说,三年前,攻巨大明京城外放火烧了你心爱女子的事,我也参与其中,你……还会喜欢我吗?”话到最后,虚弱而无力,她甚至没勇气抬眼看他。

  会恨她吧,那是一定的。

  世于将神色未变,就连唇角的笑意也依旧噙著,但就是没回答她,迳自看向窗外。

  “八成是今天的月色太美,就连守城的卫兵也忘了去看守,北方柳沟,待会非得要严惩一番不可。”

  玺蓦地抬眼。也许她不算聪明,但也不是笨蛋,不会蠢到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如此边防重地,怎可能没人看守北方柳沟?他这不是拐著弯要她走吗?

  这就是他给的答案?

  她痛得微眯起眼,心头像是被人狠狠翻搅过。

  世于将缓缓回眸,对上她的,湛若星子的黑眸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我明白了。”那么难懂的眼色,如今居然让她看得这么透彻。

  他要她走、要她走……奇怪,她原本就该走,为何心会这么难受?

  “大哥身上的金针未拔,你要是精神还好,就去看看他吧。”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连守门的侍卫也被他刻意遣走,独留她一人。

  他一定很恨她,没杀她已是他的仁慈了,但此时此刻,她却宁可他杀了她,也别让她沉浸在这初识情爱又转眼失去的怅惘夕中。

  好痛……她紧揪著心口,把脸埋在膝上,让泪水濡湿衣袍。

  “玺殿下。”拔都低沉的嗓音从窗外而来。

  紧咬著牙,她抹去脸上的泪,抬眼扯开一抹凄凉的笑。“拔都,砸门走吧。”

  这里不是她的归宿,在那个男人眼里,她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

  “哇。你总算来了,来来来,快帮我把这几根针给拔掉!”瞥见她入房,躺在床上赤裸著上身的世于略立刻哇哇大叫起来,感动得差点连泪都喷出。

  玺当场愣住。

  这人真是传闻中赛诸葛的男人?不是吧,那应该又是误会一场吧?

  就如先前她想的一样,两国对立时总会传出许多流言和传闻,看来赛诸葛也是假的,唬人用的。

  “快呀!”他扁嘴,扁得很哀怨。

  玺蹄笑皆非地走向他。

  眼巴巴瞧她移驾过来,世于略才准备告诫她动作轻柔些,便见她咻咻咻,瞬间拔回所有的针,吓得他整个呆掉。

  “好了,你好生歇著,早点睡早点起床,三餐轻淡,忌浓茶,药再服用个七日,大抵就可以下床了。”把金针收妥,她准备走人。

  这是世于将的要求,临走前,她会办妥。

  “玺大夫好快的手脚。”世于略这才吐出一大口气。

  “不快些,我怕你吓得下去见阎王。”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我有这么孬吗?”啐~尊重一点行不行?“你跟于将闹翻了,可千万别拿我出气。”

  “我若要拿你出气,根本就不需要嘱咐你那么多。”她哼了声,又立即后侮。

  这不是又间接承认她真的跟那人闹翻了?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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