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把我当宝贝似的,只怕还不及你腰上的骨灰瓶吧。”她还是好介意呢。早说过了,她绝不与人共享,哪怕占有他心思的那人已辞世,她也不要他剩下的半个魂魄。
世于将突地笑咧了嘴。“那是因为,你是最后一个握着这骨灰瓶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碰触它,弄脏上头你残留的温度。至于夕颜的骨灰,我已倒回她墓上。”
玺儿不禁愣住,没想到他竟是痴傻到这种地步。“可我给你的呢?怎么都未曾见你戴在身边?”
“在这儿。”他扯着护身符,后头系着拔都拿给他的骨灰瓶。
她伸手轻触瓶身。“你可知道里头装了什么?”
“不知道。”但他现在可以确定,绝不会是骨灰。
“我要拔都弄了蜘蛛进去,你猜,结网了没?”她早猜到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碰触这骨灰瓶,更知道他不可能打开看。
“我还没法看清楚。”他笑叹,但还是打开了瓶口。“你瞧,里头是什么?”
她看了眼。“只剩尸体……你的眼睛还是看不见吗?”她担忧地抚上他的眼。
“还没能够让我清楚地看见你的脸。”
玺儿瞅着他,细忖接下来该怎么医治他的眼,替他把瓶塞塞好,却听他问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微挑起眉。“你问的是哪件?”是她把蜘蛛放进去,还是狠心不与他相认?
“为什么当初要拔都拿骨灰瓶给我?为什么要和拔都假扮夫妻混进王府?”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因为你伤我。”她垂下眼,依旧不愿吐实真正的原因。
“只是因为我伤你?不是因为你真正深爱的是拔都?”
“……嗄?”
第17章(1)
“你落崖前,我听见了你唤拔都……”他黝黑的眸恍若是天上星子落湖,那般激亮却又震起阵阵涟漪。“你只唤他,所以我想,也许你最爱的不是我,而是拔都……所以你和他扮夫妻,是真成了夫妻,还是只是扮夫妻?我……”
世于将像在绕口令似的,教玺儿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才消化他说的话,不由得摇头失笑。
“你在笑什么?”他不悦恼道,说翻脸就翻脸。
“若我真和拔都成亲,你说,你要怎么办?”她逗着他。
“我不管!你是我的妻子!”
“你要抢你弟的妻子?”再逗一下。
“……你真是与他……”他一口气梗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表情痛苦,肝胆俱震,张口欲言,却只能又闭上嘴。
看见他心碎神伤的模样,玺儿再也玩不下去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落崖前,说的是——拔都,救他。”
世于将掹地抬头,黑眸定定地看着她。“那个“他”是指我?”瞳眸乍亮。
“要不然呢?”
“是我?”声音透着压抑的欣喜,下一刻……爆发。“你说的是要拔都救我,而不是喊拔都的名字!你是在乎我的,你根本没爱过那混小子,对不对?”
对上他狂喜的眸,她漂亮的眉微微揽起。“世于将,你不在乎你刺了我一剑,倒是比较在意我在落崖前说了什么?”表情是非常不认同他的行为。
愣了下,世于将才后知后觉的收敛起狂喜的心。
“玺儿。”他将她紧密地搂进怀里,好抱歉好自责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
“都过去了,”她笑嗔着回搂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怎么,我要拔都拿骨灰瓶给你,让你难受了?”
“怎可能不难受?”他像是要死了般,魂魄碎成一团。“你犹若我魂魄的一部份,要我怎能割舍?”
她笑着,泪水却在眸底打转,没有办法应答。
就是知道他有多看重她,就是知道他可以为她多丧志颓靡,她就更不敢跟他相认,不敢让他知道,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但没关系,这一次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在一起!”世于将坚定不移地承诺,黑眸透着不容置喙的坚持。“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你傻。”
“不傻,我从没傻过。”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玺儿,这回不管你允不允,我都要你来成就我的梦。”
“什么梦?”
“咱们找个地方隐居,天下如此之大,定会有咱们的容身之处。”他说,唇角勾着满足的笑。“只要有你,哪儿就是家。”
“远离所有的是非杀戮?”玺儿水眸迷蒙,目光飘得好远。
“对。”
“可能吗?”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啄着她的唇。“只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她疑惑地望向他。“什么事?”
“再要你一次。”他猛地含住她的唇,大手已不安份地抚上她柔美的体态,落在她敏感之处。
“等等……天都亮了。”她轻喘,昨儿个残留的麻栗还在。
“那又怎么着?”他的吻沿着她的唇滑落至细美锁骨、小巧的浑圆,舔弄那粉色的蓓蕾,可下一秒,动作却顿了下来。
“你在干么?”她娇羞地扯着他的发。
世于将颤着手轻触那淡淡的疤痕,想起那时他一剑贯穿她的胸……天啊、天啊……
察觉他的颤栗,她轻抓住他的手。“已经没事了。”
“我真是该死,竟真信了旭兀术!”昨晚他要得太疯狂,根本就把这事给忘了,如今才知道这伤有多重,“待会还你一剑。”
“你傻了,还什么?我的伤早就不见了。”
“疼吗?”
“不疼。”
“我疼。”伤在她身,痛在他心,尤其还是他下的手……他忍不住再三轻抚那几乎淡得看不见的伤痕,多想亲手抚去这个错误。
他好自责、好自责,巴不得这伤是在他胸口上。
蓦地,“别碰了。”她羞赧阻止。
“但……”突地发觉她嗓音藏着娇羞,他抬眼,瞧她粉颜红透,才意识到她的羞涩是来自于他的过度爱抚。
他笑得黑眸绽亮,继续方才未竟的行程。
“昨晚我太急了,但从今儿个开始,我会温柔地怜惜你。”他在她唇上低喃,吻上她的唇,共尝她甜美的气味。
这是好生怜惜?为何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折腾死了?
他教她尝尽男女交欢的美好,让她忘不了他带给她的极致愉悦,身为女人该享的被宠被怜,这样的男人,确实是值得她用生命去爱。
***
再张眼时,屋内半点光亮都没有。
玺儿眨了眨眼,古怪为何都没人入内,再看向身旁的男人霸道地将她拽在怀里,就连翻个身都不能。
怕她又消失了吗?他心里的伤,究竟有多深?
爱怜地轻抚他的脸,瞧他睡得极沉,神情还抹着淡淡喜悦,唇角噙着满足,她不禁也笑了。
突地——
“醒了吗?”门外是拔都微涩的嗓音。
玺儿霍地瞪大了眼,想要拉开男人横在她腰边的长臂,却发现怎么也移不了他半分,更可恶的是,她愈是扯,他愈是使劲。
这人,分明是醒了吧!
“起来。”她压低声音说,像是怕被门外的人听见。
“不起!”世于将依旧闭着眼,这下不只手横过,就连两只长腿也夹着她。
她咬了咬唇,因他的贴近再度红了脸。“快起来,拔都在门外。”
“那又怎么着?”他初醒的嗓音透着魔魅的慵懒。
“你、我、这……”她在他怀里忙得一头汗,直觉羞得无脸见人。“算我求你,先让我起来吧,我饿了。”
“……也对,你都未进食。”他忙着满足自己,倒忘了一日尚未进食的事。
待他松开钳制,玺儿便飞也似地跳下床,满地找衣衫,却发现那件衣服已碎成几块碎布……唉,都是这男人的杰作,这下该怎么办?
她灵光一闪,想起他的衣柜,快快打开挑了一件搭上,虽然大了些,但卷卷裤管,勉强可行。
回头,再赶紧把地上的碎布藏起,准备去开门,又想到这男人还赤条条的——
“起来穿衣服。”
“我不冷,”他笑笑道,黑眸在黑暗中像天际最璀亮的一颗星。
“谁管你冷不冷?”她压低声响吼着,用力推他。“快点!我饿了!”
“我没劲了,你替我穿。”
这、男、人!咬了咬牙,她认了!
再踅回衣柜,随便挑了件衣袍将他拉坐起身,替他套上,而后裤子、裤子……
“你自己穿!”羞也不羞!就说征北王很yin 荡还不承认!
“羞什么?你没瞧过吗?”低哑笑声犹若珠玉落在丝缎上般迷人。
玺儿气得快要咬坏一口牙。“快!拔都就在门外。”他一定发现了,一定是知道了!
“那又怎么着?又没要他在外头站着,爱站就站呀。”管他站到天荒地老,他只想和爱妻燕好。
“你!拔都会发现的啦——”这男人动作慢吞吞的,分明是恶意。
“拔都、拔都——”他哼了声,抬眼瞪她。“怎么,你真成了他的妻,和本王同榻倒成了私情了?”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呀,给我听着,马上……”话未完,门板已经被人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