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张腾站在天台上抽了一个晚上的烟,直到李杰打来第十通电话,他才终于接起手机。
「干嘛又不接手机?」李杰鬼吼。
「有事?」张腾的声调很冷漠。
「没事我还要预约咧!你再不接手机,我就直接到公寓找你了!张腾不坑声。」
「喂,我说你跟那个瑞恩妹妹交往以后就整个很怪,拜托你,快点回复正常好不好?这样下去,我怕我一个人顶不住!」
他吸了口烟,仍然不说话。
「钦,我在说你有没有在听啊?
「那是你的责任。」
「什么?」李杰一愣。
张腾丢掉烟头,冷冷地说;「你顶不住,就换人。」
「喂!」李杰骂人:「你说什么屁话?!」
「那你说什么屁话。」他突然发火。
李杰结屎面。「算了!你心情不好,跟你说话算我倒霉!」
张腾撇嘴,皮笑肉不笑地哼一声。
李杰用力吐出一口怨气。「好呀,那就公事公办啊!这几个月,拜托你快点把心情调整好,要是进录音室被宰,不要怪我这个做经纪人的投提醒你!」
「嗯。」他哼一声。
「钦——」
张腾突然关掉手机,李杰鬼叫的声音再也听不见。
站在天台上,他抽完了整包烟。
最后,张腾终于走进室内,拿起吉他,然后掏出手机,按了一组预设号码——
半夜十二点,瑞恩的手机响了。
手机响了一会儿,她才清醒,发现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忘了关机。
睁开眼睛,看清楚来电显示是张腾后,瑞恩的心跳骤然加快,却手脚冰冷。
她犹豫了很久,直到电话响第二通,她才鼓起勇气接手机。
「喂?」她的声音很虚弱。
对方并没有讲话。
瑞恩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手机里传出吉他声……
吉他正在弹奏的,就是张腾为她做的那首曲子。
瑞恩怔怔地听着,不自觉地用力握住手机,用力到连手指都泛白,而那首曲子被重复弹奏了一遍又一遍……
她没有挂电话,曲子也一直弹下去。
瑞恩沉默地听着……
就这样,吉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一夜,还有脸上没有办法流干的泪水……
也陪伴了她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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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找张腾谈话没有结果,李雨欣决定直接到台中,除了进一步找到方法解决事情之外,她更想了解,张腾的成长环境。
一旦她决心要开始做某件事,就会做到底,但是,对于那个叫做张腾的年轻人,李雨欣更想了解。
她的女儿,到底跟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交往?
「夫人,到了。」
司机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李雨欣。她抬头,前方是一幢超过二十年的旧公寓。「就是这里吗?」
「是。」司机很确定。
车子停好,司机下车为李雨欣开门。「六楼,601号。」司机提醒夫人。
「谢谢。」李雨欣下车。
这确实是老公寓,一幢连电梯都没有的老公寓。
为了爬上六楼李雨欣花了一段时间,同样爬得气喘吁吁。
来到601号门口,李雨欣站在陈旧的铁门前,四面环视了片刻,这幢公寓很阴暗而且没有保全,虽然干净,但是确实很老旧……
他是这里长大的吗?
叹了一口气,李雨欣举手按下电铃。
等了大概十秒,门后传出中年妇女的声音问:「哪位?」
语调听起来非常秀气斯文。「您好.请问是张公馆吗?」李雨欣也很客气。
铁门后的木门打开了。
屋内的客厅透出白炽光线,一名妇女背着光站在门后。
一时之间,李雨欣没办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与表情。「您好,我姓李,请问您是张腾的母亲吗?」
对方将门完全打开。「妳……」欲言又止。直到此时,李雨欣终于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怪异地浮上她的心头……
「妳是,李雨欣?」门后的妇人,突然说出李雨欣的名字。
李雨欣慢慢睁大眼睛。
接着,学生时代几乎已经被逐渐淡忘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汹涌地蓦然袭上她的心头——
张玥伶。
这个李雨欣今生永远忘不了的名字,也是她今生永远的遗憾。彷佛宿命一般,她今生注定永远不能摆脱的……
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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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个晚上听着手机根本就没有睡觉,第二天瑞恩只能请假。
看到瑞恩没有到学校,玉娴想到她最近无精打釆,未免有点担心,因此下课后就急着打电话给瑞恩。
「喂?瑞恩吗?」
瑞恩选倒在床上睡觉,接了手机,想了一会儿才听出玉娴的声音。「玉娴?」
「妳今天怎么没来上课?还好吧?听起来病恹恹的!」
「还好……」听到玉娴这么关心自己,瑞恩突然很想哭。「我,没事。」但她却反而装坚强。
「真的没事吗?妳鼻音很重耶!」玉娴听出来了。
「因为,我昨天一夜没睡。」连瑞恩自己都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很落寞。
玉娴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没睡?」她追问。
瑞恩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张腾吗?」
被玉娴这么直接就说出他的名字,瑞恩脸色变得很难看。
「喂?妳在听吗?」
「嗯?……」
「果然是他!」玉娴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妳休息够了吗?可不可以出来?」
她突然这么问。
瑞恩愣住。
玉娴看了手表一眼。「半小时后我在妳家附近那问日本咖啡店见,我等妳,听见了吗?」
不晓得是因为一夜没睡,选是因为被玉娴精神饱满的口气给震撼到,瑞恩呆呆地回答:「嗯……」
可是,现在她根本一点都不想出去啊!
「好,那等下见,拜!」玉娴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瑞恩愣愣地发呆。
一分锺后,她沮丧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倒迥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会想着,连学校都不去好了……
她在逃避吗?眼泪莫名其妙地流下来,湿了枕头。
她不想见他,因为他连给她一个解释都不肯。
可是昨天晚上,他又为什么要在手机里弹一整夜的吉他给自己听?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瑞恩真的不懂,不懂自己。
她不懂,为什么她会不想见他,却又那么的想见他——
想到甚至连心脏都发痛。
为什么?
「最反复无常的,就是女人!」
「呃?」
瑞恩瞪大眼睛,听玉娴在咖啡店里发表高论。
「难道不是吗?」玉娴鬼叫,外加不屑地嗤了一声,「故意来找你,还满口学姐,学姐的叫,恶心到一个不行,到底什么意思啊?!」
「咦?」
「啐!我生平最讨厌这种女人了,明着来不行吗?女人对女人,晚上一定要要这种手段啊?!」
「恩……」
「耍手段就算了。让你知道她的存在有意义吗?破坏别人的感情用这种手段,是怎样?放不下当初干嘛分手?」
「喔……」
「钦!」玉娴突然俪狠地瞪住瑞恩。
「嗯?」瑞恩背一直,因为被瞪得背脊发寒。
「我说妳这个当事人,可不可以不要只发出『呃?咦?嗯?喔!』这种没有意义的词啊?说一点人话好不好?莫名其妙就被那种女人欺负,难道妳心里没有怨念、不想骂人吗?!」
原来让玉娴火冒三丈的人是自己。
瑞恩傻笑。
这个时候的玉娴,看起来真的很有男人的魄力呀!
「不要对我露牙齿,说话啊!」玉娴握着拳头准备槌桌面了。
瑞恩冒冷汗,只好陪笑猛点头。「我……」然后她垂下眼。
玉娴瞇眼,拳头暂时收起来,等瑞恩往下说。
「我觉得,」看着桌面,瑞恩平静地说出真心话:「她其实也很可怜。」
玉娴强住。「干嘛同情她?!」然后突然暴怒。
「我不是同情她,」瑞恩解释。「只是真的认为,她的确很可怜。」
玉娴的眼睛已经瞇成一条缝。
瑞恩别开眼,望向窗外街景,淡淡地吁了一口气……
「傻瓜!」玉娴突然用力拍瑞恩的头。
「啊,」瑞恩叫了一声:「好痛耶!」眼角垂泪。
「傻瓜当然要打一打才会清醒啊!」玉娴对着瑞恩皱眉头。「妳自己搞成这样,还有心情同情敌人喔?」
「敌人?」
「难道是朋友啊?!」
瑞恩头上三条黑线,傻笑。「玉娴,妳的人生也未免太绝对了吧?不是黑就是白的……」
「对!」玉娴冷眼看她。「妳的人生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被这种喜欢耍心机的女人欺负。」
除了傻笑,瑞恩还是只能傻笑。
「妳在意他们以前的关系?」玉娴插着手臂,突然问。
瑞恩愣住。
「拜托!妳活在侏罗纪喔?亏妳还念英文系,快被妳老爸洗脑了!不要说交往了,就算同居又怎么样?外国女生十二岁就没童贞了——」
「妳小声一点!」瑞恩慌忙站起来捣玉娴的嘴。
玉娴不怒反而大声笑出来。
瑞恩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