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吃人嘴软?他吃了几次她带来的便当,便嘴软心也软了吗?想他齐非石何曾心软过?他决定下周开始不吃她带来的便当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绿灯一亮,他还是往公司的方向弯过去。
到了公司楼下,看了看手表,七点五十分。他搭电梯直达廿—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一片暗黑,只有几盏安全照明灯亮着,这表示整层楼都没有人了,就连他的两位特助也下班了。
他走到自己办公室,刷了辨识卡,开门进去,把灯打开。才八点不到就定人了,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在信箱里看到了方杜若寄给他的简报资料,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原来她的工作效率也可以这么高。不急着看,他又将电脑关机,走出办公室。
正准备关灯离开时,忽然发现她桌上有一支话机,他拿起来一看,是方杜若的手机。
他把手机放回桌上,心想下周一上班她就会发现了吧。转身准备离去,又回头看了一下,想了几秒,最后将手机拿起,走回办公室取出方杜若的档案资料,记下她家里的住址。
他在开车前往方家的途中,为自己的反常行为想了无数个理由。
约莫廿分钟后,他来到一条幽静的街道,街道旁种植了几棵大树,但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楚是什么树。终于找到了方杜若家的巷子,他将车子停在巷于口,下车步行,停在九号门牌前。
眼前是一栋两层楼的改良日式房屋,围墙上稀稀疏疏攀爬了一些植物,前面有个称不上庭院的小空间,想不到台北近郊还有这般清幽雅致的房屋。
他四处望了下,发现这个巷弄里,除了这户人家外,还有二、三户也是这种日式建筑。周遭传来淡淡的花香味,将整个环境衬托得更为和谐舒适。
他按了门钤,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应门。
“谁啊?”一个斯文的男声问道。
“我找方杜若,我是她……的同事。”说自己是总裁,好像有些怪异。
“小若的同事啊!”随着声音响起,大门也打了开来,一位年约六十、身形瘦高的老先生满脸笑意地招呼着:“来!进来坐。”
“嗯……不用了,我只是……”齐非石本想将手机交还后就离开,谁知他话还没说完,方承焘就拉着他走到玄关处,还边说:
“不要客气,进来坐坐,小若应该出来了吧。”说完,又转头朝着屋内喊着:
“小若,你同事来找你!”
齐非石正想推辞时,却看见有位女子走下楼,似乎是刚洗完澡,手里还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身上穿着长袖合身运动棉T跟休闲裤,腿看起来很修长。
女子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奇怪地道:
“怎么会有同事来找我呢?”
一听到她的声音,齐非石整个人楞住。眼前这女子是方杜若?
刚洗过的短发微贴在她小巧的脸蛋旁,有几根不安分的翘着,让她看起来灵巧动人。那白皙的皮肤配上秀气的五官,这组合虽非绝世美人,却也算是清丽可人,怎样都和公司那位身穿套装、梳着整齐油头、满脸不透气厚粉、戴着粗黑框眼镜的方杜若连不起来。
方杜若走到玄关处,好奇一看,想知道是哪个同事来找她。一看到齐非石,她倒吸一口气,惊讶得用两手捣住嘴巴,呆楞在原地。
被骇住的大脑完全无法正常运作,她只是一直反覆的想着:她是在作梦吧?且还是个恶梦,否则大老板怎么会出现在她家呢?她该怎么办?
第4章(1)
“啊——”
她看到齐非石的刹那,几乎忘了要呼吸,好不容易回过神,大叫一声,然后有如怪兽在后方追她般地冲进屋内。
“小若,你发什么神经!”屋内走出一位美丽的妇人,她看到齐非石时,疑惑地看向方承焘。
“他是小若的同事。”对于方杜若与齐非石刚才的互动,方承焘也很感兴趣。
“我们小若在家里和公司不太一样吧?真不知道你们公司干嘛要规定那样穿。”对于女儿的长相,方承焘可是很有信心。小若不过是换个工作,竟然就得穿得那么八股老气,为此,他还小小地抱怨了下。
齐非石心里纳闷着,“齐拓”何时有这样的规定?方杜若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是小若的父母,不知……”林靖苓礼貌地自我介绍,对于小若同事的来访也颇为好奇。
小若人缘虽然不错,却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交际能手,可以让她深交到往来家里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里面,他们也只看过唐朔宇一个男生,且他也只来过几次,都是和她那群高中死党一起出现的。
至于她大学交往的男朋友,也只到过家里一次,所以齐非石的出现让他们很威兴趣,也想知道他来访是所为何事。
“小若的手机掉在公司,我怕她找不到,顺路帮她送过来。”他很自然地也跟着他们叫她“小若”,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方杜若的手机。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还让你走这一趟路,谢谢你啊!”林靖苓忙接下手机,随即转身朝屋内大喊:
“方杜若,你出来!”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人家特地帮她把手机送回来,她却躲在里面不见人,礼貌都到哪去了。
不一会儿,方杜若才不情愿地缓慢走出来。
“你也刚下班吗?吃了没?我帮小若留了些菜,要不要一块儿吃?”
方承焘热心的问着齐非石。
齐非石本想拒绝,他并不习惯在别人家吃饭,但看到方杜若在一旁嫌恶地猛摇头,他在心里暗笑着,并当下做了决定:
“如果不打扰的话。”他客气地回道。
“太打扰了!”
“不会,怎么会呢?”
方杜若和方承焘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靖苓瞪了方杜若一眼,不解女儿为何会这么没礼貌,为了化解尴尬,她热心地拉着齐非石进屋。
“别站着,快进来坐。”
齐非石脱下皮鞋,穿上林靖苓递来的拖鞋,走到方杜若身旁,笑看着她,却意外发现她没有穿拖鞋;那双小脚踩在深色木头地板上,竞有种纯真的美感。
“小若,带这位……”方承焘看了下齐非石。说了这么多,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我姓齐,齐非石,伯父叫我非石就行了。”
“小若,带非石去用餐。”
虽然不情愿,方杜若还是领着齐非石走到后方的一间小和室,推开木门,杨杨米上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摆了几道用小盘子盛装的菜肴。有蒜苗腊肉、焖苦瓜、银芽炒肉丝等家常菜,看起来美味又下饭;其中还有一道葱烤鲫鱼,看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
但更令齐非石惊喜的是,和室另一边有一个木板长廊,长廊外就是刚才在外面看不清楚的庭院。
院子虽不大,但整理得很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树上开了许多小白花,地上则种植了些花草和蔬菜:靠近围墙边立了几根长竹片,上头攀爬着两、三株番茄,隐约可见几颗尚未成熟、绿中带红的小蕃茄呢。
方杜若拿了副碗筷摆在他面前,坐在他对面,迳自吃起晚餐来。
“你家真的是处处充满惊奇,现代人很少有这种闲情逸致了。”齐非石指着外面的景色,由衷赞叹着。
齐家大宅位于阳明山附近,占地数百坪,虽有庭院、游泳池,但空有华丽,少了那么点巧思。而他在市区的住处则有六、七十坪,里头豪华便利的设计,除了保护个人隐私外,结合了建筑与艺术的美,但却没有此处令人轻松舒坦。
方杜若以为他会开口问她装扮上的改变,但齐非石却连问都没有问,难不成他觉得没什么差别?
这怎么可能?还是总裁的眼睛有问题?
“这是我父亲的兴趣。他退休后更是努力发挥所长,附近邻居有时还会过来请教他植栽的问题呢!”说到父亲,方杜若一脸骄傲。
“你和你父亲的咸情一定很好。”看她那骄傲的模样,竞有些吸引人。不知为何,他希望自己在她心中也能有如此份量:希望她谈起他时,也能如此骄傲……
“对呀,我爸最疼我了。”方杜若笑得双眼都快眯成一直线了,她开心地问道:
“那总裁跟父亲感情好不好啊?”才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她什么时候变得会这般关心他人的私生活?
齐非石放下手中的筷子,深邃的黑眸直盯着她,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让方杜若有些坐立难安,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父母在我十岁时就过世了。”
齐非石的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出国旅游,结果发生车祸身亡。这事在“齐拓”不算秘密,但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方杜若才进公司三个多月,加上她不爱探人隐私,因此根本不知道此事。
“噢,不好意思。”方杜若抱歉地望着齐非石,心里不禁有些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