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浩偏着头问:“就因为你只记得我?”
“因为我想得到你。”刺目的光影令她合上眼帘,并试图掩去眼底的激动。“很想很想。”
“还有呢?”不动如山的他,只是抚着她的唇瓣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你真的都忘了吗?”对于他正事不记,却偏记小事的习性,她也很是无奈,“我从小就对你说过,而你也答应过我的……”
封浩搜思索肠了好半天,脑海尽是一片空白,就是忆不起向来不把承诺当承诺的他,究竟是曾应允了她什么。
“我说过,待我开立门派时,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她两手拉来他的掌心,虔诚亲吻着它们。“我可以成为你的家,我会安安稳稳的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一直等你回来的。”
“什么?”
“所以说,你要待在原地等我啊,你不停留在同样的地方,我怎么找你回家?不要再到处流浪了好不好?”
从不曾想象,也不曾奢望过的话语,自花楚的口中逸出后,就像四下疏落清亮的水声般,潺潺流进他的耳底。
他不确定地张大了眼瞳,以带着抖颤的掌扶起她的脸庞,日光下那一双色泽令他着迷的眸子,此刻,再也不是跟随在他的身后,而是来到他的面前,让他看清楚,她眼中所盛着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亚于他这多年来的。
“我喜欢你,我希望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知不知道,看不见你,我很寂寞啊。”
总是徘徊在苍穹里的流浪的流云,在这一刻仿佛停下总是急切的脚步,就静静停在有若一面停伫在有若一面剔透明镜般的天际里,就像那一则他曾经亲口允诺富哦,却又咋生活中轻易遗忘的年幼诺言,再次走过了岁月回到了他的眼前。
这一日他擦才真正发觉,其实,他始终没有明白过她那颗单纯不变的心,她就像这河川里固执的玉石般,只会守在原地待他归来,一如她的承诺,哪怕水流再湍急,她仍旧是坚定不移,也未曾遗忘。
一手撑按在河里有些累的花楚,歇息地再次躺回浅浅的河里,任由沁凉的河水流过她的发、她的眉眼,不过一会儿,洒落在她面上的晴日失去了踪影,她微微掀起眼帘,睁眼即在蓝天下看见,那一张不再离得她那么遥远的脸庞。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毒?”封浩坐在她的身畔,将她半躺半抱地拉来身上后,低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但愿如此。”感受着额上那久违的暖意,花楚心满意足地搂紧他的臂膀。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蛊?”
“什么蛊?”真要有那么管用的玩意儿,她早就派用上了。
“情蛊。”他细细啄吻着她面上每一寸美丽的轮廓。
她款款地笑了,“是啊,我打小就下了这蛊,虽然它并不是很成功。”不然她也不必一追就是那么多年了。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咒?”
“什么咒?”
他埋首在她湿透的发里,“所有爱你之咒?”
“若我可以的话,我很想的。”
“花……”
“嗯?”
“只我一人的花儿……”往后,在春季来临时,她要破土发芽,只能在他眼前,她要灿烂盛开,也只能在他面前,而当她终须带着芬芳凋零时,自然也不可以没有他作陪。
花楚伸出双臂,胜利般地将他抱紧,“自始至终,我就只是你的小花呀。”
疏落的水声掩盖了接下来的话语,亦成功地引来了早就埋伏在此观察状况许久的花十娘。当看似再也无法抑止多年来心动的封浩,动作利落地将花楚的衣裳拉下肩头,放肆地狠狠吻着她时,使出上乘轻功蹲站在一旁大石上的花十娘,额间青筋直跳地问。
“哟,这么早就开饭?”地点挑得不错嘛。
“这位姨娘,能不能请你别来打扰我用餐?”埋首在花楚颈间的封浩,在硬生生遭熟人坏了好事后,赌气地头连抬也不抬?
花十娘当下站起身子,双手放在嘴边扭头朝远处大喊。
“来人哪,好戏终于上场了,快点过来参观!”开玩笑,她们等了那么多年了,哪能错过这一出?
不得不舍下满怀软玉温香的封浩,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一把拉下她的手。
“花姨……”眼看他就快要得逞了,机灵点的,不会当作路过啊?
花十娘以一指推高他的鼻尖向他纠正,“是姊姊不是姨。”
看到自家姨娘后,当下啥子心情都没了的花楚,慢条斯理地掬水洗脸,好让自个儿看上去清醒些后,缓缓自河中站起来整理好衣裳,而后在走过封浩的身旁时,她颇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保重。”想必这号专门坑人的奸商,回家后又要被三位专坑她的女人坑上一大笔钱。
“咱们回家后再继续。”满腹欲火积郁在身子里不上不下的他,一把握住她的皓腕,状似坚忍无比地咬牙硬撑着。
她不看好地耸耸肩,“若你能有机会的话。”
“野地里?”花九娘指了指左肩,朝站在身后为她服务的封浩示意再用点劲。
“光天化日之下?”花十娘扬高了手中的茶碗,朝他指示再泡上一壶由千里侯从宫中弄来的御品名茶。
“急着开饭?”花十一娘懒洋洋地享受着他自有间客栈里带回来,由客栈第一大厨特制的风味肉干。
一回到家就忙着服侍三个女人的封浩,在累得半死之余,识相地走至她们三人面前乖乖听训。
三双美目整齐地扫向他,“你也她猴急了吧?”
低首看着眼前这三个容貌与身材皆妖娇冶艳,且不管多少年过去也都不显老的女人,已将她们个性摸得很透彻的他,默默走至屋外将载满了礼物的小车给推进屋内。
“众位姊姊,小弟来向你们进贡兼请安了。”自车上捧来一颗颗经他加工过后,色泽有若羊脂、质地似丝绸般滑润的美玉放在她们的膝上,封浩再跪在她们的面前朝她们连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就知道你这孩子除了嘴甜外也懂规矩。”花十娘娇笑地掩着唇,两眼仍不满足地在小车上的其它物品上打转。
“你打算何时嫁进门来呀?”花十一娘拉他起身后,两手不停地揉着他的脸蛋,大吃起他这牌的嫩豆腐。
“可以的话,我想尽快。”长年生活在这等暴政之下的他,已麻木到随他上上下下到处摸来摸去。
现实派的花九娘朝他勾了勾指,“那嫁妆呢?”
封浩再自小车上取来三只盛满珍珠的小盒,规规矩矩地一一奉上。
“若这些仍不够的话,我会再多挖几颗玉石好好孝敬姊姊们。”比起他的遭遇,东翁的苦难算什么?这三个无底洞,根本不是烧烧银票就可解决的。
“卖了!”
封浩却朝她们摇摇指,“别答应得那么早,你们还有一事尚未替我解决呢。”
“何事?”
“小花不会在中秋出阁,因她今儿个就得娶我过门。”早就想解决这事的他,自怀里掏出一张积攒多年的银票交给花九娘,“姨娘若有空,改日就代我跑一趟,去退了那门债务婚事吧。”他可是很重视婚姻这关系的,他才不会容许小花在娶了他之后,还在日后另嫁一个夫婿来和他作伴。
“臭小子,这是……”会不会大得太离谱了?
“除了花家所欠下之债外,就当作我额外付出利息,代小花偿还他对花家的恩情了,我想,看在这利息的份上,那位前任未婚夫应当是会乐歪了嘴爽快配合才是。”他都已多付了那么多血汗钱,再有任何不满,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花十娘怀疑地问:“他若不肯呢?”万一对方看他出钱这么爽快,贪心地想要更进一步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封浩扳扳两掌,“那我也只好挑个好风好水的日子,亲自登门拜访与他好好联络一下感情了,你说是不?”敢收他的钱不办事的话,那就得要有被他讨债的心理准备了。
“你放心,这事我会办成的,你放心的嫁进门来就是。”花九娘保证地拍拍他的肩头。
“谢姨娘。”
得到了她的保证后,总算是不再有如芒刺在背的他,正想去外头透透气,顺便告诉花楚这个好消息时,一抹娇俏的身影自外头的花园内不意映入他的眼帘,登时让他两眼一亮。
生性不爱艳丽,向来惧很少打扮的花楚曾说过,她是因看了太多姨娘们过于妖艳的打扮,所以才刻意反其道而行总是一身朴素的装扮。但就在今儿个回到家里后,她也是不知是怎么了,一反常态穿上他早些年前特意买来给她,她却始终碰都不碰一下的轻柔纱裳。
外头掩映的树影与扶疏摇曳的花草,衬托着一地闪烁的光彩,而待在院中采着毒草的花楚,看上去,则像极了朵晨露下刚绽放的花儿,令一院欲与她争妍竞艳的花朵也要相形失色。
封浩不语地转身走回厅内,满心激动地自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再将它硬塞进花九娘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