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终于瞪大眼看清四下的封浩,顿了顿半晌后,有些无言以对地朝天翻着白眼。
眼看前往客栈的路上挤满了这类热情欢迎他们的民众,遭挡道而进寸步难行的封浩,一手拍着花楚的肩要她等等,而后他走向最靠近他的一位里民代表。
他面无表情地问:“是谁说这么做就会管用的?”
“轩辕如相。”虔诚办过大规模法会,也供奉上一大堆诚意给轩辕如相当谢礼后,里民代表信心十足地将手中的黄符往封浩额上一贴。
“或许他捉妖镇鬼都很行,但我是人,行不通的。”封浩不痛不痒地一把取下那张黄符,若无其事地揉碎了它后再往身后一扔。
“轩辕大师收了我们的钱,他不会骗我们的!”深信不疑的信众们,整齐划一地向他集体否认。
他淡淡地问:“谁告诉你收了钱就不能坑人的?”
“你教他的?”里民代表惨白着一张脸,没想到应当是代表正义一方的轩辕如相竟也遭他染指。
“是啊。”无恶不做哪轮得到候爷大人排第一?
“……”那间专收骗子房客的客栈。
艳阳底下,因客栈里没半个客人上门,待在门外差点打起瞌睡的鞑靼,在远远地见着两张熟面孔后,登时一扫先前满腹的睡意,眉开眼笑地小跑步进客栈里头对东翁通报。
“东翁,你的结拜姐妹又回栈啰!”
“什么结!”
正忙着清算前些日旧帐的东翁,一头雾水地扭过头去,紧接着,两张他就算是做噩梦也不想再见到的脸庞,已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一步步地走至他的面前。
“你……你……”他颤颤地伸出一指,指向那个站在柜台前,神情看似一脸茫然的花楚。
除了封浩外,谁的脸都一概不记得的花楚,微偏着蚝首,满心不解地看着眼前像是备受打击的仁兄。
“请问,你是哪位?”她应该没欠过这个人的钱吧?
“……东翁。”从蔺言那儿听说过她的毛病后,欲哭无泪的他,也只能接受他这大叔魅力不够大的事实。
经他提点后,这才想起他是谁的花楚,漾着张没事的开怀笑脸,也不管身后的封浩正摆着双冷目,一骨碌地就凑上前去与他联络感情。
“东家哥哥,你这么想我?”
东翁指控地瞪着她看似无辜的脸庞,“你不讲信用……”又、又一个欺骗他感情的女人啊。
她无奈地搔搔了,“没办法,是他自个儿要回来的,我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来拦他。”
“可你事前不是说过你会把他囚在你家吗?你没事又把这祸害拎回来干啥?”先前他都那么大力的配合和牺牲了,结果败笔却是败在她这个意志不坚的内贼身上。
她一脸抱歉地问:“因为……为了要得到他,所以我只好出卖你了。”这样说有没有觉得比较安慰一点?
“你……”
“这样吧,日后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你精神上损失的。”花楚紧握住他的一掌,诚心诚意地对他大大点了个头。
东翁不怎么相信地问:“怎么弥补?”
她朝他勾勾指,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后,随即让窝在十八层地狱底下的东翁重新振奋丐士气,两眼发光地紧握着她的手问。
“此话当真?”有这种赚钱的好事她怎不早讲?
“到时咱们五五分帐。”花楚大方地一掌拍着他的肩,说得还挺义薄云天的。
“一言为定!”财神爷进驻这间客栈啦。
隐忍到极限的封浩,在他俩已迫不及待地商讨起往后的大业,并卿卿我我地勾肩又搭背时,大步走上前分开状似难分难解的他俩。
他推着花楚往本馆的方向走,“你就别理会这位大叔了,快去朝拜你心目中的神明吧,你不是一路上都对她心心念念不已?”
“我这就去。”这才想起她还没去谢神的花楚,当下把行李往封浩身上一扔,快快乐乐地拎着裙摆往本馆里跑。
“咳。”冷不防地,就在封浩稍稍满足了心中不平衡的妒意时,一道嘲笑似的轻咳即自近处的小桌响起。
循声看过去的封浩,这才注意到原来今儿个客栈里没半个客人,就是因那个专坏东翁生意的千里候大人,又反常地踏出家门来栈里串门子了。
步青云一开口就泼起冷水,“怎么,都让你们出门晃了一大圈,结果你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如那个兰言?”
他别过脸,“这是两码子事。”这家伙吃饱太闲了不成?
原来已关上的本馆大门,忽地又遭人推开,封浩转过头,就见方才跑得满快的花楚又跑回客栈里,像忘了何事般。他两掌稳稳地接抱住飞扑过来的她,在她开心地亲了又亲他,拉着满足地又跑回本馆内后,他怔怔地一手抚着脸,努力想克制住那抹忍不住要浮上他面庞的笑意。
将这些都看进眼底的步青云,讥嘲地瞄了瞄像是乐得飘飘然的他。
“就说你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料,你还不信?”还说重视什么仁义道德呢,这下子不也照样抢过来了?
“我承认我与候爷大人您一般邪恶,行了吧?”封浩扁着嘴,不怎么情愿地甩过头去。
“就凭你也想有我这道行?”真要论小人,他才是这间客栈的开山始祖呢。
封浩不客气地赏他一记冷箭,“至少我不会当个独守空闺的怨夫。”方才听鞑靼说,他们家的候爷夫人,似乎是打算搬去五号房与开阳大人共创朝中收贿前程了。
“做人就不要太铁齿……”难得痛处被打个正着的步青云,不得不承认,近来他与有家归不得的斩擎天窝在一块喝闷酒的时间……的确是变多了。
生性就懂得未雨绸缪的封浩,在看完了前车之鉴的下场后,颇不放心地拎起搁在地上的行李,心急地往本馆里头走。
“我跟着进去看看。”那个花楚不会真的拜神拜到也跟着走火入魔吧?
听闻封浩今日会回家,专程来客栈里看个结果的步青云,在封浩一走后也随即站起身准备回房,但就在他不意往窗外一看后,大抵推论出发生何事的他,改而将两眼瞄向犹在一旁傻笑的东翁。
“冤大头,你要有空在那做白日梦的话,还不如快些派人去打听那个算命的下落会较实际些。”与封浩相处久了,那位轩辕大师果然也被带坏了。
“为何?”终于回魂的东翁,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推开本馆大门的步青云扬了扬手,“至少可减轻点损失。”
“啊?”
犹不清楚发生何事的东翁,在步青云一离开客栈内,客栈外头随即遭被轩辕如相给坑了,因些特地前来兴师问罪的人群给包围,并一个个横眉怒目地踏进挤进栈内,直逼向他这个小小客栈主人时,他颇害怕地看着这些个眼熟的老邻居。
“你……你们想干嘛?”抢劫?
“还我钱来!”
第9章
向来是大清早就出门勤做生意的封浩,很难得地,这日在近正午时分,这才意兴澜珊地踏出家门。就在他出了本馆,并站在客栈的柜台前对着东翁那张脸发呆了许久后,像是痛定思痛地下了个决定。
“我想搬家。”
“什么?你终于愿意滚了?”喜出望外的东翁,振奋地举高双臂庆贺,“鞑靼,快!快去买十串鞭炮,今晚我要摆桌大宴邻里宾客,庆祝我终于脱离其中一座苦海!”
“我不搬了。”哼,就冲着这张乐歪的脸,再苦他也要咬牙撑下去。
东翁悻悻地哼了哼,“怯,没诚意。”
“封少,你不是说过你死也要赖着东翁吗?为何你改变主意了?”鞑靼歪着脑袋瓜,怎么也想不出是啥原因竟能让视赚钱如命的封浩转性格。
压根就不想让这事见光的封浩,当下没好气地偏过脸,满心后悔起他干啥要听那些姨娘的话,把小花给带来这座客栈里定居兼做买卖。
“是不是因为……”光看他的臭脸就乐开怀的东翁,坏坏地挨在他身边问:“陪候爷大人月下小酌的同伴,又新添了一人呀?
果真是做人不能太铁齿啊,据探子丹心的回报,无处可栖的斩擎天,这些日子来已直接睡在一号房的客户里,而左刚则在被嫌碍事遭踢出家门后,也不得不跟着去一号房里寻找夜里的光明了。
遭人拆穿的封浩,原本就已深锁的眉头,更是因此结成一团拆解不开的结。
他是知道花楚本就崇拜蔺言,因此他也很能够理解她那满心的孺慕之情,可是他万万没料到,打从她搬进这间客栈起,她的拜神举动也随着她与兰言的日日相处变得更加严重不说,昨儿个夜里她居然还问他,反正都同在一个屋檐下,她能不能就搬到义医馆去住,好让她能更亲近兰言一点,让兰言传授她更多独门绝技?
可恶,她以为她娶的是他还是兰言?在她心中,他的重要性难道已远远不如那些毒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