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共度晚餐而已吗?为什么吃着吃着却上了楼上的套房?
他想想……
若他没记错,好像是她说,她头有点晕,想到楼上套房躺一下。结果进了套房,她又说想要喝一杯,结果开瓶时,不小心让红酒喷溅在两人衣服上,所以她便赶他去洗澡,然后她就进来了。
就像眼前这一段——
啧,怎么包上浴巾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还很清醒,因为他觉得很扼腕。
「给你。」
酒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荡漾着宝石的璀璨,色彩鲜艳得像是夏娃偷吃的那颗苹果,彷佛在在警告他,只要他偷尝了,就准备万劫不复。
「我到外头等你。」
这是战帖吗?他再次目送她的背影。
她会不会太Man了一点?邀约得这么大胆,好像他要是不有所响应,男人面子就会挂不住。
是男人,当然不可能犹豫,何况她像极了他梦中的女主角,他更没道理犹豫。问题就出在他体内保守传统的那个区块。
未经恋爱就要他直接沉沦,总觉得先后顺序不太对劲。
也许,他应该先跟她把话说清楚。
从交往开始,循序渐进才对。
打定主意起身,水花溅上他训练有素的健实肌理,抓来浴巾随意擦拭,腰间还来不及围上浴巾,浴室的门被推开了。
「我以为你还在泡呢。」苏亮岑不见半丝矫揉造作,直视他的目光清灵无垢。
反观他,竟有些困窘。
以前,他曾经怀疑过自己被错植了肉体。他怀疑自己的灵魂里躲了个女人,所以他才会长得像个女人,就连个性也跟女人一样保守传统,于是他努力锻炼体魄,不轻言勾笑,就为了维持他的男人本色。
如今遇见她,他严重质疑她也被错植了肉体,她的灵魂里百分之百是个男人,所以她顾盼神韵之中才会带着凛然英气,就连个性也跟男人一样狂放不羁——她应该害羞的,但却没有。
这当头,他要是觉得不自在,他就太不像个男人了!
「我正要出去呢。」他微敛眼,微抿唇,企图让自己的脸噙着几分冷肃,让脸部线条更显刚毅,像个男人中的男人。
他常照镜子,这个角度是最男人的。
「来啊。」苏亮岑俨然无视他的赤裸,彷佛与他相识已久,热络地挽着他的手走到外头。
梅友虔无语问苍天,好想问她,可不可以给他一件浴袍,再不然先给一条浴巾也是可以的。
「你应该多笑一点,很美的。」
刷刷刷,梅友虔被数支箭给扎入心窝。
多狠啊,支支见血,往痛处扎。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夸美的。」他很无力。
上一个这么夸他的人,目前已经下落不明了。
脸蛋,是他此生中最大的败笔。除了名字取得不好之外,就连人也长得不好,每个人都看他的外表,更扯的是,不管他遇到什么主管,男的女的都喜欢骚扰他,更狠一点就非礼他。
×的!这是什么世界!
有好一阵子,他真以为自己是Gay!
「可是,我觉得你好美。」她浅扬着笑,素净干净的脸没有半点取笑,是真诚且欢愉的。
梅友虔在她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在剔亮眸瞳之中看见了她的直率。
「那我只好认了。」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体内鼓噪的腥风血雨,在她暖嚷的嗓音中被安抚平息了。
「为我多笑一点,好吗?」她扬起鼓舞的笑。
「妳想跟我交往?」绝对不是他想太多,而是她的话里、态度上实在太亲昵了。
「你愿意吗?」
「为何不?」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么,我现在可以吻你吗?」她微踮着脚。
进展会不会太快?他想,不过也不是太在意。
他反客为主地微俯吻上她的唇,那柔嫩的唇瓣如他想象的那样软润,他轻轻咬囓,却发现她的唇轻吮着他的。
他微愕,却不能表态。
想跟他交往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他也不是没跟女人交往过,尽管最后皆以分手收场,但截至目前为止,敢如此放肆主动的,她真的是第一个。
遇见她之后,他的人生多了好多新奇的第一次。
但,是男人,就不该任她抢走主导权!
他张口吞噬她软嫩的唇舌,浅尝深吮,吻过她的齿列,吻进她的深处,宛若要一路吻入她灵魂底部,挑诱着她放浪的灵魂,要她,彻底为他疯狂。
然,下一刻,他被扑倒在床。
他布满情欲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直视着她,她嫩颊飘着诱人绯红,水润眸瞳剔亮潋滟,惹得他胸口阵阵躁动。
「你喜欢我吗?」
难得的,他在她眼里瞧见了羞涩,瞬间,他的心好激动。
「当然!」他闷哼着。
不是废话吗?要不是喜欢,他会答应交往,他会吻她?他是那种不懂洁身自爱的人吗?
「你想要我吗?」她问着,吻上他的喉结,落到他的锁骨,最后停在他训练有素的厚实胸膛。
他无言以对。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能言语。
血液在体内凶猛逆冲,震得他无法思考,撞得他失去理智。
管他会万劫不复还是怎么样,他要她,现在就要,谁也阻止不了他!
但是——
「我没有保险套。」他粗嗄喃着。
苏亮岑呆掉。
「妳有吗?」快快回答。
她呆呆摇头。
梅友虔沉痛地闭上眼,双手略微拉开彼此距离。
「抱歉,我认为我们还是冷静一点。」这是最糟糕的结论,为这理该美丽的一夜画下烂透的句点。
「我无所谓。」好半晌,苏亮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可以无所谓,妳必须要懂得更保护自己才可以。」他推开她,避开她诱人春情大发的香气,和她引得他血脉偾张的曲线。
他需要冷静一点,非、常、需、要。
苏亮岑看着他再次走进浴室里,哭笑不得。
她就是不想保护自己啊,这个傻子。
第二章
如果他说自己后悔万分,是不是就会被归类到狼族去?
但,他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因为,那天过后,她再没有给过任何的联络,感觉上两人似乎不曾相识,而他,就连要找个去见她的理由都没有。
难道说,所谓交往一事,纯粹是他的幻想?
“友虔,你写字的力道可不可以轻一点?”
突地,底下有人说话,轻轻拉回他远离的意志,他才发现,他身处在TR人寿的会议里,正在计算着保险商品,而握在手上的笔刻得白板吱吱的响,成了会议室里可怕的酷刑。
说话的是TR人寿的业务经理黄宥楷,跟梅友虔合作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多少懂得他一些习性,所以很清楚今天的他相当走样。
虽说挺享受他难得的慢动作,可力道重得大家好难受。
“抱歉。”梅友虔回身,面无表情地道歉之后,开始了他向来伶俐的动作。
手中的笔在白板上成了片横行的影子,三两下结束了他的工作。
会议室里兵荒马乱,电脑键盘声敲得彼此彼落,钢笔写的声声沙沙沙的狂飙,而梅友虔则早已将个人文件收拾整齐。
“你今天怎么了?”黄宥楷抛下工作随着他走到会议室外。
“没事。”浅淡无波的口吻一如他冷漠的神情。
“才怪。”
“还有事吗?”浓眉微微拔起,很明显地跟他划清界线。
“友虔,虽然我跟你告白过,但我也被你清楚地拒绝了,我不会笨得再拿冷脸去贴你的冷屁股,好不好?”他多少也是有点自尊心的。
“我没这么想。”只是今天心情异常恶劣,不想让薄弱的人际关系再破上一个大洞。
“我想也是。”黄宥楷懒声说着。“打你今天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偷摸你屁股,你也没发现。”
梅友虔蓦地横眼瞪去。
他双手立即往上攀,摆出投降的动作。“开个玩笑而已,可以不要那么激动。不过话说回来,我没骗你吧,你真的很心不在焉,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在开玩笑?”
“不关你的事。”梅友虔好半响才抗日救国出些许声音。
黄宥楷叹了口气。“朋友的关系也不行吗?”
唉,有没有这么犯贱?这么想把爱情升华为友情干么呀?
“不是,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不希望因此而让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偏见。”要是够懂他的朋友,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闪他闪得远远的,让他自己慢慢沉淀,想通就没事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喔喔,原来他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感恩啊~
梅友虔凉眼看着他。果然不是他朋友,够白目,还追问。
“哪,别说老大不罩你,把事情说开,老大帮你搞定。”黄宥楷很潇洒地往他肩膀一勾,很哥们儿的,没半点占便宜的真诚表情和动作。
梅友虔很没劲地从他脸上移开视线。“那好,你帮我找个完美理由,让我可以去见我想见的人。”
黄宥楷俊秀的脸没太大的起伏,感觉没受到伤害,更神的是,他的眼睛转了两圈之后,竟然-“见安雅的苏亮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