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长夜漫漫哪……
*
一早醒来,周御丞就觉得头痛欲裂。
不是因为宿醉,他刚睡醒时还感觉精神饱满,可是一看见躺在身边的娇妻,他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接着便头痛了。
吕可杏酥胸半露地躺在他身旁,颈部以下看得见的地方布满大大小小的吻痕。
他敲敲头,想唤回一些记忆,偏偏脑袋空空,从上车回家之后的事全家被外星人洗脑过,一件也不记得。
难道……我昨晚借酒装疯,硬要了杏杏?!
他捧着脑袋,一脸悔不当初。
他不敢想像她是心甘情愿,毕竟昨晚她才将他推开,让他大男人的自信严重受创,所以约好友出去多喝了几杯,没想到他却藉着酒意伤害她。
等她清醒后,他该拿什么脸面对她?
他伤神地捂着脸,却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要说他昨晚干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他全身衣物整齐?
他仔细检查一遍,由里到外的衣物一件不少,皮带也还好好地系在腰上,再定下心「感觉」一下,身体也不像曾在昨夜经历过欢爱,可是——
他再度瞟向连睡姿都性感诱人的娇妻,说他没饿虎扑羊,偏偏又铁证如山,滑如凝脂的雪肌上那青青紫紫的瘀痕,全在控诉他昨晚多么不怜香惜玉,让他无从抵赖。
「嗯……」
吕可杏迷迷蒙蒙地轻吟一声,小小伸了个懒腰,这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眼。
「杏杏?」
熟悉的呼唤在耳畔响起,她懒懒看了眼以小猫声音唤她的大男人,没说什么又调回视线。
完了!果然让她更讨厌了!
自我解释完她那匆匆一瞥的意思,周御丞垂下肩膀。
「唉……」一坐起身,吕可杏立刻戚觉到从腰间传来一阵酸痛。
昨晚跌那一跤可不轻,还得把醉得睡死的他一路从客厅拖回卧室,她安置好他,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看来这阵子日子过得太舒适、缺乏运动,才会这样折腾一会儿就筋骨酸痛。
她想她的,没发现丈夫自责又愧疚的眼光。
在周御丞看来,是自己昨晚需索无度,才会累得她全身酸痛,面对自己深爱的女人,他果然还是做不了柳下惠。
「对不起。」他决定先道歉。
她一愣。「为什么突然跟我道歉?」
「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呃,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酒后乱性,以后我再也不敢喝醉,我发誓!」
发完誓,他又不舍地轻抚她颈上的吻痕。「杏杏,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强迫你跟我……呃,我有没有伤了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如果你不想怀孕,我去买事后避孕丸……」
唉,这个男人实在是……
他一个堂堂「永盛集团」的大总裁,一定要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跟她说话,又用像担心被主人讨厌的无辜小狗眼神凝视着她,考验她的心肠能有多硬吗?
望着他内疚又满含宠溺的表情,吕可杏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
昨天被他害得情绪亢奋了一夜,却也让她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
周御丞送她回家后,她想趁一个人独处时厘清思绪,但脑袋里净是被他突如其来强吻的画面,让她觉得心烦,气他又为她添乱。
可是当他昨夜喝醉酒求欢,自己并不生气、不讨厌,后来甚至还半推半就,那一刻,她好像也有些明白自己的心了。
她不只不讨厌周御丞,恐怕是喜欢。
就因为喜欢的是他,所以白祈青的背叛对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气归气,但也不觉心痛,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痒过就毫无感觉了。
这个发现让她心乱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一陷入感情就会盲目,只会全心付出、全然相信对方的笨蛋,不然又怎会完全没察觉白祈青劈腿的事实?
想起白祈青一开始千里相随的痴情,让她觉得更茫然。当初他对她不也是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和如今的周御丞一样,那么一旦让周御丞知道她心里有了他,时日一久,他是不是一样不会再疼她、宠她、对她百依百顺,在他眼里,她就会变得跟普通女人一样,再也不值一顾?
她希望不是,又害怕恶梦再现,一次惨痛的经验已经折损她的自尊与自傲,她再也不想多尝试一次。
所以她决定,在他先说爱之前,她绝不会泄漏对他的半点情意,因为这一次她不想输掉这个婚姻,更输不起自己一片真心。
唉,她怎么会对这个儿时的小跟班动了心,又拿他没辙呢?
「买什么避孕丸?我跟你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淡淡地赏他一句解释,好让他从内疚的地狱里解脱。
「……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狐疑地看着她身上的吻痕。
她拉紧半敞的睡衣衣襟。「你醉得不醒人事,还想发生什么事?」
「那你身上的吻痕是怎么一回事?」他激动地拙住她双肩,双眸燃起嫉妒之火。「不是我,难道你昨晚和别的男——」
「周御丞!」明白他想问些什么,她立刻生气。「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打包回娘家!」
她一发狠,他果然乖乖闭嘴,可是从他紧抿的唇线和严肃的神色,还是看得出他十分在意答案。
「没错,你昨晚本来想对我霸王硬上弓,还差点得逞。」她解释清楚,不想平白无故担上红杏出墙的臭名。「所以,不是我让你戴绿帽,这些全是你的杰作。」
「对不起,杏杏,我——」
第6章(2)
「你是对不起我!」她气恼地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结这个婚,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妻子,该守的本分我绝对不会违背,你怎么能以为我会背着丈夫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太伤人了!」
虽然是她刚才的解释太笼统,才让他误会,情有可原,不过就算一时护火攻心也不该以为她「爬墙」,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她故意吓他。「好险你中途酒力发作睡死过去,不然你那么粗暴,我可能连骨头都被拆了!我没去验伤申请家暴令就不错了,你还敢指责我红杏出墙?」
「我——」他哑口无言。
该死!我昨晚对她到底有多粗暴?
「还不放手?难道又想捏到我瘀青?」吕可杏的视线往他紧扣住她双肩的手上一瞥。
他马上松手,但心情一点也没因此而放松,反而是忧心。
昨晚对她「这样」又「那样」,在她衣下他没看到的地方,或许还有更严重的伤?
「杏杏,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伤?」
他多想亲自查看一遍才安心,但是想归想,碰也不敢再碰她一下。
「现在才想到关心,不嫌太晚?」
还在气头上的她故意不回答,下床缓步走向浴室,还边走边槌着腰间,像个老人一样。
「我扶你。」
周御丞见状立刻上前托着她的手,像侍候老佛爷似地小心翼翼,害她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没有。」看他表现不错,她终于回答他之前的疑问。
「啊?」他呐呐地看着她,搞不清是没有什么?
「我是说,我身上没有伤。」他紧绷的神经才刚松懈,她又接着说:「但是我被你吓到,心灵受损。」
他呆了,心灵受损?这该怎么医?
「对不起,我该怎么弥补?」他认真地想赎罪,也想弭平她所受的惊吓。「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还是去行天宫收惊?或者……你想要我离你远一点?」
最后一句,他说得心痛,但如果她真心那么希望,他也只好为自己酒后乱性的罪行受苦。
原本捉弄他、看他紧张兮兮的表情还满好笑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吕可杏也笑不出来了。
她并不想让他远离,可能的话,她希望他能更亲近她一些,不再每晚和她背对背各睡各的,不再只有喝得酩酊大醉时才想碰她,让她根本搞不懂他对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那么说,难道是嫌她烦了?他再也没耐性哄她,想远离她了吗?
「你是怪我大题小作,嫌我烦了?」对感情不安的心让她控制不住心中的负面思绪。「我知道自己脾气坏,想离我远一点就直说,我不会对你死缠——」
她赌气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周御丞紧紧抱住,瞬间,她忘了自己原本还想说些什么。
「我不想离开你。」
耳边传来他略显苦涩的低沈嗓音,只有六个宇,却在刹那间抚平了她惶惶不安的情绪,也封了她一张总是口是心非的嘴。
他的胸口紧贴着她,感觉到他一颗心不断重重敲击着她,泄漏出他为她激动的真实情绪,她的耳根渐渐透出一层不易察觉的红彩,下垂的唇角也终于悄悄往上勾起。
「啊,对不起。」他忽然想起自己这样可能会弄痛她,连忙放手,忧心地问:「我是不是又太用力了?有没有弄痛你?要不要帮你揉一揉?」
感受到他的关心,吕可杏心窝暖暖的,连筋骨都不再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