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都不去心理门诊,搞得她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强迫自己开心,还是真的很快乐。
因为以前的他总是笑看任何事,乐观地认为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而他的乐观也是一直感染着她,总是认为凡事只要肯面对,总有拔云见日的一天。
然而现在,她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有拔云见日的一天?
眼前,四十二寸的电视萤幕闪动着好笑的桥段,她的心却是一片乌云笼罩,突地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抱歉,我接通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跟他说了声,走到露台接听。
梅友廉看着她的身影,听着她柔软的语调,不由得关小了电视的音量要竖起耳朵,虽然听不清她的对话,但听得见她的温柔,想像得到她脸上正扬着如沐春风的笑。内心不禁猜想,会是谁打给她?男的?
哎,他真的恋爱了?若不恋爱,要如何说明他患得患失、多疑猜忌的心?
但,这份爱,是延续着对贯薇的爱面投射在她身上,还是另一份情缘的开始?他自己都觉得很混乱,唯一清晰的是,他喜欢她的陪伴,喜欢她就在他的身边,不管何进,只要他呼唤,他就会立刻来到他面前。
这分安心的感觉,让他踏实了起来。
忖思当头,她已说完电话,走回他身旁。
“谁打来的?”
“一个朋友。”
“谁?”
打破沙锅问到底吗?“……你不认识的人。”
“你确定?”
“你会不会管太多了一点?”
“会吗?我倒觉得刚刚好。”想了下,梅友廉干脆直问:“是柏翊吗?”
“……嘎?你怎么会想到他?”
“你不是跟他挺好吗?”
乔欣黑瞳飘了下,知道他误会了。“也还好,不就是公事上的接触?”她抓起桌面的茶喝了口。
“可是柏诩说他喜欢你。”
她噗地把含在嘴里的茶喷向桌面。“怎么可能?”她没好气地道,赶紧抽着面纸收拾残局。
想到柏翊喜欢她……呜~不舒服,快起鸡皮疙瘩了。
看她发毛的表情,他不禁低低笑开。很好,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柏翊出局了。“乔,去拿抹布擦。”
“喔。”她快快起身。
梅友廉确定她跑出房外,便拿起她的手机,查探着上一能来电,没有联系人名字,只有一串手机号码。
他暗暗记下,再把手机归回原位。
这不是偷窥,他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我明天晚上跟人有约。”乔欣拿着抹布踅回,边擦桌子边说着。
“不准。”他啜着饮料,看着萤幕,大笑。
“为什么?”
“因为你要陪我。”非常理直气壮的口吻。
“怎么,你有空虚恐慌症吗?”她哼笑着。
“没有。”
“既然没有,就请别要我二十四小时陪伴,就算是情妇也有休假日。”她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天侯的保母。
“那就当女朋友好了。”他说着,缓缓移动那双深邃又性感的眼。“你意下如何?”
乔欣擦拭桌子的动作微停,定定瞅着他。“好啊,等你去一趟心理门诊后,我就跟你交往。”
“我说我没问题。”
“是啊、是啊,我都怀疑有问题的是我。”他没问题才有鬼。
“我真的没问题。”他正色道。
“那不是你说了算的。”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梅友廉,我是谁?你爱我吗?”
“我爱你。”他说得深情而温柔。
她忍住满心窝的激颤感动,冷着声问:“爱的是谁?”
“你。”他笑着。
“‘你’是谁?”耍她啊?
“梅友廉。”他大笑。
“啊啊~~”她要疯了!拿起抹布丢他。
他闪过,跳起来,一把将她拽来,推到床上,放肆地吻着,忘我地爱抚着叫他偾张的细腻肌肤,诱人曲线。
“不准你外出,除非带我一起去。”他挑对了时机,在她脑袋一片恍惚,完全无法思考、无法反抗的当头,下达命令,完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她实在太低估梅友廉的占有欲,也太小看了他的掌控欲。
光是要偷到一段时间,就费了她好大的心力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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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薇~~”
乔欣才刚踏进花店,店长连莲立即丢下手中的花,朝她飞奔而来。
“连莲,好久不见。”她还以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这么久才来!”连莲哇哇叫着,仔细地看着她。“你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头还痛吗?吃得下东西吗?有去医院复诊吗?”
“有有有,你一次问我这么多个问题,到底要我怎么回答?”
“哪有人两个礼拜前说要来,结果到今天才出现,我本来想,你今天要是再不来,就要再打电话过去了说。”都是她交代别常打电话过去,怕她真实身份露馅。
“哪有办法,那家伙不放人,今天还是我假借跑外务才溜出来的。”她也很无奈。
“他认出你是谁了吗?”
“没。”乔欣苦笑。
“你真的不告诉他吗?”
“不。”
“为什么?”连莲拉着她到一旁坐下,替她倒了杯白开水。“他大家既然会去找你,那就代表他赞成你们在一起,况且,他们的爸爸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店外天色阴霾,从玻璃窗看出去,像是快要下雨了,和她沉沉的心情有几份相似。
“不行,我答应过他父亲,绝对不跟他在一起。”
“拜托,他都已经作古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不能背信,况且……”她啜了口开水,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外头,瞥见有道冷光在厚厚的云层里闪出,青冷电光瞬间照亮了阴沉的街景和她无奈的侧脸。“他要是知道,我收了他父亲给的钱,造成那场车祸发生的话,你想,他会怎样?”
连莲抿了抿嘴。“可是,那笔钱像拿来付家里的债务,你也是没办法……好啦,就算你收了钱,那又怎样?就当是他替你付的,这样也不行?”
“不行,没道理要他来背我的债。”
“你干嘛那么死脑筋啦!”连莲被她气得捶胸顿足,超痛恨她一板一眼的个性。“话说回来,你诈死,也是他父亲安排的,那时你根本就在昏迷中,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可以这样跟他说,然后再回到他身边。”
乔欣,也就是倪贯薇,她轻笑着。
“你要害他父亲就算死了也不安心吗?我若是说了,不是让他更恨你父亲吗?死者已矣,过往的事就算了。”
在他心中,倪贯薇已经死了,那就让倪贯薇彻底消失吧,别再勾起他的伤处。
当她从车祸中苏醒时,才发现,她的告别式已经完成了,而她的脸也改变了,没有变成另一张脸,但和原本的模样已看得出分别,尤其是唇和鼻。
她知道,他父亲是要逼他死心,逼他忘了她,才会买通医生开立她的死亡证明书,但他父亲也不是真的无情,动用了许多关系,替她买了一个新的身份,要她有乔欣这个名字重生。
他父亲不是坏人,只是个爱子心切的男人、只是手段残忍了一点,她可以理解,因为她也深爱着自己的父母,不忍心自己的父母因为债务而被逼得喘不过气,所以,她贩卖了自己的爱情,背叛了他的爱。
她不后悔,因为她的父母是如此疼惜着身为独生女的自己,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报答父母。
于是出院后,她就离开这块伤心地,打算从些将他遗忘,不打探任何属于他的消息。她逃避着痛苦,笑着,心里却淌着血。而父母在负责还清后,恍若责任已了,双双病逝后,她几乎成了行尸走肉,生活完全没有重心,不知该为何而活,直到他大哥再次找上她——
“我现在最气的是,他大哥骗我。”想着,把水杯重重地往桌面一放。
“他骗你什么?”
“他跟我说,友廉有创伤症候群,以为是他害死我的,所以地我很内疚,一直挂念不忘,说什么只要我待在他身边,当个周末情人就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抚平他的伤痛,但我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梅友弦在南部乡下找到在书店打开的她,原以为,当年与梅父交易的事被知道了,而后才知道,完全在她想像之外。在他告知目的时,她的心瞬间亮了起来,看不见的未来,似乎有些影像。
被封印的思念,瞬间排山倒海地自心口涌出,她想友廉想得都快发狂了。
可是,她无脸见他,说不出对他的背叛。
不能见他,害怕见他,可是一听到梅友弦说起他的状况,又渴望见他,最后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亲手解开他的心结。
三年过去了,她以为她的心已经平静了,但其实并没有。当她第一眼看见他时,浑身发颤,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的角色,沉溺在他的热情拥抱里,贪恋着他的温存,最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