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打从他提出情妇要求,她就人间蒸发了!
“可是,董事长——”冯柏翃正准备再下一城,却蓦地瞥见他沉鸷的眸色,吓得赶紧闭上嘴,后退、后退、再后退,一直到退到门外去,来个眼不见为净,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算搞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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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尝到如此烦躁的滋味了。
坐在计程车内的梅友廉,恨恨地想着。
其实,他有什么好执着的?不过就是个酷似贯薇的女人罢了!
曾经听过,这世界上会有三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如今他不过是遇到第一个,他还是有机会遇到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然后呢?
又是个死结,不想了。
“先生,到了。”
梅友廉回神,付钱,下车,怀里的手机立即响起。“喂,你催魂啊?”按下通话键的瞬间,他不满的炮火立即找到出口,火势猛烈地发射。
“……只是想提醒你,已经八点了。”冯柏翃在那头很小媳妇似地说着。
“那又怎样?”他有说一定会到吗?
“干部门都到了,准备受表扬的业务专员们也到了。”
“我没说我一定到吧。”他边说边走进饭店一楼电梯。
“可是,我已经跟大家说你一定会到,你要是不到,餐点没办法上桌,等一下要表扬的奖状也不知道该由谁来颁发。”他这个特助真的是当得很心酸耶。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发言人了?”按下楼层,他继续啦咧,拿他出气。
“……大概一个钟头前。”
“那想好怎么死了没有?”他哼笑着。
“随时等候董事长的吩咐。”他逆来顺受惯了,就算最近老板的品性愈来愈差,个性愈来愈扭曲,他也默默承受。
梅友廉闻言,被他哀怨的语调逗笑。“神经啊,我快到了,再给我一分钟。”啧,他随便说,他管得这么认真做什么?
“多谢董事长。”很明显的,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梅友廉收线不多说,电梯刚开,便听见阵阵吵闹声传来,他没兴趣地往右转,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店长,请你放尊重一点。”
那圆润透亮如淙泉的嗓音透着微恼,压抑得很辛苦,就连音量也不敢太张狂,却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踅回,朝另一方的长廊走去,瞥见一个男人正缠着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真巧,就他认识的那一个,而且已经很久没见到的那一个。
她略点胭脂,妆点得整张粉颜更加出色夺目,一头长发绾了个慵懒斜髻,余留几丝垂落在她白玉般的颈项上头,配上一身俐落端庄的灰蓝相间套装,那及膝的裙摆,衬着她腰到腿边的曲线,叫男人难以自遏地血脉偾张。
他可以体会这男人为何兽性大发,但不代表他可以默许这种行为。
“乔乔,不是跟你说了,对男人要多点防备。”他叹道,倚在墙边,只见那男人立刻放开了她的手,而且二话不说地逃离事发现场。
乔欣没有回头,蹙眉暗咒着,瞪着被抓得极红的手腕。
“很痛吗?”他低喃着,高大的身影已移到她身边,温柔地抬起她的手探视着。“我去跟饭店人员要点冰块帮你冰敷。”
“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她抽回手,扁着嘴,努力武装冰冷的假象。
“还嘴硬。”他扣着她,姿态很强势,但力道却是万般轻柔。“跟我来。”
“喂!”
梅友廉带着她,跟饭店人员要了点冰块,两个人将就着到一楼大厅,他掏出手帕包住冰块,在她的腕间缓慢地滚动着。
“好了啦,我还有事。”腕上冰冰凉凉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淌进她心间的竟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一种会叫她想哭的温柔。
“有什么事会比你的手重要?”他眼也不抬地问。
她默不作声。
“还是你又要说,离开那间房,我们应该是陌生人,就连帮你冰敷,也算是触犯游戏规则?”他哼笑着。
“……我没这么说。”
“算我拜托你,对男人有点戒备行不行?”他又叹了口气,像在喃喃自语地说着,“怎么我身边的女人都这么蠢?”
“我有防备了。”乔欣小声抗议着。
“这样叫有防备?”他瞪着她已经由红转黑青的手腕。“要是没有防备呢?”
他抬眼,那深邃的瞳眸像是会吸取所有光芒的黑洞,不带笑意时,总带抹冷意。“聪明一点行不行?”
乔欣抿了抿嘴,“我哪知道人那么多,他还会……”话到最后,自动消音。
梅友廉瞅着她,却不急着知道下文,毕竟事情都发生了,告诉他始末也没用,“你最近在忙什么?”
她蹙起好看的眉,不语。
“怎么?连朋友都不如?我关心你都不行?”是哪个混蛋说,不准过问彼此隐私的?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
“关心也需要理由吗?谁要你那么笨?要是你聪明一点,眼力好一点,我就不需要关心了。”在房外遇见她两回,两回都被男人欺负着,要他怎能不担心?“你明明看起来就很精明,怎么老是出状况?为什么你让我觉得你与外貌不符?”
甚至是,在他面前刻意地表现与本性截然不同。
他又不是笨蛋,哪可能感觉不出来她的刻意?只是不想过问罢了。
乔欣垂眼不语。
不该低估这男人的脑袋的。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完成此次的任务。
“又不说话了?”梅友廉叹了口气,“就算我们是在那种情况下认识的,你也没必要唯独在我面前才武装自己吧,外头比我危险的男人多得是。”
谁都不防,就防他,这什么道理?
“你说这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不危险?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你认为我很危险?”他勾着兴味的笑。
“你认为自己很无害吗?”
“既然知道我危险,为什么还要靠近我?”虽说他出手,少有鱼儿不顾上钩,很她上钩的速度不算慢,表示她打一开始就乐意接近他。
撇开那晚她喝醉了,但之后呢?
游戏规则,她也定得很快乐好不好。
乔欣被他尖锐的问题给震住,垂眼忖着该如何转移话题,却听闻有人喊着——“贯薇?!”
她蓦地一顿,然而突来的震惊一闪即逝,她眼也不抬地直瞅着地面,眼角余光瞧见梅友廉不悦地回头瞪着那男人。
“宥楷,怎么你也在这儿?”
“……”黄宥楷没搭腔,虎般的大眼直瞅着垂首不语的乔欣。
“看什么看?”梅友廉没好气地将他推开两步远。
这动作出现的瞬间,他立刻明白,原来自己心里竟生出了占有欲,明知道黄宥楷对女人没兴趣,还是不允许他靠得太近。
难道,他对她动心了?
就因为她跟贯薇长得很像,天底下有没有这么荒唐的事?
“……好像……”过了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气,确定自己认错人。“我还以为七月到了,就……”嗯,不需要他多说,友廉应该知道他想说什么。
“在胡说什么?”梅友廉懒懒地道,语气透着不悦。
“当我胡说,当我眼花。”黄宥楷双手一举,做投降状。“只是,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近来怎样?”
梅友廉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你来这里干嘛?”
黄宥楷是TR人寿的业务经理,也是弟弟友虔的好友,更是当初最提拔贯薇的人,而他会认识贯薇,也是经由黄宥楷介绍,莫怪刚才黄宥楷一看见乔乔会那么震惊。
“我们公司在饭店三楼的榆厅办区冠军嘉勉大会,以前贯薇也曾经拿下大奖……”瞧他脸色说变就变,黄宥楷咳了两声,再次投降,“当我没说,祝你有个美丽的夜晚。”
话落,快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然而走了两步,实在是忍不住 又踅回来,说:“可是,友廉,就算你再怎么缅怀贯薇,也不该找个跟贯薇那么像的女孩,这样对她不太公平……我走了!谢谢,不用再联络。”
救狼喔,有人要杀人了,基于不想被杀的心里,他逃也!
梅友廉沉着脸,气恼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思绪又被这家伙搞得一团乱。
没错,他一开始的动机就是拿乔乔来填补心里的创伤,不行啊?但是,他分得很清楚好吗!他知道她们是谁,从没将两人混在一块思考。
“嗯哼,原来如此。”圆润的嗓音滑过,像是初春慵蕴的第一滴春露。
“什么原来如此?”他眼也不抬,明知故问。
“JJ先生,原来你当我是替代品啊。”
“并没有好吗。”他哼了声,正想举出她俩不同之处,却有些语塞。“……就算你们很像,但还是不同的个体,我没有搞混。”
心里竟泛着古怪的焦躁,像是怕她误解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心如死水般平静了三年,哪可能突然生出如此浓烈的情意?怎会这样?